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读左传

December 6th, 2008

天气大寒,仿佛撒泡尿都会冻成冰柱。这样的天气,只适合在家读书。

电暖气开着,躺在床上的不是美人,而是一堆跟左传有关的书。主打书是《源远流长:论春秋、左传对古典小说的影响》,辅助书包括:杨伯峻《春秋左传注》、《左传译文》,还有比较浅显易懂的《左传全译》。

两只削尖的铅笔夹在书中。

当然,也开着电脑,准备做一点笔记。笔记不是摘录,那是小学生都会作的,笔记应该是自己融会贯通的理解。

这就是我的周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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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月3日买书单

December 3rd, 2008
明代小说四大奇书

浦安迪 / 2006-09-01 / 三联书店 / 28.8 / 平装 / 沈亨寿


美国心灵:关于这个国家的对话 美国心灵:关于这个国家的对话

(美)莫耶斯 / 2004-06 / 三联书店 / 45.0 / 平装 / 王宝泉

戏剧的味/道

黄美序 / 2009.1 / 山东画报出版社 /47元 / 平装


辛弃疾传-辛稼轩年谱

邓广铭 / 2007-3 / 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 / 20.0 / 平装


驯服美国权力

[美]斯蒂芬·M.沃尔特 / 2008-11 / 上海人民出版社 /
对美国首要地位的全球回应 / 28.00 / 平装 / 郭胜 / 王颖

朱自清选集――中国文库

朱自清 / 2004-3-1 / 人民文学出版社 / 13.0 / 平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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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需与内虚

December 3rd, 2008

杭州有一个讨论针头线脑的19楼,最近最热门的话题是,如何花得少,吃得好,用英文的说法就是:Eating sensible, eating well.

最火的一个帖子是一个主妇写的:我家的一周食谱包括早午晚三餐,宝宝餐及价格,不断更新中_19楼私房菜_杭州19楼

按照她的说法,三口之家每周食品的花费只需要132元。秘诀就是学会一鱼多吃。

包头鱼一条(8元/斤,一般买25元左右的,先吃鱼头12元余下的分两块,中间一段用盐腌一下放在冰箱冷藏,尾部洗净冷藏)

当然,她还不算最节约的。又有人声称:

三人晚餐,一周只用51.8元哦!

为什么要勒紧裤腰带过日子,表面上看与全球范围内的金融危机有关,实际上,危机不危机,大部分老百姓日子都是这样过的。国家是指望不上的,亲友也只能自保。当中央政府斥资4万亿、地方政府狂掷18万亿拉动内需的时候,决策者们有没有想过,老百姓也内虚–内心发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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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州地铁塌陷事故调查后续

December 3rd, 2008

【按】杭州地铁塌陷事故已经过去了近三个星期,事故责任者至今还没有处理,对遇难民工的善后抚恤措施至今也没有公布。冯麦狄对小学生做了一次调查,这个调查,比网络调查更有意义。因为,它能告诉我们,在媒体议程被控制和设定的时代里,孩子们是怎样受到媒体的影响的。

小学生眼里的杭州地铁塌陷事件

作者:冯麦狄

周日去少年宫给一群小学六年级学生(30人左右)讲课,题目是“关于调查和新闻调查”,为了这次讲课,我花了有四个小时的时间准备讲课PPT。因为我也没什么调查方面的理论知识,所以PPT当中安排了不少案例。

其中有一个案例是杭州地铁塌陷事件,我就此事件在这群小学生当中做了一个现场调查,所问问题基本引用了王老师佩的那份在线问卷中的问题。那么小学生眼里的杭州地铁塌陷事件是什么样的呢?我复述一下两个调查问题所得到的反馈。

第一个问题是“你认为谁应当为杭州地铁塌陷事件负主要责任”。备选答案有规划设计单位、施工单位、杭州市政府、包工头等,结果只有大概5名不到的学生认为应该由政府负主要责任,其余学生则认为应由施工单位负主要责任。

第二个问题是“你认为遇难者至少应当获得多少赔偿”。这个问题我提供他们的选项是:10万以下、20万、50万和70万以上。最后一个选项之所以是70 万以上,是为了便于计算用数据演示给他们看。得到的反馈是大部人认为赔20万就够了,认为赔50万的略少,而认为至少应当赔70万以上的大概也就5人左右 ——还好没人选10万以下。

孩子们的理由是:10万以下太少了点,赔50万又太多了而且又死了那么多人,会赔不起的,所以赔20万够了。有一个女学生说她是用了“排除法”选了20万——10万太少,70万太多,20万和50万当中,她认为还是20万更合理一点。

有一个认为赔20万的男生说,当民工挖地铁本来就是有风险的,他们应当承担这个风险,所以赔20万够了(大意如此)。认为要赔70万的几名学生,有两名好像都是说生命是无价的,既然要赔那就多赔一些。

我跟他们说:中国人的平均年龄73岁,工人都是青壮年,算个平均数35岁,如果他的年收入是2万元,那么就算他只能再活35年,那至少也应当给他赔偿35*2=70万元。

当然实际上这个数字还是偏低的,个人认为赔个200万以上才合理。

我把我的观点给小朋友们说了——我告诉他们政府才应当为地铁塌陷事件负主要责任。

令人欣慰的是,大部分小朋友都相信实际遇难的人数要大于官方公布的数字。但到底死了哪些人?我和他们一样茫然“无知”——直到今天晚上,我 Google“杭州地铁塌陷事故遇难者名单”,搜到11月20日新浪网转载的浙江经视的一条视频新闻中公布的七人名单。真是可笑啊,事故至今整整过去了半个月,连一份遇难者的完整名单都还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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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异天象

December 2nd, 2008

许多宗教中都宣扬,末世会有异象。近来各种奇怪天象层出不穷,从地震云,到阴阳天,再到末日云图。胆小的人,确实不免浮想联翩。毕竟,没有比天空更大的屏幕了,在这360度的穹顶无论上演什么,都会让人震撼。

而昨天晚上,中国许多地方出现了罕见的“双星伴月”笑脸,当时我正在埋头打SPORE,没有注意到月小刀等好朋友发来的短信。等我反应过来,抱着相机登上23楼楼顶,月亮早已不见了踪影。我以为被建筑物挡住了,又跑到楼下去找,可是哪里有月亮的影子。

今天早晨看到很多报纸的头版都是星月图,我遗憾错过了这一生可能仅见一次的景观。幸运的是,今晚月亮和星星又出现了,不过已经变成了一张哭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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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的上空,金星和木星与月亮相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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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是YUPOO照片,如果打开速度慢的话,请点我Flickr上的照片。远景近景

别问我有没有世界末日,象由心生,只要内心平稳,水来趟水,火来趟火,就像洒脱的威尼斯人现在做的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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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不背叛记忆

December 2nd, 2008

原载《广州日报》

在一片红彤彤的以改革开放30周年为题材的图书中,宋军的这本《人民记忆》是很容易被忽略的。这本书不会像凌志军、于光远等人的书那样被摆在书店里最显眼的位置,即使在豆瓣网上,评论更是寥寥无几。

然而在我看来,这是一本难得的沉静、宽厚的当代史笔记。作者一改当年在《中国可以说不》中见诸字里行间的激动与孤愤,忽然放下屠刀,抛却偏见,徐徐道来。在宋强的记叙里,你看不到偏狭的褒贬和一味的嘲弄,而是一种更加深沉和宽容的记录。

它汇集了宋强对中国当代史的理解和解读,从选择典型事件,到编年大事的整理,点点滴滴都渗透了作者的观念。这本书试图提醒我们这个擅长遗忘的民族,不要忘记群体记忆。

但群体记忆与个体记忆相比,哪一个重要呢?对于我个人而言,显然最原因相信自己的记忆,因为集体很可能撒谎。

我是一个农民的后代,在乡野里长到16岁。在我幼小的心灵中,工人,那是城里人,跟农民处在两重天地。我小时候做梦都想去的一个地方,不是北京、济南,而是江西吉安。因为我的小伙伴王卫东的爸爸就在那里上班。上班,按我们家乡人的话说,叫”吃工资”。能吃上工资的人,都是人上人,吃不上工资的,都是庄稼汉。王卫东的爸爸是吃工资的,他们家有《少年科学》和《我们爱科学》杂志,还有一个微型电动机,他们家的家具散发着一种奇特的气息,那大概就是城里的味道吧。而我们家唯一的藏书是一套《列宁选集》,里面没有飞碟,也没有电动机,满纸都写着”革命”和”阶级”。小时候村里的规矩,农民的儿子对自己的父亲不能喊”爸爸”,只能叫”爹”,”爸爸”那是吃工资的人的专利。有一次我喊了,被村里一个伶牙俐齿的愚妇听见,挖苦道:”你爹要是吃一分钱的工资,你喊他’爸爸’也行。现在,还是老老实实叫’爹’吧。”

改革开放对我的父辈和我来说,所带来的命运的改变,并不仅是解决了温饱问题,而是重新打通了一条道路,一个人可以凭着个人的才能,改变社会地位和生活状况。为此,我们不得不感谢那位在南海边画了一个圆的老人。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们可以用一个三十年来否定另一个三十年。”为有牺牲多壮志,敢教日月换新天。”没有那些理想主义的牺牲,没有那些悲壮的失败和不屈的尝试,我们还会在黑暗中摸索。虽然阿克顿在《剑桥近代史》中声称”历史是一种关于进步的科学”,但维特根斯坦在其《哲学研究》引言中却说:”一切进步都没有它们看起来那么重要。”宋强对中国50年往事的记录,偏重的记忆是反而是前30年。史家并非官员, GDP并不是他们心中衡量事物价值的唯一标准。

张荫麟说,小说与历史之所同者,表现有感情、有生命、有神采的境界。这本书记录了很多这种活灵活现的瞬间。例如,书中转述道:文革时期,贵州革委会主任叫李再含,当时造反派在食堂开饭前喊口号:”毛主席万寿无疆,林副主席永远健康!”之外,还要再加上一句:”李再含同志比较健康,比较健康!”还有吃蝌蚪避孕、收集硬币提炼金银等历史碎片,如果不是这本书提示,恐怕早被人们遗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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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到的音乐课

November 30th, 2008

原载《广州日报》

听音乐

对于我这样的70后们来说,一提起古典音乐就有点羞愧。我们从小全部的音乐修养就是一些流行歌曲、迪斯科舞曲、还有零零星星的轻音乐。对于古典音乐不但缺少机会接触,即使接触了也听不懂。也曾有一段时间特别想补补课,但是一无好老师,二没好教材,渐渐地也就淡漠了。只有坐在宾馆的马桶上,才能偶尔听到头顶上响起莫扎特的小夜曲,不过随着 “哗啦”一声水响,这点可怜的古典音乐熏陶也中断了。原来不懂古典音乐也照样能过日子。

当这本大部头的《听音乐》摆在我面前的时候,我恨不得时光倒流30年。我小时买的最贵的一本书,是一本写给中小学生的音乐启蒙教材。看着蝌蚪一样的五线谱,我恨不能跳进家门前的池塘,把老青蛙都抓来给我当老师。想不到,如今老师就在眼前了。

《听音乐》是西方音乐欣赏的一本经典教材,至今已经7次再版,中文版是根据第6版翻译的。这本书有个最大的特点,就是把复杂问题简单化,把混沌问题搞明白。而复杂和混沌,是我们欣赏古典音乐遇到的最大的障碍。

为什么音乐需要从娃娃抓起?因为孩子的心灵是一张白纸,你给他们听什么就是什么,那些音乐本身会在他们头脑里做出解释。而年纪稍大就不行了,白纸已经被画满,不再接受未归类的东西,换句话说,需要从音乐听出意义。

我依然记得我第一次听贝多芬第六交响曲《田园》的时候。那时得以在双卡录音机上,偷偷把语文老师的正版磁带翻录下来。当李德伦的指挥棒一挥,我仿佛一下子全听懂了,因为我一边听一边把音符还原成画面。我联想到我家门口的河,河岸上随风招摇的苜蓿,一个白衣少女款款向我走来……突然狂风大作,雷电交加,我拉着这白衣少女的手跑啊跑啊,终于躲到了一个大树洞里,盼着暴风雨不要停不要停。但是终于雨过天晴,彩虹在天空浮现,我们一起唱起了感恩的旋律……如果贝多芬地下有知,知道我这样理解他的音乐,不知道会不会气得从国家大剧院爬出来。我就这样硬生生把一部《田园》听成了少年维特之烦恼。

而《听音乐》这本书告诉我们,音乐就是音乐,它其实跟画面感、跟故事性没有多少关系。想听懂音乐,没有捷径,最好就是把音乐的各个要素和各个流派一一解剖开来。这本书每一章节后,都附有音乐录音,为此英文版单独出售8张CD,售价150美元一套。而中文版显然考虑到人民币升值的现实,一张DVD搞定,而且价格包含在书价之中。用句电视购物的台词来说,实在太超值了。

若干年前,我去听一场音乐会,身边一家三口对舞台上的乐器发生了兴趣。女的指着低音提琴说:”看看,人家的大提琴多高,有1米8吧。”男的说:”可不是,将来让咱孩子练这个算了,发大水还能当船使。”

看完《听音乐》,并不能保证你从此能够听懂古典音乐,但至少你不会在孩子面前闹这样的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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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人在看专栏吗

November 30th, 2008

此刻,我在写专栏,在电脑前敲着键盘,一边查WORD里的字数,一边看电脑右下角的时间,多么想赶紧写完,约一二好友,到城西路边摊上,喝点夜老酒。可对于你,我的读者来说,你拿起这张报纸,正好翻到这个版面,你的目光停留在这个标题上,0.5秒钟之后,你的注意力转移到另一处。我永远地失去了你!

天下的饭碗千千万,干什么不好,为什么非要写专栏?

常言道:杀头的买卖有人做,亏本的生意没人做。对于靠写字为生的人来说,写专栏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一是有个固定地方发表,有固定的稿费可拿;二是专栏积累到一定程度可以出书,可以一鱼两吃。

但是专栏确实不好写。会写杂文不一定写得了专栏,这是因为专栏有自己的特点。一般来说专栏往往定期发表在固定的版面,固定的位置,还有固定的栏目名,这些栏目名字还由谐音拼凑的成语组成。写专栏要有超强的抗压能力,还要有韧性。写专栏心里装着读者,不能只顾自己高兴,忘了展览是给谁看的。实际上一位澳大利亚专栏作家的话一语中的:”专栏是一种写给读者看的有交稿时限的杂文。”专栏要想吸引人看,就需要有鲜明的个性,要有观点,有时候为了取悦读者,不得不出卖自己和朋友的隐私。

专栏作者最怕的就是没东西写,搜肠刮肚,抓耳挠腮。记得董桥讲过一件事,他早晨起来就发愁,对着天花板想今天的专栏怎么写。忽然听到收音机里播出一条新闻,香港内衣销量增长。董桥说:女人喜欢内衣,说明男人喜欢情趣,说明经济开始回暖。这是多棒的题材啊。于是当天的专栏解决了。不过不是所有的专栏作家都能憋出一篇好文章,美国专栏作家鲍勃-康斯丁在1973年的一天,在报纸上发表了一篇专栏,全文如下:

“今天我实在没什么可写的。”

像这样诚实的专栏作家实在不多见,更多的是以次充好,以旧充新,仓促上阵,潦草应付过去。这就是为什么现在的专栏越来越不好看。

专栏质量下降的另一个原因,是作者不专,内容不精。

我们看国外大报的专栏作者,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他们都专注于一个或几个擅长的领域,只谈自己知道的事。比如撰写《世界是平的》的弗兰克-里奇,是《纽约时报》的专栏作家,他在上个世纪80年代之前,专门写百老汇剧评,他的评论可以决定一场演出的票房。进入90年代之后,他改写中东问题,进入21世纪,他专门写政论。从他身上我们可以看出,专栏作家最重要的一个素质是专业、懂行,绝不僭越自己专属的领域。

然而,在中国却不是这样。我国盛产横跨多领域、全学科、全知全能的维基百科式专栏作者,即万能时评家。

我曾在一篇博文里写道:

在中国浩大的专栏作者队伍中,用丰厚的知识储备和常识写评论的毕竟是少数。多数是搜索引擎加偏见学派的传人,他们先预设观点,再筛选材料。他们可以洋洋洒洒写出一部立陶宛独立思想史,只要有人约稿,尽管动笔之前的24小时,还不知道波罗的海在地图上哪个位置。他们也可以滔滔不绝援引凯恩斯、弗里德曼、巴菲特、加菲猫来评述CPI,FPI,QFII,QDII,只要他们认为此刻不该噤声。他们忽而是物理学家、动物学家,忽而是社会学家、女权学家。根据需要,在文科生、理科生、工科生和法科生之间,自由变换角色。当然他们有几样”撒手锏”一直握在手中,”宪政”、”制度”是必不可少的,”自由”、”真相”是不能不提的,如果还能祭出几样”公民社会”、”公共空间”那简直就是完胜了,可以刊登在主流报纸上,并被各大门户广为转载。

大家看到这里,一定禁不住想问:”别光说别人,你最擅长什么?”我嘛,让我想想,让我想想,让我想想……谢天谢地,字数终于够了,咱们下回再分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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