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sts Tagged ‘白板报报道’

近期美女过眼录

Tuesday, June 30th, 2009

照片来自FLICKR,不是我拍的。

对不起,你被骗点了。刚才打字错误,我想说的是,近期好书过眼录。

书比美女好,不仅可以放到枕头边,还可以扔到任何一个角落,想起来的时候,再抱回来。最重要的是,书是一次性消费。

1、《王佐良文集》32元

我们这个岁数,每个学英语的人都许国璋,学得更精深一些的都知道王佐良,实际上,他俩是同班同学。这本加厚的精装书,浓缩了王佐良老先生一生的精华,售价还不比不上韩寒五年文集。斯文扫地的年代啊,雷公电母的子孙们,遇到任何东西都会嘲笑,在王佐良文集里,看到他选译的一首英国诗,大意是致上流社会的小姐们。里面说,上流社会小姐们太造作,还是村里的姑娘好。

我要索一吻,她不但不会拒绝,
还会让我进一步舒服。

\(^_^)/,太棒了,还是咱们村里的丫头好。

同时买到的还有《周珏良文集》,24元。周老也是王老的同班同学,不但研究英国文学,还是红学专家。

2、《从山峦到海洋–四十张伟大摄影作品的创作》

这是今年我看到的最棒的一本摄影书,摄影师是亚当斯的高徒,喜欢用大画幅拍黑白风景。在这本画册里,我可以听到他拍到一张照片时的怦然心动之声。摄影师最拿手的是用自己的妻子做裸模,放到大自然中。看来,找一个身材好的老婆是多么重要啊。

3、荒木经惟《Gold》摄影画册

又是画册,因为封面的敏感性,就不贴图了。

荒木认为,摄影就是眼睛对眼睛的战争,举起相机对焦,就是战争的开始。他追求的就是这种紧张和对峙感,因此,荒木坚决反对偷拍。

拍照–对抗–承担后果,这就是拍人的秘诀。

4、《伯尔文论》

许多年后我终于买到了这本书,十年前,当读了伯尔写的《马克思》,改变了我对世界的看法。

5、《从卢卡奇到萨义德:西方文论讲稿续编》

赵一凡这本书本身就是讲课笔记,写得活泼生动,带着一股痞气和匪气。比如,书中提到那个自由主义鼻祖阿诺德,作者说:阿诺德是哪里飞出的妖蛾子?\(^_^)/,阅后大乐。


6、《花中之花》 前苏联摄影家里曼塔斯·基哈维丘斯人体摄影集

一本古典的黑白人体摄影画册,淘宝二手买来,现在还在路上,热烈期待中。

为什么我对人体画册这么感兴趣呢?因为我喜欢一切美好而短暂的事物。

正如一本画册的名字所写的:Don’t let me disappea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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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拍与杂写

Friday, June 26th, 2009

当所有的大炮土炮窝心炮在春哥(谁是春哥?)指挥下,一起射向google的时候,在我所游弋的网络小圈中,弥漫着一股悲哀与孤愤的气息。可是今天的世界跟昨天比并没有什么两样,皮鞭甩在空中,与皮鞭落在屁股上,对毛驴来说,虽然有隐痛和很痛的区别,但对于它与赶车人的关系来说,却没有发生过任何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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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往窗外一看,只见一个被称为“蜘蛛人”的大楼清洗工正在工作。跟他们面临的艰辛与危险相比,我们上不了google的那点烦恼可以约等于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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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的天空开满了奇异的云朵,仿佛天人感应一样。不过春哥的威力还不足以带来世界的末日,这不过是把古老的游戏又玩一次。从反右,到清除精神污染,到反对资产阶级自由化,到清洗google,一脉相承,毫无新意。

无人点燃天边的晚霞,千年的冰雪也不会融化。我们所能做的,就是努力让自己的生活愉悦起来,多思考,多表达,多聚首,多交流,有茶畅聊,无酒亦欢,一句话,要活得比他们好,要活得比春哥长,因为他们虽强犹惧,虽生犹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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补充一下,还是由我来宣布吧,近来老高非常开怀,因为他的宝贝女儿高陀陀在刚刚结束的中考中,以高出录取分数线12分的好成绩,一举考上了杭州高级中学(相当于北京的北师大附中、上海的交大附中、厦门的双十中学),而这一成绩是通过近40天的冲刺取得的,在40天之前,小姑娘沉迷于各式各样的网络文学,令老高非常焦虑。事实证明,虎父无猫女,革命自有后来人。当高陀陀提着苏格来带回来的威士忌看望她的王叔叔的时候,一个崭新的时代总算来临了。让我们活在盼望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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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安第一天视觉日志

Sunday, May 3rd, 2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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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图上,钟楼是西安的中心点。从这里出发,前往第一个景点大雁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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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雁塔外是大雁塔北广场,绿树红墙掩映,这种红的颜色很正,鲜艳而不失端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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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安人民的日常生活,比杭州健康。人们在广场上的阳光下尽情舞蹈,而不是躲在夜幕下偷偷摸摸。路灯下,人们在下象棋,众人围观,而不像杭州除了纸牌就是麻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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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雁塔正在举办一次佛教仪式,遇到一位数字化和尚,想必是负责文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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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天气晴好,到了下午光影尤其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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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阳光斜照骡马市步行街,随手拍一张都像伦勃朗的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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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这样的光线,西安这趟来得也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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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况,还拍到了这么多漂亮的西部美女。跟她们比起来,江南女子纤弱得像豆芽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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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光顾说美眉,忘了交代一下,下午我去了碑林。到那里才发现自己真没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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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喝了“冰峰”汽水,这种80年代的饮料,在咱们西安依然有巨大的市场,一进餐馆,看到几乎人手一瓶,1.5元一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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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吃了最地道的烧烤,这边的烧烤是论仅卖的。我花了10元,买了10个大肉串。跟西安比起来,杭州那些拿着牙签烤羊肉的,真都该关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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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天最强烈的感受就是西安人真的有文化,即便是一家羊肉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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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安人谦逊热情,严以律己,这样的标语在全国任何地方都看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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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天的美好,就像这道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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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需要一次人种大改造

Friday, May 1st, 2009



搀扶老人过马路(图片与内容无关)

原由 redredpei 上載

每个中国的孩子都写过这样的作文:搀扶老人过马路。据说,扶老携幼一向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而美德需要从娃娃抓起。

然而,在浙江瑞安,两名13岁的小学生在放学回家路过一个十字路口时,看到一位老奶奶想要过马路,就上前搀扶老人一起过马路,就在他们过斑马线的时候,一辆大货车飞驰而来,把其中一位小姑娘卷入车轮底下,因为伤势过重,小姑娘不治身亡。

监控画面看到大货车把小姑娘像一片落叶一样卷走

这个多难的国啊,这些作孽的民!

我如果代表公义的上帝,一定要给它一次血与火的洗礼,直到他们全都匍匐在灰尘中,忏悔完所有的罪,然后把他们打散,在世界各地流浪,直到肯做他们救主的出现。

我只代表我自己,所以我期待中国来一次彻底的人种大改造。郑强去死吧,浙大女生们,历史将证明你们功德无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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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日放送《南方公园》第13季第2集《贞洁戒指》

Sunday, April 5th, 2009

推荐理由:

1、凡是做过清教徒的人,都能明白这一集在讲什么。

2、凡是看过迪斯尼的都会纵声大笑。

3、字幕翻译得与原台词鱼水交欢,光看文字就能让人解颐。

4、这一集全面揭示了南方公园的价值观,回归自由和欲望。

5、编剧成功运用了性的张力。

6、这一集有我喜欢的kenny!

7、和菜头推荐了第3集,说他从头笑到尾,潜台词是他一个人笑得都想找个女朋友了。

8、我跟他笑点不同,推荐这一集。我也从头笑到最后。

9、不知为什么笑过之后,有点难过,用文艺腔叫忧伤。

10、是时候养条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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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忘,意味着背叛

Saturday, April 4th, 2009

一年多以前,我曾与郭艳茹短信争论过一场。原因是郭同学想写一篇关于家乡的文章,发表在《经济学茶座》上,这篇计划中的文章涉及到故乡大跃进时期的惨烈一幕,当时全县村村有死人,路路有饿殍。郭博士想通过整理口述实录,告诉世人,这场意外死亡产生的原因,除了人民公社、大炼钢铁之外,还有不顾农民死活,进行大规模水利建设。我当时不同意她发表,觉得这会给我家乡抹黑。

对于发生在大跃进期间的惨剧,见诸县志的记载(郭艳茹怀疑,县志记载的数字被大幅度缩水),更存在于上一辈人的记忆之中。我就经常听母亲讲起这段历史,在家乡,管1959-1963年这四年,叫做–“挨饿的时候”。而造成这场灾难的原因,绝对是人祸,而不是天灾。

春节回家,跟舅舅聊起这段历史。他告诉我,他们村之所以饿死人,完全是当时的大队支书蛮干胡来造成的。本来,我姥姥家的村庄,耕地虽谈不上肥沃,但人均面积足够大,哪怕搞人民公社,哪怕庄家烂到地里不收,都不会存在断粮的问题。然而,上层做出一个决策,让他们村跟邻村合并,他们村的大队书记为了取悦于公社领导,同时也为了个人私利,竟做主把1400亩土地白白划给了邻村。结果灾荒逼近的时候,土地骤然减少,本来可以避免的人间惨象,也在我姥姥的村里上演。

在那一口食物决定人生死的日子,最能见证人性。

母亲就遇到这样一件事。当时我姥姥家虽然没有断粮,但粗茶淡饭,勉强苟活于乱世而已。当时母亲只有10来岁,睡在同村的一个嫂子家里。夜里,嫂嫂说,锅里给你留了东西,你自己去看。

母亲揭开锅,一阵浓香飘过来,那是一碗羊头肉菜汤。却原来,这家人花了五毛钱买了一个羊头,掺上野菜做了一锅汤。这位嫂嫂不忘母亲,给她留了一碗。

知道今天,母亲回忆说,那是她一生中吃过的最香最香的一顿。这一顿羊汤的恩情,母亲一辈子都忘不了。每到年节,都会去带着礼物看望这位嫂子。

也许在中国最痛苦的就是当一个真左派,如果有真左派的话。要否认隐瞒多少瞎子都能看见、聋子都能听见的事实,才能心安理得地当一个毛主义者啊?

郭艳茹的文章最终没有发表,因为《经济学茶座》临阵退稿。今天,她把这篇文章贴到了博客上,鉴于新浪酷爱删她的博文,我全文转载,希望更多的历史被记录下来,而不是被抹去。我这话也是说给自己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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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郭艳茹《南赵湖,一滴风干的眼泪》

Saturday, April 4th, 2009

【按】遗忘,意味着背叛。

郭艳茹按:这是去年暑假里写的文章。查阅资料、实地调查花了我一个暑假的时间。当时写这篇文章的目的就是为了纪念大跃进50周年,让被权主义思想洗脑的年轻学生能够有所反思。文章本拟在《经济学家茶座〉发表,但临发稿前却被撤下。理解出版方的难处,所以也没再投往其他纸面杂志。这几天看到极权主义、国家主义思潮有愈演愈烈之势,遂把这篇文章翻出来贴上。

如有转载,请注明出处。

南赵湖是我家那里——鲁北平原的沾化县在大跃进期间所建的一个大型水库,官方称作南赵水库,南赵湖是民间的说法。水库1958年春天开建, 1961年即完全废弃还耕,存在不过三年。但这三年正是当地人记忆中最惨痛的三年。水库的建设占用了大量的劳动力、农田,并引起周边土地盐碱化,致使库区粮食产量锐减,饥荒严重,死人无数。村里的老人提到这段往事至今仍感心有余悸。我从小就听大人讲述这些事,南赵湖和与之相关的饥荒、死亡在我记忆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使得我对五十年前中国发生的大跃进和大饥荒有了直观的感性的认识。随着时间的推移,大跃进、大饥荒已经逐渐被人们所遗忘,80后、90后的学生或者不知道大跃进为何物,或者把大跃进等同于两蛋一星强国盛世,我教的本科生里甚至有人拒绝相信中国曾经发生过导致数千万人死亡的大饥荒,而坚持认为毛时代的中国国家强大人民幸福。2008年暑假,我在沾化翻阅了大量文献、历史档案,并访问了许多老人,试图能对与南赵湖有关的事宜有一个较为完整的叙述。希望通过这样一个小事件的追述,使人们,尤其是年轻学生获得关于大跃进这样的历史大事件的准确认识。

一、全民兴修水利与大跃进的开始

1958年发动的大跃进在中国农村制造了一场惨绝人寰的大悲剧。关于大跃进,人们一般只想到人民公社、大食堂以及大炼钢铁,而忽视了另一个重要内容——大修水利。事实上,大跃进正是从全国大修水利开始的。据博一波在《若干重大决策和历史事件的回顾》一书中追忆,1957年九十月间中国共产党八届三中全会召开,会上通过《关于在今冬明春大规模开展兴修农田水利和积肥运动的决定》,之后全国掀起空前规模的农田水利建设运动,大跃进的号角正式吹响。当年全国投入水利建设的劳动力,10月份两三千万人,11月份六七千万人,12月份8000万人,1958年1月达到一亿。在随后召开的南宁会议上,毛泽东又提出了提前实现农业发展纲要四十条问题,继续推进大跃进。深翻土地、兴修水库等活动在全国愈演愈烈。

山东省作为传统的政治型大省,是大跃进中表现最为积极的几个省份之一,在兴修水利上投入自然就多。在省政府的号召下,黄河沿岸兴建了大量大型平原水库,用以引黄蓄水灌溉。这些工程大都缺乏调查、论证和合理设计,盲目上马,存在严重质量问题,1961年后被陆续被废弃。兴修水利所造成的严重的土地、劳动力消耗,与激进的粮食统供统销政策和人民公社大食堂政策、大炼钢铁运动等纠集在一起,共同引发了1959-1961的大饥荒。一份资料表明, 1958年山东省由于青壮年农民投入炼铁和修水库,全省秋播面积不及往年的四分之三,1959年秋冬又有887万青壮年去修水库;甚至在1960年农村经济崩溃时仍有数百万农村劳动力在修水库。从1959年1960年,山东省共荒芜农田五千到六千万亩,是全国饥荒最严重的几个省份之一。张广友在《抹不掉的记忆——共和国重大事件纪实》中,援引了山东省一位领导1960年的大会讲话内容:“山东省过去(1957年)人口为5500万,不到3年的时间,现在 (1960年冬天)还有5000万,减少了500万。”死亡人口主要集中在黄河流经的鲁西北地区,也就是水利工程最为集中的黄河沿岸。

南赵湖修建即发生在这一大背景之下。

二、南赵湖的修建与饥荒的产生

在大跃进的形势下,南赵湖1958年3月开工兴建,以沾化北部大片低洼地(南赵洼)为主库区,靠人力挖土筑堤而成。据1994年1月编纂的《沾化县水利志》记载,水库占地13.5万亩,全县9个乡7316人参加施工, 6月份完成一期工程,7月份开始蓄水。此后,当地大饥荒的序幕慢慢拉开。

南赵湖位于沾化北部的低洼地,库区大部分属于现在的李家乡。当地地多人少,村庄稀疏,土地虽多盐碱,但可耕种土地仍能解决吃饭问题,大量的低洼荒地,即使遇灾年歉收,人们靠野菜、鱼虾也可勉强充饥、活命,虽贫困闭塞,但在1958年之前,当地历史上似乎没有大规模饥荒的记忆,旧版县志始于明代,遍翻其中也找不到陕甘一带县志中常见的“饿殍遍野,死人万千”类的文字。有笑话讲当地文革时期,忆苦思甜,一位老太太声泪俱下的控诉起59-61年的大饥荒,大会组织者赶紧上去阻止,说大娘你别讲这一段,你得讲解放前旧社会。老太太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解放前要饭还有处要,挨饿的时候(指59-61大饥荒时期)连要饭都没处去要。

访问当地老人,提到南赵湖和大饥荒,老人们会从1957年新粮政策开始讲。

1957国家实行新粮政策,粮食统供统销,要求农民把家里的余粮全部上缴,村干部挨家挨户翻,有拒不相应号召者,粮食强行收走,人游街批斗。我姥姥就因不肯上交粮食而被抓去坐禁闭,我姥爷是渔民不在家,还是我大姥爷(我姥爷的哥哥)代她被关。之后,村民家中再无余粮。1958年大跃进开始,成立人民公社和大食堂,前期粮食尚充足,浪费严重,有年轻小伙子进行吃饭比赛,吃饱之后,拿一筐馒头来,打赌看能不能再吃下,地里的庄稼村民也懒得收获,地瓜成片烂在地里。与此同时,大修水利、深翻土地等非正常的生产活动大肆进行。土地深翻到1丈二,地表熟土被深埋,庄稼无法生长。春天,南赵湖开挖,大量劳动力被调往工地, 7月,水库蓄水,4.18万亩耕地被淹没于大水之下,并使周边4.76万亩耕地发生次生盐碱化,无法种植庄稼,其中2.65万亩几乎寸草不生。1982沾化县年土地普查资料显示水库所在的李家公社全部耕地面积为13万亩,按这一数字推算,当年南赵湖的修建使得当地耕地减少了70%以上。如果考虑到1958 年到1962年间土地的增长,这个比率会更高。

土地、劳动力投入的减少,使得农业产出锐减,1958年秋,粮食不足开始出现,到1959年春,已经发展成严重的饥荒,但水库的修建仍在继续。《水利志》记载1958年秋、1959年春南赵湖二期、三期工程继续进行,与第一期工程加起来,共使用劳动力2.11万人次,最多上工人数1.3万,库区几个村庄的青壮年几乎全部投入水库建设,土地抛荒,粮食产出锐减,饥荒蔓延,繁重的水库修建工作只能在饥饿的条件下进行。1959年水库大食堂就借用我姥姥家的房子,附近村庄的妇女被组织起来在食堂里劳动,每天淘洗野菜与少量粮食混合做成食物,送往工地。繁重的劳动加上饥饿,许多青壮年劳力死于水库修建,尤其是地主、富农子弟,因为出身不好,在水库上干最重的活,领最少的食物,饿死尤多。我家对门的大姑,家里为地主,她讲她的弟弟在水库工地上抬土方,眼见性命不保,被获准回家,8里路程,一整天尚未到家,昏死在桥上,被同村的人扶回家。他的母亲用土改中幸存在一点衣服、首饰,偷跟人换了几个鸡蛋,才让他奇迹般得以存活。另一个青年从工地回来,摔倒在村头,被牛蹄坑里的一点水淹死。死亡越来越多,尤其是青壮年劳动力。我家所在的村庄,当时有1000多人,据老人们回忆,饥荒最严重时每天有七八名青壮年死亡。尸体无人掩埋,只能用村里仅存的牲口拉到村外。性命尚存的人全身浮肿坐在墙根下延口残喘。壮年劳力连水都挑不动,只能拄着棍子用茶壶从村头湾里取一点水。孩子们更是饿得只剩下一个大脑袋,肚皮透明,里面绿色的肠子清晰可见。根据沾化县志记载,全县大规模的人口死亡发生在60年、61年、62年,三年非正常死亡率分别为60‰,55‰,32%,共死亡2万3千多人,但库区所在的村庄严重的死亡早在1959年春天就开始,《水利志》中也承认,由于水库的修建,库区饥荒比其他地方提前一年发生。县志里一份按性别统计的人口资料显示,从1957年到1962年,全县男性人口减少了29749人,女性人口减少14098人,也就是说,饥荒中男性死亡比例远远高于女性,其中的原因固然与男性对食物需求量大有关,但修建水库也难逃其咎。考虑到死亡人口并不是在全县平均分布,而是主要集中库区和另外几个有类似激进行为的公社,则局部死亡密度比全县平均水平要高得多。我去县档案馆查阅这一时期库区详细的人口死亡资料,发现档案记载的数据比实际情况要低得多。可能是当时的公社领导人想通过水库建设来提高政绩,因而不报告真实的死亡情况,现有大饥荒死亡人口统计数字可能比实际死亡人数少得多。有一个传说,说在水库召开的现场大会上,库区公社书记满怀激情规划未来的社会主义美景,要在水库里养鱼、养荷花、划船直到县城等,另一公社的书记忍无可忍,拍拍他的肩膀,让他看看身后的冤鬼。

饥荒除了导向死亡,还带来亲情、人性的丧失。当时许多家庭因为饭量不同而分开吃饭,虽父子、母女、父亲也难以互相照顾。我家的一个邻居,一家人各自去食堂领饭,十多岁的小女儿害怕饭票被家里其他人偷走,就到处藏,有天藏在屋后的草中找不到了,急得哭天抢地,晚上打着灯笼围着屋子边哭边找,状如鬼魅。另一家,母亲和女儿还能出去挖野菜,父亲已经奄奄一息,苦苦哀求母女俩分给自己一点野菜,母女俩却狠下心来不顾。一对老夫妻,老太太对浮肿的老头儿说,你快点死吧,省下你那份口粮,我还能多活两天。上学的孩子,每天可以分到半个窝头,老师从来不当着同学的面切,而是背后切好,以便从中间匀出薄薄的一小片。诸如此类的事情不胜枚举。

水库劳民伤财修成,但实际上是一个豆腐渣工程,坝体薄弱,土质疏松,又一面临河,汛期一临,则全面溃堤,需要抽调大量劳动力抢修加固。《水利志》上记,“ 到1960年汛前检查,水库坝坡已经前面坍塌,严重段坝身坍去1/5~1/3”。1960年水库开始排水还耕,到1961年春天全部废弃还耕。排水之后,村民到低洼处捕鱼,一麻袋一麻袋的鱼被捞上来,成为活命的食粮。这似乎是整个饥荒时期能回忆起的唯一快乐的事。靠黄河水压碱和淤泥,排水后的库区土地阴差阳错成了良田,村民靠其中的野菜、草种挨过最困难的时期。由于在1960年冬天,中央高层已经意识到饥荒的严重性, 11月3日中共中央发表《关于农村人民公社当前政策问题的紧急指示信》,指导农民生产自救,其中明确指出允许农民经营少量的自留地和小规模的家庭副业。 1961年秋天库区业开始实行自留地和小规模的包产到户政策。大片肥沃的土地加上全力以赴的农民,粮食出现了空前的大丰收, 1962年秋粮收后,饥荒逐步结束。

按照老人们的说法,大饥荒中人们是被一步步逼到绝路上的:如果不是1957年的新粮政策把农民家里的粮食全部收走,即使后来粮食歉收,靠存粮配合野菜草种,人们或许也能活命。即使粮食被收走,如果不是集体劳动、深翻土地、大炼钢铁等,人们辛苦一季,也可以再种出粮食。如果不是挖南赵湖,也断不会死这么多人,壮年劳力累死饿死不说,大片土地被淹没和盐碱华,使得人们连挖野菜都无处可去,少了最后的活命机会。

三、南赵湖留给我们的思考

南赵湖的修建只是大跃进中的一件典型事例,诸如此类的事情在全国比比皆是,仅在山东省就有大量像南赵湖这样先蛮干后废弃的水库,其背后必定是同样的惨剧。某个当年的全国水利建设先进县,县志上记载大饥荒时期出现“人相食”的惨状。沾化虽饥荒严重,终究还没有听说过吃人的事情。看来,全国饥荒之惨烈,有甚于沾化者。

50年的时间过去了,大跃进大饥荒已经慢慢淡出了人们的记忆,在沾化,三十岁以下的人已经很少有知道南赵湖的。南赵湖如一滴凄苦的眼泪,逐渐在岁月中风干。只有在老人们的叙述中,它才被还原成一段段真实的往事。中国的大跃进大饥荒,一直为国内外经济学研究者所关注,有大量理论模型和实证分析来解释饥荒的成因,但是模型和回归无论如何代替不了历史描述,代替不了口口相传的叙事中忧伤的细节和悲怆的情感。那些档案、文献、数据,在口述的历史中,都被还原成鲜活的生命,他们的悲惨命运使得那些枯燥的模型和回归充满了悲凉。

乘车从曾经的库区经过,发现这里现在是一片片茂密的庄稼,数万人血泪筑成的堤坝已被铲平,变成了农田。人们在地里辛苦劳作,远处有牛在吃草。忽然间明白,所谓的国泰民安不过是人种地牛吃草。而这样的图景,在很多时候却由于国家权力对社会的过度侵入而丧失。一个有能力调集全部资源的极权主义国家,在应付战争、灾害等突发性事件或承办大型活动、创造世界奇迹方面,固然有其优势,但其对社会的威胁也足以令人胆战心惊。正是出于对这种威胁的恐惧,产权、民主、国家权力约束才成为经济学研究中永恒的主题。近年来,在中国的学者和普通民众中,弥漫着一种浓重的强权膜拜情节,张口国家利益、国家尊严,所谓的“人民经济学家”更是为中国的改革开出“国进民退”的歹毒药方,呼吁通过强化国家权力控制来纠正改革中的问题,并因此获得无数拥趸。在这样的背景下,对南赵湖、大跃进、大饥荒的回顾便具有特别重要的意义:那些有关的灾难、饥荒和数千万生命的死亡应该成为一把高悬在头上的利剑,时刻提醒人们强大的不受约束的国家权力背后的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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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付钱?不付钱?

Monday, March 2nd, 2009

【按】不要指望小说里的语句能振聋发聩,只有媒体还说那么两句让人回味的话。针对中国人拍下兔头鼠首而拒不付款,以下是一位朋友翻译的法国媒体的评论。

BERGE先生对中国的敲诈事实上和巴黎市长对抗奥运会火炬传递一样荒唐。应该停止轻视中国这种姿态以及孩子气地想给中国上课的念头。这些既不是对话也不是外交的正确方式。像法国左派这样面对政府有请愿狂倾向的现象在国外并不常见。(中国人)对一些任性行为的宽容度和我们是不一样的。

(针对中国买主拒绝付钱的声明,一个法国读者这样写)老鼠问兔子:难道他想用猴子的货币来买单?

老鼠头加兔子的牙,中国人真是小气啊!

一个来自CP的卖家自发地抬高价格却不肯买单!在这个国家,如果没有政治权威的默许,没有什么事可以干成。区委会可以授命于一个农民,部长们授权于一个亿万富翁,而一个有钱有势的人可能突然有一天一无所有,仅仅因为一个高官轻轻皱了一下眉毛。

我认为这位中国收藏家的行为是合法合理的。法国人如此注重保护文化遗产,应该能够明白这种做法对一个有着灿烂艺术成就的大国是一种侮辱和可耻。

BERGE对中国的敲诈以及批评中国人权问题的做法也不恰当。他忘记了这些文物是以抢夺的手段获得的,他的言论在他委托拍卖行出售文物这样以一个纯粹以获利为目的的行为中,并没为他带来体面和声望。至于佳士得,在他一心想在拍卖行中创记录的商业行为中,也应该多考虑一些商业道德伦理。

如果在声称文物是被盗之前,中国停止已经持续数个世纪的偷窃西方专利技术的行为。

中国买主认为他不应该为曾在一百五十年前在战争中被抢走的文物付钱,这是他的道德观。明天,我将花三千万买下中国制造的产品然后拒绝付款,因为我们遵守工会法,保护环境,言论自由,等等。这是我的道德观。

中国人真是太健忘了。难道他们忘记了文化大革命期间,数以千计的文化艺术遗产曾经被爱国主义的热情化为乌有?买主先生,你应该好好看看中国文化遗产清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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