Posts Tagged ‘生活不是条件反射’

我为什么弃用智能手机

Thursday, November 8th, 2012

今天我给通讯录中的联系人们群发了一条短信:

本人从即日起用回以前的移动号码(135*******4),弃用现在的联通号码(186*******4),让吞噬我大好闲暇时光的“智能”手机见鬼去吧!

135的号码,我已经用了10年,几乎每一个生命中的老朋友的手机里都有储存。我深知,手机号虽然不代表一个人的品味、地位,但是往往代表着一个人的稳定性。一个十年如一日手机号不变的人跟一个频繁换手机号的人相比,显然更好找、更靠谱。为了保存这一号码,我在出国的那一年,还在阿吴老师的帮助下办理了停机保号,为此付出了500多元的代价。

可是,在联通“预存费送iPhone活动”的诱惑下,我还是改用了186号码。不得不承认,联通的WCDMA正宗3G网络跟iPhone简直是绝配,我享受了移动互联网的便利,出入蹲躺坐,都联在网上。我尝试新的玩意,在苹果的App Store购买了不下300美元的APP。除了推特、微博等社交软件,我还安装了Kindle电子书,中英文圣经、二十四史。这样,即便把我空投到孤岛上,不带一片纸,只带一台智能手机和足够的备用电源,我就可以坐拥人类文明。

这不是很好吗?你会说,这样的生活不正是你想要的吗?

刚开始我也是这样认为,直到有一天,我发现“智能”手机一点都不“智能”,它在鼓励我愚蠢地浪费自己的宝贵的闲暇时间。它以见缝插针利用时间的名义,让我的头脑空转。它让我对技术产生依赖的同时,对自己最基本的意志力和行动力产生怀疑。

人类的发明创造和艺术灵感,更多地来自闲暇和发呆的状态。莫言之所以获得诺贝尔文学奖,很大程度上受益于他十二年的停学务农的经历。坐在高粱地头,听老人讲述亦真亦幻的故事,让莫言成其为莫言。而“智能”手机夺走了人的闲暇与发呆时间,像重金属一样污染了创造力滋生的土壤。想想吧,你这些年参加的每一个饭局,多少次大家低头在玩弄手机,而不是互相交谈。人类正在失去最基本的交往能力,程序员、工程师和艺术家们正在失去最直接的灵感来源。以前人们评价一部文学作品好的标准是说它“接地气”,以后只能说它“接电气”,从电脑中来,到电脑中去。我仿佛看到,我的脑袋两侧各长出一个USB插头。我正成为机器世界的一员,被奴役而浑然不知。

我已经不上微博和推特,不看新闻,回归书籍和纸质媒体,何不更进一步,换掉智能手机呢?

当然,我弃用智能手机还有另外三个原因。

第一、我住的地方虽然在市中心,但联通信号很差,往往打着电话,在床上翻个身,信号就没有了。经常有人因为打我的电话不通而抓狂。既然手机本质上是别人手里赶牛的鞭子,我还是老老实实把鞭子递到别人手里为好。解决住处手机信号不好的办法有三种:A、换一套房子。B、建一个基站。C、换个移动运营商。我还是换回我的移动号码吧。

第二、智能手机都是耗电大王。尽管无论家里、办公室还是车上,都放了苹果的充电线,但有80%的时间,手机只有不到20%的电。听着iPhone电量不足时萎顿的警告音,我总感觉自己有一天要去找医生看强迫症。为了彻底摆脱电量的烦恼,我还是用回非智能手机比较好。

第三、我是一个文字工作者,一向认为文本比图像多媒体更重要。如果文字描述不出来的东西,再高级的相机和画笔也再现不出来。我厌倦了智能手机常用的触屏输入法。为了回归实体键盘的踏实,我还是选一款传统手机比较好。

今天我去移动改了套餐(每月188元打全国1200分钟,全国接听免费)。鉴于手机实体店里都是智能手机的天下,我到网上商城买了一款最贵的非智能手机:飞利浦(PHILIPS)X528,待机时间可达100天,理论上讲,一年充4次电就够了。手机还没到手,我已经很期待了。以后无论何时何地,朋友们都可以打电话找到我。我拔下了与机械和电子世界连通的线缆,却增强了跟现实世界的联系,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岂不快哉?

【更新]今天拿到手机,敦实厚重,散发着浓浓的山寨气息。按键太硬,输入法词组稀少,满意度59%。好在,待机时间超长,凑合着用吧。

[更新]2012年11月10日5:30 AM 两块电池充满,我倒要看看能用多少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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戒微博通知

Friday, October 26th, 2012

通知

各位亲朋好友、父老乡亲、利益相关人:

从2012年10月26日起,本人将彻底终止使用一切微博服务(包括但不限于新浪、腾讯、网易、饭否),从此不看,不回(包括私信),不更新,不登录、不访问。同时,基本中止使用Twitter。需要找我的,请换其他联系方式。没有我联系方式的,请找和菜头

2012年10月26日

补充说明:

我一直认为我戒不了任何嗜好,直到2008年,我做烟民20年后彻底戒烟。戒烟的方法非常简单,我告诉母亲我戒烟了,深受烟民毒害的母亲立即自豪地告诉每一个人,并以我为正面典型劝说父亲、叔、堂弟、表弟一起戒烟,当然劝说肯定无果,但母亲的目的达到了,她使我在家乡亲人面前再次获得“有毅力”、“能干大事”的好名声。如果我再吸,只能让亲人苦笑,母亲蒙羞,所以我一咬牙、一跺脚,果然戒了。不但戒了烟,而且经常会做同一个恶梦,梦中我又复吸,当香烟再次缭绕进鼻肺,我感到强烈的羞耻和自责,梦醒发现不是真的,心快乐地飞到天上去。

我也一直认为我戒不了微博。毕竟,微博和推特不但成为我生活的一部分,甚至成为我神经系统的一部分。直到半个月前,我因为需要完成一个写作的活,把自己关在宾馆里断网断通讯,才发现没有微博、没有网络,人依然能活,而且活的很好。于是,在出关之后,继续基本不上微博(只有为了卖枣的需要,才看一下回复)。不久,我又有一个惊人的发现,我多出了大把的时间:一天能读完两本书,能推儿子到小广场上转好几个来回。进而,我不但不看微博,连网上的新闻也不看了,每天获取消息的方式是早餐时快速浏览两份本地报纸。没有了无端的愤怒,没有了冗余的信息,除了写作、收发e-mail、查资料、看电子书还跟硅打交道,我的世界已经回归纸质和木本。这样的生活真好,我真的不需要微博了。

我曾有一个担心,作为一个媒体人,不上微博会不会断绝信息来源,做不出读者需要的内容?事实证明,此担心多余。首先,我做的是杂志,本不需要追逐每日新闻热点。其次,因为不上微博,思维更加独立与活跃,策划的专题更加独到。第三,虽然我不上微博了,但同事们还上,这样有重大的热点,也不会遗漏了。

综上,虽然我经常食言而肥,但这次我是认真的,请大家骄傲地转告:王佩戒微博了。可以肯定的是,我只能在沉沉恶梦里,才羞愧地看一眼微博。然后在绝望中睁开眼睛,发现世界多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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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闭关

Tuesday, October 16th, 2012

一篇关于闭关的博文,引起了几个朋友的共鸣。留学法国的艺术家hujiaxing给我留言写道:

有感!我從8月27日騎車騎到9月3日,一回到巴黎,就馬上進入閉關寫論文狀態,每天手機飛行模式,只收郵件,部份回覆。幾乎每天寫到天朦朦亮,躺六個小時起來一邊吃飯一邊構思,下午繼續。每天寫四到五千字中文,第二天一邊翻譯成法語一邊修改文章,如此一直寫到19日凌晨,完成了8篇平均每篇15頁的論文。

寫完的時候身體到處都痛,狂睡了一天一夜。

這樣的經歷其實在保持適當的睡眠和鍛煉,可以一直繼續下去,工作的狀態中時間是漫長的,充滿著質感,相比于無所事事的空閒生活,我更願意過這樣經得起捶打的日子。

也有跟我同样患有重度拖延症的朋友,表示也要对自己的网瘾微(博)控,做一个反思。

昨天虽然已经出关,但我依然让自己保持闭关的心态。微博、推特上只看别人回复的内容,只针对冬枣销售做答覆。别人发的任何信息一律不好奇。

早晨买了份报纸,才知道闭关的那几天,杭州发生了烟花大会烟花伤人事件。试想如果我不闭关的话,按照我平时的习惯,肯定会当晚就义愤填膺,挥斥方遒。

生活在这个城市中,当然要关心本城大事,但前提是你要先关心好自己家里的大事。前天带儿子去麦德龙超市,一犯懒,把他放到童车里推着,而没有像以前那样抱着。结果儿子被一个路过的黑脸大汉吓着了,哭得像没了魂一样,我赶紧抱起儿子,百般安慰,内心也对自己的拈轻怕重万分悔恨。这件事对于我来说,比烟花蛋爆炸,导弹爆炸更重要。

在瑞士剧作家马克斯-弗利施的戏剧《毕德曼与纵火犯》中,纵火犯明目张胆住进知识分子毕德曼的家中,并且在阁楼伤摆满了汽油桶。毕德曼对迫在眉睫的危险浑然不觉,戏中的歌队讽刺道:

这个人靠读报预卜吉凶,
每天在早饭桌上
对遥远的事务大发雷霆,
天天用别人的意见和暗示,
来代替自己开动脑筋。
每天在了解昨天的事态,
对自己家里刚刚发生的事情,
却十分迟钝,冥顽不灵。

用我们山东老家的话讲,这叫“自己的地瓜卖哄了,还替别人家掌秤。”意思就是,自己的地瓜在集市上被人哄抢了,还替别人看着大秤。

闭关,为了带来了大把时间。我上午带儿子去了小广场,看文化下基层演出,跟老头老太和中年妇女一起,为台上的小丑杂技喝彩。我儿子则只对音乐感兴趣,他最喜欢的是山寨版满文军的节目。

晚上我一个人去了书店。买了一堆好书。最喜欢的一本是鲍尔吉-原野的《草木山河》,我读了十几篇,竟然有三次眼泪稀里哗啦。

还买到了《中国国家地理》2012年10月号内蒙古专辑,永乐半个小时翻完,真是太好看了,准备挑着细读。

我以前曾说过戒微博、戒推特,最终都没做到,沦为网友笑柄。这次我不戒任何东西,我只是控制使用它们。让头脑的信息摄取装置,保持空闲,以用在关键时刻。

闭关只是为了做一个正常的人,不对自己太严苛,也不对自己太放纵。从这两天的情况看,我能够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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闭关

Monday, October 15th, 2012

因为要完成一个火烧眉毛的写作任务,我闭关了三天。

闭关的地点,是一家无星级国营酒店,与家只隔一条马路。选择这儿的原因:离家近。房间宽敞。设施还凑合。房价比经济型酒店贵一些,但是跟交不出活面临的违约责任和信誉损失相比,这点投入不算什么。

我带了Macbook Air,因为这种笔记本电脑没有网线插口,酒店也没有WIFI信号,对我来说,简直是一种彻底的解脱。多少个夜晚,多少个白天,枯坐电脑跟前,一遍遍刷微博,一条条看推特,把头脑训练得像巴甫洛夫之犬一样,只会凭条件反射行事。

为了彻底从纷扰中解脱,我还把手机静音、关震动,放在家里,这样傍晚回家给儿子洗澡的时候,可以集中看一下未接电话和短信,根据缓急,选择回还是不回。对于近期联络的朋友,我把自己闭关的决定短信告知,以免他们着急。

酒店里的分机号码,只告诉媳妇一个人。她有事的话,可以找我。别人有急事找我,可以找到她。

由于笔记本的屏幕太小,我还带了一个17吋的显示器,自带了台灯,还有川宁红茶的茶包。对,拖鞋一定要带自己的。

我把房间变成一间工作室。电视给搬到地上,把电视柜也利用起来放书。把两个枕头,竖到椅背上,确保坐着的姿势绝对舒服。除了与工作相关的书之外,我只带了一本《圣经》(灵修版),为了让自己在写作之余,可以让心灵宁静。

一切就绪,我开始心无旁骛地写作。累了就起来走走,拉开窗帘,看看楼下的停车场。困了,倒头就睡。睡觉是治疗文思枯竭的良药。人之所以变笨变懒,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因为太累。

闭关之后,时间和写作进度全掌握在自己手中。我一般是以3.5个小时为一个计量单位。这么长时间,一般可以写出2000字。

闭关期间最开心的事,是媳妇抱着儿子来探视。跟儿子玩一会,吃点媳妇送来的爱心牌沙拉,可以让我再次充满电。

闭关期间,并非完全不上网。回到家的时候,我都快速看一眼微博和推特里关于买枣的质量反馈,查一下邮箱里的资料。然后迅速离开。

闭关让我错过了什么?大事全没落下。利用回家的时间,我刷新了一下诺贝尔奖的官方网站,得知了莫言获得文学奖的消息。我错过的,只是毫无意义的辩论和毫无用处的信息而已。

说来也神奇,因为闭关,因为断网,因为限制通讯,我大脑的某一部分复活了。思维活泛起来,灵感也突突冒泡。关键是我的内心变得平静了。实在不平静的时候就做两件事:躺床上深呼吸。读一读圣经。

我一直认为自己是一个快废了的人,多少次在咖啡馆里泡一晚上,却只写了几百字。多少字坐在电脑前,用各种断网软件,限制自己,最终还是无耻地重启电脑,让软件失效。多少次,我为了抚平内心的躁动而在微博上制造争议话题,然后每隔三五分钟刷新一次回复。

网络改变了我的生活,职业,朋友圈,但网络也毫无疑问摧毁了我。尤其是微博,真的比毒品还要上瘾。而微博最大的吸引力就是瞬间奖励,写一条,只要有人回复,立即有满足感。(有时候,挨骂也是一种奖励,它至少证明有人关注你说什么)。而写书、写剧本、写文章获得奖励的间隔时间都比较长。

闭关的时候,我做了个实验,发了一条很短的微博:“我在闭关,拿诺奖后见。”就这么一句蠢话,我居然一直在回味,同时想,肯定有不少人回复了,回复中肯定有很多有趣的话。而当我写作的时候,从来不会为了一个句子或者一个段落,而自鸣得意到这种程度。从这个例子可以看出,微博控是一种新型的精神病。

闭关三天以后,我终于交出了作业。打下最后一行字的时候,儿子正在床上爬,媳妇正在给儿子加油,阳光正隔着窗帘照进来,早饭正准备好,一切正恢复本来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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配眼镜被忽悠记

Tuesday, July 17th, 2012

我怎么也想不到,我年纪不小了,配个眼镜还会被忽悠。

这事还要从我老婆说起。她轻度近视,平常不戴眼镜,只有需要看电视、电影的时候才偶尔戴。有一天,她说要出去换一副眼镜,回来很兴奋地告诉我,找到了一个又便宜又神奇的眼镜店,叫中北眼镜店,就离我家不远。我问怎么个神奇法。她说,那里有一个师傅,验光从来不用任何设备,全部人工完成,他是这个店最大的卖点,店门口的宣传海报也提到了他。

当时我戴的眼睛是台湾宝岛眼镜店配的,店大,服务好,东西当然也贵,我记得花了2000多元。随着时间推移,镜腿的漆已经磨光,夹鼻的透明塑料也有些不舒服。一天出门,路过中北眼镜店,我一下子想起了老婆的话,决定进去换一副便宜的眼镜,轮换戴。

店面很小,里面没什么客人,我说明来意,走出一个50岁左右的中年男子,他就是店里海报宣传的张师傅。张师傅把我领进验光小屋,对我说:“电脑验光设备我们也有,但电脑验的不准。因为每个人的眼睛都不一样,而电脑是千篇一律的东西。我这套人工岩验光的方法是我自创的。”我问:“你这套方法,其他人也会吗?”他摇摇头:“他们没有找到诀窍。”

他一边说,一边拿起一个小手电,照到我的右眼,又举起一个手指,让我眼睛盯着看。过了一会,又换成左眼。看完之后,他就开始拿镜片。他说:“你的左眼散光厉害。”我说:“我知道,100度的散光。”他说:“不对,是200度。”

说完他安了一个镜片,让我看一道横线,问是不是变得清楚了。我努力看了看,说,清楚了。他又说,你的右眼也有散光。我说:“电脑说我右眼没散光啊。”“电脑不可信。”他斩钉截铁地说。

最后,他把我在宝岛配的眼镜要过去,在一个仪器上测,边测边摇头,说:“电脑给你验得太不准了。你开车吗?”得到肯定答复之后,他又给我增加了一些度数。

验光完毕,我去选镜片,镜架400多,镜片300多,加起来700多。我一算比宝岛便宜,就高高兴兴付了钱,出去办事了。

等到傍晚,我到中北眼镜店取我的眼镜。戴上去,一阵头晕目眩,验光师傅说:“这是正常现象,你的眼睛还没有适应新镜片,过10分钟就好了。”我戴着眼睛,坐在店里不敢动,努力看远处,心里告诉自己,确实清楚太多了。

十分钟后,我站起来,果然不太头晕了。我出了门,外面下着雨,我极目远眺,看到前面一个姑娘的小腿,果然清楚。不过,左眼总有那么一点不舒服,好像不是自己的,总是聚焦困难。我刚想怀疑是不是眼镜有问题,立即有一种想法把怀疑压制下去。这么自信的师傅,这么古朴人工的验光手段,怎么会错呢?另外,我又不是一个白痴,怎么可能会被忽悠呢?退一万部说,哪怕我自己真的是白痴,我老婆可是冰雪聪明。她都不认为有问题,我何必庸人自扰。原因还是眼睛适应不了这么准确的测光,需要花时间磨合。

转眼一个多星期过去了,这一个多星期里,我总感觉哪儿不对劲。尤其是在看电脑屏幕和书的时候,总感觉眼睛无法准确聚焦。我不在意,相信师傅,揉揉眼睛,继续对焦。

昨天下午,我到外文书店三楼,想起那里有一本很早就想买的摄影画册《空中看地球》,虽然这次也不打算买,但看一看总可以吧。于是,我找到那本8K的画册,打开,发现任何一张照片,我都无法看全。我的意思是说,我只能看到局部清晰,无法欣赏整幅照片。这个时候,一个念头浮上我的脑海,这验光师傅不会是一个大忽悠吧?

这念头如此强烈,回到家,我就找出了以前在宝岛配的眼睛,戴上之后,感觉世界恢复了正常,我又可以聚焦,又可以看到全幅画面了!

我不得不接受一个残酷的事实,电脑是对的,人工是错的,验光师傅的话里是有破绽的。比如,他总是强调,店里其实也有电脑验光,但是我们不用。然而,我却没有看到他的验光设备在哪儿。再比如,他说自己的手艺别人不会,这更令人生疑。眼镜业从伽利略时代就有了,没有电脑之前,人们肯定只仰仗人工验光术,这应是一个成熟古老的技术,怎么可能只有他一个人掌握呢?最重要的是自己的感受,戴上这个眼镜,我确实不舒服,没有比这个更铁的铁证了。至于我老婆为什么没有发现。一、我老婆特别持家,她宁可到小眼镜店去配眼镜,也不愿意到大店多花钱。二、我老婆并不常戴眼镜,哪怕有不舒服的地方,感觉也没有我更强烈。

我准备去找中北眼镜店去索赔镜片,在此特别提醒配眼镜的朋友:

1、眼镜是身体的配件,千万别过于俭省。

2、电脑验光是成熟的科技,千万别不信科学信人工。

3、任何宣称掌握了独一无二技术的人,任何攻击现代科技的人,都是严重可疑的。

4、相信自己的感受,不舒服不要骗自己。

5、上当并不丢人,丢人的上了当还不敢承认。我们都是凡人,认识有盲区,接受有偏见,发现不对,悬崖勒马,知错就改,为时未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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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聊天的出租车司机

Thursday, July 5th, 2012

有一天,我打车去20多公里外的驾校。司机听我说出目的地,就主动跟我攀谈起来。

他说,我也是一个教练,但是我只能开出租车。

我问,为什么?显然,驾校教练跟出租车司机相比,又轻省,又赚钱。

他说,我老婆不让我当教练。因为做教练,你知道,会认识很多小姑娘。我这个人,又特别随和,跟谁都谈得来。小姑娘们喜欢撒个娇,就嚷嚷着要到我家去吃饭。我这个人脾气好,就把她们请到家里来,让我老婆做饭,我和她们有说有笑,我老婆后来就不高兴了,不准我再去驾校了。她说宁可让我在家里搓(杭州人读做:chā)麻将。

没等我问,他继续说:我现在已经不打纸牌了。因为我打牌输了70多万。

我知道杭州有地下赌场,专门玩牌九,输赢都很大。但没想到一个的士司机会输那么多钱。

他告诉我,他一直偷偷瞒着老婆到赌场玩牌,输了20多万。有一天晚上,他带了2万元,准备去翻本,一下子又输光了。赌场有专门放贷的,了解他的家境和还款能力,就借给他钱。结果,那天夜里,他一共输了50多万。全部打的欠条。

我恍恍惚惚地出了赌场,他说,没有回家,而是把手机关机,去宾馆开了个房间,叫了个小姑娘。第二天下午才醒。我正准备找朋友去借钱,把窟窿堵上。打开手机,一看,坏了。老婆短信说家里来了50多个要债的人。原来,赌场里借给我钱的人,因为上午联系不到我,以为我跑了,就带着黑社会到我家等我。这下再也瞒不住了。

我老婆借钱帮我还上了50万,从那以后,我发誓,再也不打纸牌。只打打麻将,最大的输赢也就几千块钱,就当散心了。

其实,我还是很喜欢做个教练。我当教练从不骂学员,顶多就爱说:“你怎么这么笨!”现在还经常有人给我介绍学员,可惜,我老婆不让我当教练。

现在这辆出租车是我自己的,我一般开到下午,就收工,找地方打麻将了。不打麻将能干什么,又不能做教练。

他愤愤不平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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厦门20小时

Saturday, June 30th, 2012

匆匆忙忙去了趟厦门,晚上在大排档等大学室友。由于iPhone只剩下10%的电量,我把电话转接到另一个手机上,关掉了3G功能,调低了屏幕亮度,只为了让他们赶到的时候,看一眼我儿子的照片。

与20多年前相比,厦门发生了天翻地覆慨而慷的变化。我住在嘉禾的青年阳光汽车旅馆,这块地方曾经是一片工业区,黑水都汇聚到一个湖中,腥臭交加。我依然记得那一个在嘉禾公园草地上听王杰新专辑的遥远的下午。而今,这里已经是繁华闹市,那片湖也经过治理,变得清冽。

来的时候乘动车,从杭州到厦门用了7小时30分钟,而在20多年前,从上海经杭州到厦门需要36个小时。暑假的时候,没有座,我最多站过22个小时,后来才在列车的厕所旁找到一个可以席地而坐的空地。而现在站7个小时,都会觉得受不了。

天上还堆着奇异的云朵,凤凰花还残留树冠,太阳恨不能透过后背从肚子照射出来。厦门还是那个厦门,人还是那些人,故事还是那些故事,只是心境变了。

记得以前重返厦门,总是陷入回忆的怪圈,会一个人到海边,寻找那些初月微照的印在沙滩上脚步。或者到万石植物园,努力找那一棵刻着“王佩断肠处”的相思树。而如今,深知往事之虚渺,青春之妄诞。唯一想到的就是赶紧回家,去抱那个圆圆的小家伙。

于是,只跟朋友喝了个茶,吃了个饭,哪儿也不逛,买了今天下午的机票。

王元澄,你是我草草人生的常数,是我惊涛骇浪中的锚。如同溪水渴慕小鹿,如同大风想念草帽,我只希望快点离开厦门–这片青春的坟场,回到你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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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博客的悔忏

Monday, June 4th, 2012

我的朋友月小刀的家与上班地点之间隔着一条钱塘江,他每天骑车上下班,加上路上等红绿灯的时间,单程大约要1个小时。这一个小时,他把自己汇入滚滚车流,吸着城市的废气,也嗅着人间的烟火。他在细雨中可以偷听来一个提亲故事,然后写到博客上。这种对生活充满求索和兴致的精神,让我佩服且惭愧。

我自2012年以来,博文的数量创下新低。目前固定专栏只有两个,还经常在截止期限前几分钟交稿。起初,我以为这是微博作祟,就戒了将近一个月的推特和微博。才发现微博真是无辜的。没有微博的日子,创作并没有任何进展,相反,连专栏也屡屡拖稿。肯写微博说明至少还有写作冲动,如果连这点冲动都没有了,写长文章就更困难了。

写作是一种靠消耗情感来维持的工程,在中国现阶段,主要是靠愤怒来维持。但是人的愤怒有一点神圣性和稀缺性,不应该像自来水,只要拧开笼头就流出来。写作最恶的状态是为了取悦读者而伪装愤怒,那比伪装高潮更为不堪。

对于大多数人来说,要想在这个国家生存需要学会麻木,对某些新闻麻木,对某些日子麻木,进而对某些情感麻木。保持清醒没什么问题,保持清醒并且说出来就会有麻烦。大概一个人成熟的过程,就是逐渐学会“识大体、不开口”的过程。

如果有什么话要送给2012年,那就是八个字:多事之秋,现金为王。不解释。

博客写作和专栏是不同的。专栏常窄急,博客宜宽缓。这一点我特别欣赏纳纳的博客。她的写法是一种中国古已有之、现已失传的“笔意闲闲”的写法。

影评家Roger Ebert评论《肖申克的救赎》时,认为这部电影有一种悠闲自得的气度,影片的节奏就像Red(摩根-弗里曼扮演)的叙述,慢条斯理,深思熟虑。这是大部分好莱坞电影都不敢采用的方法,因为传统电影理论认为,观众的注意力容易分散,需要用一个又一个小高潮激发他们的兴奋点。没有急赤白脸,没有演员抢戏,所有一切都按部就班,徐徐展开,一如高墙内近乎凝固的时间。

其实,我们何尝不在牢笼之内呢。卢梭说:人类生而自由,但枷锁无处不在。面对三面压迫的生活,博客也许是最后的逃难之所。

萝莉啰嗦说这么多,中心意思就是:以后要勇写博客,怒写博客,勤写博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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