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一个小愿:进攻普利策

August 29th, 2007

update:我整理的普利策特写获奖作品WORD文档下载

不是什么宏愿,是很小的愿望。

中文网站内容越来越杂乱,不入耳之音吵得我头疼。吾生也短,不能总是与垃圾为伍。为此,我决定缩短每天读中文网页的时间,腾出时间精力研究普利策新闻奖作品。

计划用半年时间,把普利策网站上主要获奖作品研读一遍。

先从我最喜欢的特写(Feature)开始,在普利策网站上,特写奖作品的存档是从1995-2007年,其中1998年的《天使与恶魔》我已经阅读分析过了,2004年该奖项空缺,所以一共有11篇。

用了两个小时的时间,把11篇特写拷贝到Word里,一共有380多页的内容,英文有15万字左右吧。

先用一个月的时间把特写读完,再消灭调查性报道。

我会把一些阅读的零碎感想写下来,不高兴的时候自己消化,高兴的时候跟大家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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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其中谁没有罪……

August 29th, 2007

昨晚在杭州电视台看到一则新闻,心里戈登了一下。

新闻说的是在杭州萧山一个农贸市场,一个卖袜子的男人,想赖掉一个老头70元钱,双方发生争执,卖袜人把老头打倒在地。周围的群众看见后,怒不可遏,追打卖袜人,卖袜人慌不择路,跳进了河里。石砌的河岸很高,卖袜人无法登岸。岸上愤怒的群众向他投掷石块,小偷精疲力尽,最后淹死了。

在《约翰福音》第八章中,讲了这样一个故事:一个妓女被抓住,按照摩西的法律应当用乱石打死。耶稣对众人说:“你们中间谁是没有罪的,谁就可以先拿石头打他。”以伪善出名的法利赛人,听到耶稣的话,就从老到少一个个出去了。

暴力,冷血而盲目的暴力,发生在号称和谐的中国,自命天堂的杭州。这样的国民没有资格去谴责奥斯威辛,去控诉南京大屠杀。

他们既是旁观者,也是受害者,同时也是施暴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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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拉-凯恩的《摧毁》

August 28th, 2007

很少有作品能在我脑海中萦绕。说“萦绕”其实不够准确,应该说“haunting”,在英文里,闹鬼也是同一个词。

多年以前,我看《百年孤独》,夜里梦到了小说中的场景。上个月,我梦到了自己在导演《麦克白》。昨夜,huanting我的另外一本书《萨拉-凯恩戏剧集》(免费广告:到当当网去买这本书)。

萨拉-凯恩(Sarah Cane)1971年出生,1999年自杀。在世间短短的28个春秋,她留下了5个剧本。我和她几乎同龄,到现在只写了一个烂剧本。可见人跟人真的不一样。不过话说回来,她要是生在中国,除非把戏剧当成业余爱好,否则早就饿死了。不过话又说回来,也许那样她就不会患上著名的抑郁症了。

90年代,英国的戏剧评论家们感慨,英国的剧坛太乏味了,没有激发戏剧界活力的作品问世。话音刚落,萨拉就完成了她的《摧毁》(Blasted)。这出戏1995年在伦敦上演,随后引来了剧烈的争议和批评。

当时间大片地向我飘过来,我在安静的咖啡厅里读《摧毁》,忘掉了置身幸福的云团,我被震慑住了!这是一部直面暴力的作品。一说起暴力,我们一般就想到打斗、流血、酷刑、死亡,但这类内容如今充斥于媒体和影视之中,已经丧失了它们的残酷性,有的甚至还为我们提供了娱乐功能。但是,《摧毁》不一样,它带来的是真正的暴力摧毁。强奸、鸡奸、吸食眼珠、吃死婴……这些写成文字已足以让人脊背发凉,真不知道呈现在小剧场的舞台上,会怎样摄人心魄。

有一天夜里跟王小街涮火锅,谈到电影《南京》,他说有一个细节在haunting他。一个小女孩为了救爷爷,任凭日军强暴。我们谈到了残酷与暴力的不可理喻和人类理性的局限。读萨拉的剧本,我找到了一种解释。在她看来,面对暴力有三种人,旁观者、施暴者和受害者。一般来说,我们认为这三者是分离的。就像看南京大屠杀,我们选取的身份是一个旁观者。在旁观者的眼睛里,暴力是令人震惊的,施暴者是令人痛恨的,而受害者往往是令人怜悯的。但是,萨拉却在《摧毁》中向我们揭示了一个可怕的真相:这三者有很可能是统一体。剧中的老男人伊安就是这样一个人,他是小报老记,总是旁观别人的痛苦,以至于麻木;他趁女主人公凯特昏厥的时候,强奸了她;但是他又被士兵鸡奸,而且眼珠被吸食。

当世界沉寂下来,伴随着灯暗灯亮,有一段蒙太奇式的舞台画面。

伊安在用双手扼颈自杀
伊安在拉屎,然后摸索着报纸擦拭
伊安在歇斯底里地大笑
伊安在做恶梦
伊安在哭号,流着大颗的血泪。他紧搂着士兵的尸体寻求慰藉
伊安饥饿而虚弱,躺着一动不动
伊安扯开了十字架,双手挖入地板之下把婴儿尸体扒出来
他吃死婴
他将吃剩的死婴放回襁褓,把襁褓塞回洞里
稍顿,他爬入洞中躺下,将头伸出地板
他迷离欲死,似乎已得解脱
下起了大雨,雨水透过屋顶浇在他身上

伊安:妈的

在古典悲剧里,死亡总是男女主角最好的解脱。哪怕是罪大恶极的人,死都是一种圆满,也是一种尊严。就像《奥斯罗》里的坏蛋伊阿古面对被处死前的审问,也毫不在乎地说:What you know, you know. 但在萨拉-凯恩的戏剧中,死亡连这点最后的功能也丧失了。人必须活下去,身中世界恐怖的弹片,毫无尊严地活下去。

但是,萨拉-凯恩自己选择了解脱。在完成了她最后一部作品《4:48:精神崩溃》之后一个礼拜,她服下大量抗抑郁药和安眠药,在医院中被救活后,又用鞋带上吊自杀。

她无法像自己作品中的人物一样,面对生存的极致困境,骂一声:“Fuc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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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渴求》的独白

August 27th, 2007

昨夜在飞机上读了英国当代戏剧家萨拉-凯恩(Sarah Cane)的《渴求》(Crave),在里面看到了一大段现代爱情独白。现抄录于此,原文无标点,故打字时做空格处理。

萨拉凯恩《渴求》剧照

《渴求》的独白

译者:胡开奇

我想睡在你身边 为你购物 替你拎包 并告诉你我是何等喜欢和你在一起 但他们总让我做蠢事

而我要玩捉迷藏 把我的衣服给你 告诉你 我喜欢你的鞋 坐在门阶上 你在洗澡 按摩你的脖子 吻你的脚 握这你的手去外面吃饭 不计较你吃了我的饭菜 同你在鲁迪酒吧相见 白日闲聊 为你写信 扛箱子 嘲笑你的多疑症 给你你不听的磁带 看好看的电影 看烂片子 抱怨广播节目 你睡着时给你拍照 起床给你拿咖啡面包圈酥饼 半夜去佛罗伦特喝咖啡 让你偷去我的香烟 却永远找不到一根火柴 告诉你昨夜看的电视节目 带你去眼科医院 你说的笑话我不笑 我早上要你 但让你睡一阵子 吻你的背 抚摸你的肌肤 告诉你我是多么爱你的眼睛 你的嘴唇 你的脖子 你的乳房 你的屁股 你的

坐在门阶上抽烟 直到你的邻居回家 坐在台阶上抽烟 直到你回家 当你来晚时担忧 当你来早时快乐 给你向日葵 参加你的晚会 跳舞直跳到我两眼发黑 做错了事我后悔 你原谅我时我快乐 看着你的照片 希望我与你永远相知 听到你的声音在我耳中 感到你的肌肤贴着我肌肤 你生气了我害怕 你的一只眼睛发红 一只眼睛发蓝 你的头发左边倒 你的脸蛋亮光光 告诉你 你真可爱 你焦虑时拥抱你 你受伤时 支撑你 闻到你时我就想要你 摸着你时我就想干你 在你身边时我哭诉 不再你身边时 我抱怨 口水咂在你的奶子上 夜里吻得你窒息 你卷了毯子我着凉 你不卷毯子我嫌热 你微笑时我柔情 你大笑时我动情 不理解为何你以为我拒绝你 不清楚你是谁但依然接受你 还告诉你那被树仙迷惑的林中男孩 他从大海彼岸飞来因为他爱你 为你写诗 不明白你为何不相信我情深至极 我无法言表 想给你买只小猫 但我会嫉妒它会得到比我更多的关注 当你该走时 让你留在床上 当你最后离去时 哭得像个婴儿 戒了大麻给你买礼物 你不要 再把它们拿走 求你嫁给我 你又不答应 但我继续求 因为你以为我不真心 而我从第一次向你求婚就始终不渝 在城里晃荡 觉着没有你城是空的 我要你所要的 以为我迷失了自己 但发觉我与你安然无恙 告诉你我的最坏 尽力给你我的最好 因为这是你应得的回答 你提问 当我不情愿时 告诉你实情 当我要隐瞒时 尽量地诚实 因为你喜欢 以为全完了 但又多坚持了十分钟 直到你把我抛出你的生活 忘了我是谁 拼命接近你 因为学着了解你是美的 这份努力十分值得 对你说蹩脚的德语 对你说更差的希伯来语 早晨三点 同你做爱 不知怎么不知怎么不知怎么交流某些/我对你的势不可挡的永恒的无法忍受的无条件的全包围的滋润心田的拓展心智的永不停歇的绝无止境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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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荐道4

August 22nd, 2007

不是道明寺,是说3的兄弟,道4(www.dao4.net)

现在还没啥内容,大家先收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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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座塌桥与四不放过

August 17th, 2007

广东九江大桥倒了,湖南凤凰大桥也倒了,下一个倒掉的是哪座?

有心的网民和记者发现,承建这两座塌桥的都是同一家公司,湖南路桥建设集团公司。杭州的网民又发现,原来这家公司还建设了钱江三桥。

钱江三桥是座什么样的桥。以下是广为媒体引用的一段报道:

钱塘江三桥于1993年开始建设,历时4年,于1996年底建成通车,然而,这座耗资巨大、连接杭州市区和萧山的要道,通车不到10年,便开始出现问题——2005年9月开始的大修,耗时竟然长达一年。这在当地群众心中留下长长的阴影,“危桥”一说曾不胫而走。

危桥不危桥咱不知道,但三桥重开通后已经禁走大型货车却是事实。凤凰大桥一塌,杭州网民一片哗然,很多人发出“怪不得……”的感叹。如今凤凰塌桥震动朝廷,特大事故调查组已经成立,钦差表示:

“8·13”事故是今年以来全国发生的一次性死亡人数最多的事故,也是桥梁施工中发生的少有的坍塌伤亡事故,损失惨重,影响恶劣,必须彻底查明事故原因,依照“四不放过”的重要原则,查清原因,确定事故性质,认定事故责任,严肃追究事故责任人。

所谓“四不放过”,即:事故原因未查明不放过、责任人未处理不放过、整改措施未落实不放过、有关人员未受到教育不放过。前两个不放过听上去还不错,后两条就属闲扯了。桥都变回散装水泥了,还整改个茄子?即使把有关人员教育成博士后,也不能保证肇事公司其他作品的安全,更不能解除公众的担忧。难怪杭州有网民签名曰:“珍惜生命,远离三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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丧失的实在

August 16th, 2007

林雷约我为他的《创业邦》写一篇稿子,并且推荐我学习《华尔街日报》中文版专栏与特写的风格。这一看不要紧,整整三个小时眼睛没有离开这个网页。我被专栏作家Alan Paul深深地吸引住了,我所惊讶的不是他的观点与机巧,而是他字里行间坦露的真诚。

不知从何时开始,我们的写作越来越油滑了。像电视台追逐收视率一样,文章也开始追求卖点与看点。透过这些母语写就的文字,你会看到一个个作者在向你挤眉弄眼。“文”与“笑”的汉字虽然还写成两个,但卖起来实质上是一样的。包括我的一些文章也是这样,里面丧失了最重要的东西:真诚。

Alan Paul是一位吉它评论家,因夫人来华任外交官,而做了家属。他用外国人的眼光写在中国的生活,里面虽然不乏老外常有的偏见(例如对中国食物的怀疑),但毫无虚构造作之处。这个,不需要考据也能看得出。而我们中国作者,太喜欢为了好看而编造情节,杜撰细节,引用一堆无稽之谈。例如,小手今天在MSN上给我讲了这样一件事。关于二战德军轰炸考文垂,有个盛传的说法,那就是德军怀疑英军破译了其电码,于是故意发出轰炸考文垂的密电。英军截获后,交给了丘吉尔。丘吉尔想,如果安排居民撤退,那么等于向德国人承认破译成功,那么德军就会换用新的密电码。从长远考虑,英军最好装作不知道。于是,考文垂听任德军轰炸,事后人们对丘吉尔的高瞻远瞩表示敬佩和理解。然后,小手搜索了英文的相关资料,发现这一说法得不到证据支持。换句话说,这段逸闻是后人杜撰出来的。

Paul没有变得世故油滑,他写的每个字都发自于内心。看了他的文章,你会了解一个外国人在中国生活有多么不容易。貌似寻常的生活却处处是陷阱,一不小心,损失的不仅仅是金钱,而是对人的信任和温情。这大概就是为什么我们写不出他那样文字的原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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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念台北姐姐

August 15th, 2007

周六,人在外地,接到朋友的电话,说,她走了,走得很安详。

2007年8月11日下午四时四十二分,江映惠–绝色台北,我们的台北姐姐,蒙主宠召暂时离开我们。

台北姐姐是一位虔诚的圣徒,即使身罹绝症,她也不减乐观与信心。在她最后住院的日子里,有朋友去台北的医院为她送花,在论坛上征集大家的问候。想来想去,我只想到彼得说出的四个字:主啊,我信!

她是个品性为人没有瑕疵的人,即使在语言暴力弥漫的论坛上,她像泉水一样清澈快乐地流淌,慰藉我们这些干枯的心灵。

我只见过台北姐姐一次,那是02年,她来到杭州,住在阿吴推荐的西子国宾馆。至今她的微笑依然留在西湖的山水之间,每想至此,莫不痛哉!

每个人都会死的,即使圣女也不例外。这么多年来,台北与病魔角力,靠上帝的力量击退那些黑暗的时刻。病魔并没有战胜她,是上帝垂怜,觉得她累了,让天使通过光明的甬道把她护送回家。

我知道她此时必在天堂,因为她经历的日子有太多炼狱。

亲爱的姐姐,台北姐姐,我知道你在那儿,你是幸福的,从此刻直到永远。

愿你的灵魂时刻眷顾尘世中挣扎的我们。

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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