丧失的实在

August 16th, 2007

林雷约我为他的《创业邦》写一篇稿子,并且推荐我学习《华尔街日报》中文版专栏与特写的风格。这一看不要紧,整整三个小时眼睛没有离开这个网页。我被专栏作家Alan Paul深深地吸引住了,我所惊讶的不是他的观点与机巧,而是他字里行间坦露的真诚。

不知从何时开始,我们的写作越来越油滑了。像电视台追逐收视率一样,文章也开始追求卖点与看点。透过这些母语写就的文字,你会看到一个个作者在向你挤眉弄眼。“文”与“笑”的汉字虽然还写成两个,但卖起来实质上是一样的。包括我的一些文章也是这样,里面丧失了最重要的东西:真诚。

Alan Paul是一位吉它评论家,因夫人来华任外交官,而做了家属。他用外国人的眼光写在中国的生活,里面虽然不乏老外常有的偏见(例如对中国食物的怀疑),但毫无虚构造作之处。这个,不需要考据也能看得出。而我们中国作者,太喜欢为了好看而编造情节,杜撰细节,引用一堆无稽之谈。例如,小手今天在MSN上给我讲了这样一件事。关于二战德军轰炸考文垂,有个盛传的说法,那就是德军怀疑英军破译了其电码,于是故意发出轰炸考文垂的密电。英军截获后,交给了丘吉尔。丘吉尔想,如果安排居民撤退,那么等于向德国人承认破译成功,那么德军就会换用新的密电码。从长远考虑,英军最好装作不知道。于是,考文垂听任德军轰炸,事后人们对丘吉尔的高瞻远瞩表示敬佩和理解。然后,小手搜索了英文的相关资料,发现这一说法得不到证据支持。换句话说,这段逸闻是后人杜撰出来的。

Paul没有变得世故油滑,他写的每个字都发自于内心。看了他的文章,你会了解一个外国人在中国生活有多么不容易。貌似寻常的生活却处处是陷阱,一不小心,损失的不仅仅是金钱,而是对人的信任和温情。这大概就是为什么我们写不出他那样文字的原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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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念台北姐姐

August 15th, 2007

周六,人在外地,接到朋友的电话,说,她走了,走得很安详。

2007年8月11日下午四时四十二分,江映惠–绝色台北,我们的台北姐姐,蒙主宠召暂时离开我们。

台北姐姐是一位虔诚的圣徒,即使身罹绝症,她也不减乐观与信心。在她最后住院的日子里,有朋友去台北的医院为她送花,在论坛上征集大家的问候。想来想去,我只想到彼得说出的四个字:主啊,我信!

她是个品性为人没有瑕疵的人,即使在语言暴力弥漫的论坛上,她像泉水一样清澈快乐地流淌,慰藉我们这些干枯的心灵。

我只见过台北姐姐一次,那是02年,她来到杭州,住在阿吴推荐的西子国宾馆。至今她的微笑依然留在西湖的山水之间,每想至此,莫不痛哉!

每个人都会死的,即使圣女也不例外。这么多年来,台北与病魔角力,靠上帝的力量击退那些黑暗的时刻。病魔并没有战胜她,是上帝垂怜,觉得她累了,让天使通过光明的甬道把她护送回家。

我知道她此时必在天堂,因为她经历的日子有太多炼狱。

亲爱的姐姐,台北姐姐,我知道你在那儿,你是幸福的,从此刻直到永远。

愿你的灵魂时刻眷顾尘世中挣扎的我们。

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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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象中的莎士比亚

August 14th, 2007

原载广州日报

  今年4月21日,传说中莎士比亚生日的前两天,我到了他的故乡埃文河畔的斯特拉福德。埃文河缓缓流过,游船在岸边停歇,天鹅在水上交配,这风景跟三百多年前似乎没有什么两样。我参观了莎士比亚出生的那栋房子,这房子已经几经转手,莎翁的遗物早已荡然无存。他退休后的故居也是后来重修过的,挂满紫藤的屋子外是一个姹紫嫣红的小花园。这里以前有莎士比亚亲手种下的桑树,后来房屋易手,树也被伐倒,被当地一个木匠买走了。再步行十五分钟,就到了圣三合教堂,这是莎士比亚一出生受洗和最后安葬的地方。坟墓建在教堂内的圣坛内,石头上刻着莎翁著名的遗言:“不妨碍我安息的人将受保佑,移动我尸骨的人必受诅咒。”

  关于威廉·莎士比亚的生平,尽管有三四十份官方文件提到过他的名字,并且还可能有六十多本书暗示过他,但是确凿的记载却寥寥无几。我们只知道他在1564年4月26日受洗礼,而他的生日有可能是4月21-23日的任何一天;我们知道他在18岁的时候结婚,一共生过八个孩子,只有五个活了下来;我们还知道他后来去了伦敦,在那里演戏、写诗并编剧,直到后来返回了故乡,终止了创作,立下遗嘱,在1616年被埋葬在圣三合教堂。对于他所受的教育、如何恋爱、怎么创作、以及如何生活,我们所知甚少,只能靠推测。这就是为什么当我们读斯蒂芬·格林布拉特教授所写莎士比亚新传——《俗世威尔》时,看到最多的一个句式是:“让我们来想象一下……”

  “让我们来想象一下少年时代的莎士比亚,那时他迷上了语言,迷上了人生中千奇百怪的事物。”《俗世威尔》的开头一句这样写道。一部主要依赖于想象的书,如果没有文学和历史的支撑,那不就是传记了,那叫长篇历史小说《李自成》。格林布拉特的不凡之处在于,他把威尔(威廉的昵称)放回到维多利亚时代的历史背景中。作者通过扎实史料研究和深入的作品分析,填平了证据之间的鸿沟,为我们推导出一个近看模糊、远看清晰的红尘中的威尔。

  可能受上世纪八十年代文学小报的影响,我问过国内很多朋友,他们都不相信莎士比亚确有其人,有人说他是培根,有人说他其实是一个写作班子。谬种之所以流传不是没有依据的,比如“培根理论”是1786年一个叫威尔默特的人提出来的,原因是他觉得莎士比亚充其量不过是一个来自农村的小丑,只有博学多才的培根才配写出这样伟大的作品,后来证明这是无稽之谈。

  格林布拉特与那些怀疑派的区别在于他奉行严格的考据,无论设想还是求证都慎之又慎,他在书中常喜欢说的另一句话是“我们不知道”。比如书中第四章关于莎士比亚的婚姻,作者对广为流传的一份莎士比亚与“少女安妮·哈瑟维”成婚的文件分析到,这也可能是重名造成的误会,因为确切的证据显示六个月后莎翁的女儿出生了,那么他的妻子何来“少女”一说呢?

  尽管处处求证,《俗世威尔》并不是一本枯燥的考据书,相反,它是一本生动有趣的画卷。展开它,我们将看到英国维多利亚时期的政治社会、风土人情;展开它,我们将领略这位的大文豪作品的珠蕴光含;展开它,我们将更加理解复杂的人性与多变的命运;展开它,我们如同来到了埃文河与泰晤士河边,闲听风吹叶落,静观陌上花来。也许正是这种原因,此书才获得了美国国家图书奖。

  我是尽量不看近年来的翻译书的,尤其是多人合译的那一种,因为很多译文需要反推回原文,才能理解原作者究竟说什么。不过,摆在案头的这本《俗世威尔》中文版是个例外,译文颇有“俗不伤雅,雅不避俗”的意蕴。后来我想了想,这可能是书中引用的莎翁作品大都采用朱生豪译本的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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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东包在伦敦

August 8th, 2007

用傻瓜视频软件Muvee做的,记录了小东包同学在伦敦的行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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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人不为房子发愁

August 6th, 2007

英国的房价也在涨,过去的五年上涨了40%。应该是比较理性的涨幅,不过英国人民已经开始受不了啦。英国还有社会性房屋(social house),相当于我们的经济适用房吧。现在英国人民寄希望于布朗能多开发一些社会房屋,让低收入者住上体面的房子。再看看国内,只能说一句MD。

Average English house price will top £300,000 in five years, says study | News_ | Guardian Unlimited Mone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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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雨

August 5th, 2007

雨下得正紧,天上开了一个大口子,焦渴的杭州会不会被大水淹没,好在,我在17楼,没什么好担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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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自己说

August 1st, 2007

不要抱怨,要像北极熊一样坚韧,像帝企鹅一样忍耐。既然长安米贵,就要想想如何生产自救,让自己的收入增加一点。既然干这份工,就要时常问问自己为它的排名和流量做了多少贡献。人不但要适应这个世界,还要改变这个世界。

朋友之间,更需要相互扶持,相互劝勉。我们在地上作战,我们在海上作战,我们在空中越战越勇。

生无所息,一生悬命。把水,把火,把希望带给这无情的世界。

现实是一坨冰疙瘩,但心不能变成铁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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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儿

August 1st, 2007

当年方鸿渐回国后,生活的压迫感从四面袭来,他一定想:这叫什么日子?强奸还只压一面呢。

海归有两种,一种是在海外磨尖了牙齿,回来大肆猎食的;还有一种,是从杂食变成草食,丧失了猎取能力的。

昨天有了平生第一次,看房。西郊外,当年宋江征方腊都没到过的地方,均价4800;而卖油郎独占过花魁的小巷,两万以下都甭想。

看BBC的《地球脉动》(Planet Earth),注意到里面频繁用到一个词:desperate,绝望的、疯狂的、孤注一掷的。气候与环境的恶化,动物们变得desperate。北极熊要游60海里去觅食,狮子们猎食一头大象。人类界何尝不如此,凌晨三点,看到一白发老人,在自行车与电动车道上晨练。再过一个小时,密布城市的摄像头也无法保证他老的安全。

词儿是热乎的,但现实是一坨冰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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