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渴吗
真渴吗
你孤单吗
真孤单吗
播种的是他
收割的是他
赏赐的是他
收取的也是他
Psalms 138:3 In the day when I cried thou answeredst me, and strengthenedst me with strength in my soul.
A我做了一个梦。
B我也做了一个。
A也是恶梦吗?
B说不清是恶还是善。我梦见我的思想脱离了身体,飞起来了,我看到了溪流、山川,也看到身边齐飞的蝴蝶。
A是灵魂出壳?
B有那么严重?
A比我的要轻一些。
B你做了更恶的梦吗?
A是,我又梦到了电梯,一部破旧的电梯,它裸露于高大的建筑物之外,只有几根生锈的钢缆相连。电梯上只有我一个人,我下不去,也喊不出声。
B那是什么声音?
A声音,你听到声音了?
B仿佛有个声音一直在呼唤我,它说:你不能这样,一个人像你这样的年轻人不应该这样。
A那应该怎样?
B应该怎样?我也是这么问它。可是每当在这个时候,它就一言不发。
A难道我们无处可去吗?除了这么站着。
B如果我俩等待戈多,至少我们会找点有意思的事做,比如拍照。
A他们都管那叫摄影。
B我们可以拍那棵歪脖树,从各个角度,比如,我们可以挖一个洞。
A在树上挖一个洞吗?
B那也可以,很少有人从树里拍一棵树。
A也很少有人从人的肚子里拍一个人。
B也许我们可以互相拍。
A从肚子里?
B听,那声音。
A我听不到!
B真替你可惜,它那么清楚,每个字都钉在我的心上。
A它说什么?
B我听着呢。
A你听到了什么?
B我在听。
A这声音让你心烦吗?它像鼓声一样催促你上阵吗?像你这样的年轻人不应该这样。你要么顺服那声音,要么干脆不去理他。我们都有恶梦,但我们都相信,我们都有权利醒来。我们不是声音的奴隶,我们不欠谁的。你要做的,无非是砍断那根粘联的脐带。那并不难。每一个新生命都带着血污,只有木乃伊才填满防腐的香料。
B我在听呢。
A你应该听从你内心的呼求,你应该拿出很少使用的勇气来。我们都不应该这样,这不是我们的目的地。走出去,你应该走出去。也许我们无路可去,也许我们还会鬼打墙,但至少我们没有让自己的腿长出根须,我们没有让自己变成一棵歪脖树,等着末代皇帝来上吊的树。让恶梦结束吧,就在今夜,就在此时。
B没有别的选择了?
A我要走了,我要去对付我的恶梦。记住我的话,没有什么是注定的,一切都可以改变。晚安。
此刻,你很沮丧,沮丧来自岩洞,来自深海,来自乌云深处,在生命的罅隙里,呼啸地穿行,似乎无可抵挡。
可是我们都看见过那道光,那道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光。我们走在阴影中,忽然,就亮了,我们的眼睛被刺痛,心还在怀疑那只是一个梦。
怎么可能是梦?我们分明看到创造之光,从天上倾斜而下。一切都已备妥,就等我们出发。
可是你犹豫了,你说宁可凿一艘独木舟,游荡在尼斯湖,只要你的仙女把你摄进她的眼睛里。你说,你厌倦了征战。
你家门口的木匠都没有说过这样的话,每一次干活,他都惊奇地欣赏四溅的每一朵刨花。而你我,不过是工匠,而且被雇来的。那雇用我们的,出了很大一笔工价。我们每一刻发呆,每一刻偷懒,每一刻胡来,都让我们背上越来越重的债。
我们要向天举目,大山可以挪开,只要你说:挪开。大山没有动,那是因为你说的时候吐字不够清晰,声音不够响亮。
我们是雇工,但不是奴隶;我们是制造者,但不是创造者;我们是转述者,但不是故事的原型。我们毕生的事业,不过是向人们描述我们看到的那道光。用嘴,用笔,用键盘,用相机,用徒手,用肉眼,用一切的手段,让人们明白,虽然我们行走在阴影中,并没有离开光。
有一天,相信这一天,我们走在光明之中,光明走在我们之中,再没有黑暗沮丧和惧怕,我们一起唱着新歌,奔赴终将得胜的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