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作圈】抄书练写作靠谱吗?

July 9th, 2011

我在Google+上提了一个问题:

【写作圈】2011-7-7 7:52 am

有人准备抄书吗?

有个叫骆以军的非大陆作家,以一本《西夏旅馆》而出名。他训练写作的方法非常古老而笨拙:抄书。

凡是看到好书,他就抄下来。据说抄了不少翻译小说。

这个办法靠谱吗?

众G+友的回答精选:

Kelly Wu – 应该可以的,古人写对联写诗不都靠先背个几百上千首的存在肚子里么。

Hongbo Bao – 抄书有没有用不知道,但是翻译的锻炼效果不错,对中英文均有帮助。

子潛 – 翻譯有不少作用,字斟句酌的,久而久之詞句都變成自己的了。但對整體的謀篇好像作用不大。

谭伯牛 – 顾炎武早说了:著书不如抄书。当然,与你介绍的情况大概有上下床之别。贡献一招。不抄文学书,大概是提高文学水平的法门

Lee Adama – 古人说读书破万卷,下笔如有神。人家的读书是认真的掰碎了去读的,现在人没那么多耐心,就只能靠抄写来加深自己的理解。
感觉和以前要背东西的时候抄几遍更容易记住一个道理。

Lucifr Liu – 效果不好说,现代人生活节奏太快了,估计没有谁能踏下心来抄书的,至少我没这个耐性,好的书精读既可吧

Joeenie C – 看完一段話再馬上寫下來應該可以鍛煉左右腦之間的互動,讓支配言語的區域和操控行為的區域有某些慣性交流,不過可能對創新的東西作用不大。

结论:

根据G+网友贡献的答案,可得出结论。抄书,对锻炼左右脑配合有用,对于浮躁的现代人有用,但跟写作能力的提高没有显著的相关性,如果想通过抄书提高文学写作能力,那么尽量不要抄文学书。

欢迎访问我的Google+(http://tinyurl.com/wangpei),圈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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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作圈】名词是词语之母

July 9th, 2011

【写作圈】2011年7月 7日10:23 上午

名词是词语之母。名词孕育无限的可能性,相比之下,形容词就太具象。

海尔曼-保罗在《语言史原理》中说:

“形容词是指一个原本简单的或者看上去简单的特性,名词却包含一系列错综复杂的特性。”

移除了形容词的句子,依然存在,但没有了名词,几乎一切都不存在了。

试以马致远的小令《天净沙》为例:

枯藤老树昏鸦
小桥流水人家
古道西风瘦马
夕阳西下
断肠人在天涯

如果我去除附着在名词之前的形容词(以及修饰性的名词),那么它就变成:

藤树鸦
桥水家
道风马
夕阳下
人天涯

依旧是一首不错的《三字经》。

如果去掉的是名词,那么就变成:

枯老昏
小流人
古西瘦
(夕阳下
断肠人)

就不知道说什么了。

大家可以再用一些诗词做一下实验,以验证名词的重要性。

G+友li hang的留言,改得很妙:

鹅鹅鹅,
项天歌,
毛浮水,
掌拨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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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步体验Google+

July 9th, 2011

简单地说,Google+是Google推出的一种社会化网络,它集文字微博(只是不限字数)、图片多媒体、视频通话于一体,可以把网友分成各种各样的圈子(circle),进行精细的隐私管理,由于它的出身不凡,正在把Google的服务统一在一起。

Google+目前采取邀请制,只有接到邀请的人才能开通。

对国内大部分地区的大部分用户来说,Google+还可以访问。

我用Google+一个多星期的时间,还曾戒微博三天以专心体验之,现简单分享一下心得:

1、G+比微博更容易上瘾。除了新鲜感十足之外,G+的通知系统做得比较好,让人时不时就要去查一查,谁又圈了我,谁又加了评论。

2、对隐私的保护做得上乘。子曰:不当与人言而言之,谓之失言。当与人言而不言,谓之失人。G+可以设定自己发布的内容对哪个圈子开放,从而做到对隐私的最大保护,同时也替他人过滤了信息噪音。

3、圈子是一个很棒的概念,是社会化网络时代的论坛。在G+上,我在做一个实验,组织一个写作圈子,交流写作经验,只对圈中人开放。经过几天的磨合,发现圈子的确是一个很酷的概念。

传统的BBS论坛,要划分出不同的板块,设立版主,让大家根据兴趣爱好选择浏览和讨论。比如,著名的北大中文论坛,就分成:汉语词汇学、语文教育等版块。

而在Google+上,用户可以自己建个圈,然后把同样爱好的用户放进圈里。例如,你可以各建一个汉语词汇学和语文教育的圈,把好友放进去。以后可以单独查看这个圈的更新,不必从茫茫的信息洪流中沙里淘金。

4、G+还不够完善,很多迫切需要的功能还没有加上去。例如,我只想查看写作圈里的网友谈论跟写作有关的话题,现在G+却做不到,很多无关的信息流淌进时间线,干扰了阅读。这是比传统BBS要弱的地方,期待Google团队能够做出改进。

Google+剑指Facebook,两者的竞争未来将会你死我活。作为一个同时拥有Twitter, Facebook和Google+帐户的人,我喜欢twitter的简洁清晰的信息流组织方式,并且重度依赖它,以获取思想和信息。而对于Facebook,我不喜欢它的复杂与凌乱,在我看来,FB更适合给满脸青春痘的力比多过剩的年轻人用。

Google+是直观的、清楚的、可以很快上手的,它是一个绝佳的整理思路、分享思想的平台。

更多妙处,请等我再试用一段后与大家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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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微史记(2011-7-5)当时下着细雨天上却没有云

July 5th, 2011

当时下着细雨天上却没有云

微博是现实世界的哈哈镜和多棱镜,它反映现实,却又夸张变形。没有它,我们看不到光怪陆离的世界,只靠它,我们面对生活则会丧失判断。所以,如何善用微博,是一个值得认真思考的问题。

毁志寄语

每天早晨醒来看新浪微博,最讨厌的是各媒体发的“励志寄语”,老生常谈配上晨光明媚的照片,迂腐、肤浅、无趣、更没用。这一套让我想起楼下的即开型彩票。每天我看到一群又一群的人,停下,掏钱,刮奖,又走开,却从来没看到过任何人中奖狂奔。成功学和彩票点,都是一个个小小的黑洞,以希望之名,利用人们对概率学的无知,给人以虚假的希望。相形之下,我宁可看“毁志寄语”,哪怕让人消沉,至少还原了生活的本来面目。

饭否网友@HANDSHAKE说:“每次淋雨时才会意识到,自己还算是个天之浇子。”在多数人自我感觉良好的时代,勇敢自嘲乃是心理健康的体现。

现在一些微博为了吸引关注,经常搞一些抽奖活动。本周,著名作家@连岳在新浪微博发了一条消息,顷刻转发接近一万。

他说:“马上要迎来20万粉丝了,一个一个挣来的,不容易,在这个大喜的日子里,未能免俗,将和礼物挂钩,凡回复此条微博的,将抽出20位幸运者送我一台iPad2。 ”

一些人跟着起哄,最后经人提醒才发现,原来不是“送一台iPad2”而是“送我一台iPad2”。连岳此举,相当于一次漂亮的行为艺术,对人心的贪婪和盲目做了一次小小的嘲讽。

什么东西既甜、又臭、还吓人?

本周全球瞩目的焦点人物是IMF的前总裁卡恩,酒店女服务员控告他性侵犯案,出现了戏剧性转机。司法机关发现本案的原告—酒店女服务员自5月14日以来她一直在说谎,她不但伪造避难身份,谎称自己曾被强奸,而且本身就是一个失足妇女。卡恩被法官无保释放,案子虽然还没有结,但此案疑点重重,不排除卡恩被诬告的可能。

靠炒作出身的娱乐界大佬邓建国结婚了,新娘子是他只有19岁的干女儿,而邓本人已经52岁了。这段风流故事让人不禁联想起一代名妓柳如是。野史记载,年逾花甲的钱谦益对柳如是说:“我爱你黑个头,白个肉。”柳答:“我爱你白个头,黑个肉。”

先锋导演@张广天曾在微博上说过:“这个社会,就是几个有钱的老头,因为性机能萎缩,便请来一大群读书人,写一些价值观的书,伪造渲染一种假的成功观,来围住看住天下所有的少女,不让她们好生出嫁,专门排着队等老头猥亵。”这话虽然不是针对任何邓建国结婚说的,但至少能够发人深省。一个美女不再爱帅哥,帅哥不再追美女的社会,一定出了什么问题。

如果你是名人,那么到新浪微博发言一定要谨慎了。吕丽萍夫妇因为宣扬《圣经》里禁止同性恋的信条,被众明星和网友围攻,金马奖评委会宣布暂缓邀请她出席。

日本学者加藤嘉一则因为买高铁车票抱怨了几句,而被网络群殴。

他说:“上次在上海站买去往南京的高铁票,以为拿护照可到自动售票处购买,结果不行。我要问周围的‘公务员’,但其态度很不好。乘客告诉我必须到人工售票处,结果不断被插队,跟要买慢车票的,购买力和文化相对低的人们排队排了一小时。建议,铁道部尽快在涉及高铁的车站设立针对外国人的窗口,最好能用英文。”

在中国只有外国人才用正常人的眼光看待中国人司空见惯的怪事。无独有偶,上周有一段视频四处相传。在湖北一个加拿大人,去售票点买票,被要求出示护照,他火了。“我不过是买个火车票而已,为什么要看我的护照。现在已经是2011年了,中国为什么还这个样子?”

加藤嘉一之所以引起众怒,是以为他说了一句“购买力和文化相对低的人们”,这话被一些网友理解为歧视,可事实上只是描述一个事实而已。在微博上,谣言大行其道,但一说到事实就可能会惹麻烦。可喜的是,加藤君被骂之后,情绪稳定,开始满怀激情地在微博上发表学习重要讲话的读后感。

推特网友 @starknight 翻译了日本电视节目里有一个谜语:“什么东西既甜、又臭、还吓人?”答案是:“在厕所里偷吃豆沙包的鬼。”其实,答案也可以是风口浪尖上的各色名人。

四季不变的风雨,青春美丽的人

一个孩子从10层楼掉下来,快落地时,其冲击力有一吨多重,一不小心砸到头颅非死即重伤,假如你恰巧从楼下经过,你敢接住她吗?杭州31岁的年轻妈妈吴菊萍想也没想,就伸出双臂,冲了上去。结果,孩子得救了,她的左臂粉碎性骨折,治愈可能性95%,完全康复要半年。她所工作的阿里巴巴对她进行了表彰,给予带薪假期,并奖励20万元。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生活中到处都是英雄主义,我们不应对美德视而不见。新浪网友@小观音i说:“ 现在评价一个人成功与否,往往只看财富、社会地位,忽略了精神层面的东西,比如梦想,爱,待人的真诚,温柔的信念……可是没有精神上的这些,这个世界没了真诚善意纯洁,最后构建的都是空中楼阁而已。总有一些人要去做精神层面的成功者,这部分人是极少数,因此绚烂。”

可是为什么我们的生活中看到的却是拥挤、纷争和贪婪。推特网友@lucifierya分析道:“贪婪是因为心实在太贫瘠了,在有华人的很多地方,都不难看见拥挤的招牌,拥挤的街景、拥挤的网页、大而全的web服务,拥挤的书本封面设计、视觉上一笔一划、都好像用着高音喇叭宣布着‘我存在’ ,而在公共场合,更少不了各种嘈杂,彼此都贪婪于存在感,彼此也觉得对方遥远。”

有没有办法减少这种贪婪与嘈杂,把存在感赋予周围的人。本周,有一个古老的传说在英文微博世界里传诵,这是纽约森林小丘第一长老会牧师David Noble所讲的故事:

“一个农夫有两个孩子,农夫去世的时候,两人平分了家产。数年之后,哥哥依旧未婚,做起了单身贵族,而弟弟则结婚,生了孩子。过了几年,当他们再次大丰收的时候,单身汉哥哥一天夜里想到,“我弟弟家里有十张嘴要喂饱,而我只要自己吃饱就够了,他理应从收成中多拿一些,弟弟太老实,肯定不会跟我提这事。我知道该怎么做,等到夜里他睡熟了之后,我把谷仓里的粮食运一些给他。”

与此同时,弟弟也在想着,“上帝已经赐给我这些可爱的孩子,而我哥哥则膝下无儿,他岁已高理应分到更多的收成才是。但我知道他这个人,太实诚了,找我要粮的事情他肯定羞于启齿。可我知道我该做什么。等夜深了他睡过去了,我就把我谷仓里面的粮食搬一些到他的谷仓就好了。”

结果在一天夜里,当月挂枝头的时候,这两兄弟在这施予的道路上相逢。当时天上没有云,却下着细雨。你知道为什么吗?这是上帝为这两兄弟之间的爱而喜极而泣的泪水。”

豪斯医生的奶奶,微博之外的中国

喜欢看美剧的朋友,一定都知道Dr.House,一位医术高超、个性鲜明的大叔。想不到,上周我在专家门诊就遇到这样一位医生,她年纪已经77岁了,骂人也是爱人,姑且叫她豪斯奶奶吧。

豪斯奶奶坐诊的时候,喜欢叫候诊病人们也在场,好听她发表即席脱口秀。我进门时,她正在训一个小伙子:“小三阳好?放屁!还是大三阳好,笨蛋。”轮到一对婆媳看病,豪斯奶奶对身材苗条的媳妇开口了:“你们这些年轻人,就不知道好好吃饭。饿,比谁都饿得快,吃,吃那么一点点。这样生出小孩,就是一只小老鼠。”婆婆在一旁讪笑:“小兔子。”奶奶严肃地说:“别美化,就是小老鼠。”

她一面翻着病历,一面对婆媳说:“我给你们看病,要让媳妇满意,也要让婆婆满意。媳妇满意,是要看好病,婆婆满意,是想抱孙子。上次,也是一个婆婆带媳妇来,她儿子大三阳,她怀疑是媳妇传染的,就把媳妇肚子里五个月的孩子给流产了。结果嘛,一查,这个老太婆的女儿是阳性,再一查,这个老太婆也阳性。我就狠狠把她们骂了一顿。”

豪斯妈妈对女病人的装束非常在意,穿得少而露的,她都会骂,“上次有个女的,生完小孩40天来看病,穿的露背裝,光着两条腿。我说,你穿成这样,以为是欧洲人啊。欧洲人体质可以,你不可以。再穿成这样要打屁股。”

豪斯奶奶,并不是对谁都开玩笑。她是因人而已,随意发挥。她对一个农村来的病人说:“你,自费,我给你配个实惠点的药物。”对一对来自富阳的兄弟说:“你们嘛,江边上的,多游游泳。”忽然她看到了我:“你,下次再来,把肚子给我减掉。”我赶紧唯唯诺诺,点头称是。

她给每个病人的诊断时间,都不少于10分钟,当她严肃看病时,她不再是脱口秀奶奶,而是特丽莎嬷嬷。

从医院回家的路上,我忽然明白了,有两个中国,一个真实的中国,一个是微博上的中国。前者踏实,具体,蓬勃,后者,变形,夸大,灰色。网友,精英,意见领袖,热门人物,组成了一个虚假的,神经质的,变形了的中国。豪斯奶奶和无数默默隐身于民间的达人,组成了一个真实的中国,他们为惨兮兮的病房带来欢笑和亮色,他们甚至不知道什么叫微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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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中学语文老师的一封信

July 3rd, 2011

【白板报按】张老师是我高中时的语文老师和班主任,转眼不见已经20多年,前年同学聚会听到一个很坏的消息,她的独生子,由于楼宇设施安全防护的问题,不慎坠楼身亡。我不知道,我的恩师怎么熬过丧失幼子的日日夜夜,每想至此,宁不痛哉!这么多年,我很想跟张老师联系,但一直没有勇气。毕业的季节来临,希望借南都一角,我想给她写一封信。

亲爱的张老师:

自毕业一别,匆匆二十年矣。

还记得高二开学的第一天,讲台上来一个梳着两根小辫子的娇小玲珑的老师,那就是你。你一开口,就把我们给震住了。当时,其他语文老师都只会用山东话讲课,唯独你用普通话。你毕业那一年,一场风波刚刚平息,你们那一代大学生内心波澜难静。我记得你说,自己的毕业纪念册上写着这样一段对话:“何处有我自由的乐土?”“在你心灵深处。”

你一直带领我们追寻自由的乐土。你对我的赞赏和鼓励,成为我追求知识、智慧和美好事物的动力。在你和其他语文老师的张罗下,我们成立了一个全县历史上第一个文学社—芦芽文学社,取苏东坡“蓬蒿遍地芦芽短”诗意,也因为家乡盛产芦苇。

《芦芽》创刊号铅印出来,全校轰动。那时的小镇青年,谁心里不曾藏着一个文学梦?《芦芽》一共出了两到三期,那是一个文学能给人带来荣誉和姑娘的时代。

我记得那是一个芳菲的五月,芦芽文学社到家乡的徒骇河边举办第一次春游活动,苜蓿花盛开,野蜂飞舞,我记不清你到底有没有参加。当时我的注意力在一个穿着蓝色裙子的林黛玉一样女生身上。那个时节,连阳光都是甘甜的。

尽管课业繁重,你依然把最新的文学作品介绍给我们看。我记得,钱刚的报告文学《唐山大地震》一出来,你就让我在晚自习的时候为全班朗诵。我还记得,念到悲切之处,可以看到日光灯下你眼中的晶莹泪水。

在你的启迪下,我和几个好朋友近乎痴迷地寻找能够得到的新鲜思想和当代作品。县图书馆成了我们猎取知识的圣地,在那里,我们把《读书》的每一页都翻遍,并且知道了萨特、加缪、拉罗福什科。并在《世界文学》杂志上,抢先读到了卡尔维诺的《树上的男爵》和略萨的《酒吧长谈》,而这两个名字是过了20年以后才在中国流行起来的。

语文教育,在中国虽然饱受诟病,但平心而论,我们那个年代所得到的思想的启迪和美的熏陶,全都是从语文老师那里而来。我中学时根本不知道什么是古典音乐,直到有天从高一语文老师时寅敦那里借来一张李德伦指挥的贝多芬《田园交响曲》,我的耳朵打开了。

由于你对我的欣赏和鼓励,让我自信满满,高考那一年,我取得了县文科最高分。此后的生活道路并非一帆风顺,你肯定听说了我的那些遭际。即便是在最黑暗的日子里,我也记得你点燃的那些灯火。

那一年春夏之交过后,火车碾碎了黑夜。一列冬天北上的列车上,我和父亲坐着。就在一个小时之前,全班三分之一的人到站台送别。一束鲜花,献给黑暗和弃绝。歌声、烛光、穿肠烈酒,眼泪和叹息,全世界所有的诗歌,都抵挡不过副校长工整的名字,三个手写的汉字,写在铅印的《退学通知单》上,构成了青春的判决。父子间没说一句话。还有什么好说的?我这母校的骄傲、家族的希望、故乡的寄托。这样的归途,这样的黑夜,我所能做的就是尽力睡去。

亲爱的张老师,当时在我胳膊下面垫着的是你推荐过的《悲惨世界》第三卷。“Les miserables,我从深处求告,给我力量,让我挺过去,挺过这一夜,我将永远记住。我一生没有忠诚过谁,但我不会背叛这句誓约。”

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一直很想跟你联系,但一直没有勇气。今天,我想说一声:亲爱的张老师,感谢你在我少年的时候,把美善与自由的种子,撒在我心里。我不能安慰你更多,只能陪你一同哭泣。愿上帝抹去我们逝去的亲人在天堂里的眼泪,在坎坷的岁月里,惟愿你平安健康。

真的爱你

你的学生

王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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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爱毁志书

June 30th, 2011

每天早晨醒来看新浪微博,最讨厌的是各媒体发的“励志寄语”,老生常谈配上晨光明媚的照片,迂腐、肤浅、无趣、更没用。为对抗之,我推出每日“毁志寄语”,专发各种不那么励志的大实话。

成功学和励志书总让我想起我家楼下的即开型彩票销售点。每天我看到一群又一群的人,停下,掏钱,刮奖,又走开,却从来没看到过任何人中奖狂奔。彩票点,小小的黑洞,以希望之名,吸金吞银。彩票很励志书、成功学本质上很像,都是利用人们对概率学的无知,提供渺茫和虚假的希望。

励志书往往不提供真相或者只提供部分真相。就拿马云这样的成功人士来说,很多真正的成功秘笈未必会真的会讲。有一年,我所在的报社跟马云和他的淘宝员工一起搞活动。有一个淘宝的小伙子被工牌甩伤了眼睛,被两个人扶着去乘车看医生。路过马云身边的时候,他正在打牌。他看了一眼,问了一两句,就继续打牌,谈笑风生。从那时起,我就知道此人必成大事,因为他有一副硬心肠。

我主张不读励志书的另外一个原因,是因为读书很奢侈。一个人余生还能读多少本书,是可以估算出来的。每个月读的本书乘以12,再乘以还能活的年头。以我自己为例,我的阅读速度是每个月4本书,一年48本,我今年39岁,预计再活30年,那么我一共还可以读1440本书。想到这里,才明白所谓“开卷有益”不过是自欺欺人的说法。应该谨慎买书,多看好书,少读闲书,远离腰封花里胡哨的时髦书,尤其是那些励志书。

相反,“毁志书”才是生活的清醒剂,它能告诉你生活的真相,而罗曼-罗兰说过:“世界上只有一种英雄主义,就是发现了生活的真相依然热爱它。”

在这里,我推荐三本“毁志书”。第一本是《悲惨世界》,雨果曾经说过:只要世上还有愚昧困苦,《悲惨世界》同一性质的作品就不会是无益的。

珂赛特被母亲寄养在德纳第夫妇开的旅店里。“她吃得比狗好一些,比猫又差一些”。五岁就开始被迫干活,“五岁,也许有人说,那不见得确有其事吧。唉!确有其事。人类社会的痛苦的起始是不限年齿的。”而虐待珂赛特的德纳第夫妇是什么人呢?“这些人属于那种爬上去了的粗鄙人和失败了的聪明人所组成的混杂阶级。”“既没有工人的那种大公无私的热情,也没有资产阶级的那种诚实的信条。”这让我想起当下中国城市里以收房租为生的食利阶层,他们很像这种“混杂阶级”。

第二本书是安迪·沃霍尔的 《我将是你的镜子》,这里面收录了波普艺术家安迪·沃霍尔25年的访谈精选,里面的句子充满了“毁志”色彩。他说:“我从来不曾崩溃瓦解,因为我从不曾完好无缺。”“如果命中注定有事情要降临在你身上,那么它一定会,你无法迫使任何事情发生。而且它往往是在过了你在意它会不会发生的那一刻之后,才真的发生。”

第三本“毁志书”是萨谬尔-贝克特的《等待戈多》。贝克特的这部荒诞戏剧其实并不难懂,它的一些台词似乎绝望,却又误透了人生。两个流浪汉埃斯特拉冈和弗拉基米尔在一棵树下等待戈多,有了下面的对话:

埃: 我做了个梦。
弗:不要告诉我!
埃:我梦见了……
弗:我不要听!
埃: 你听够了吗?你太不地道了。如果我不把闷在心里的恶梦告诉你,我告诉谁去呢? 弗: 那就让它们继续闷在心里好了,你知道我受不了这个。

除了这段对白,我还喜欢贝克特所的一段话:“没事。再试。再输。输好看点。(No matter. Try again. Fail again. Fail better.)”这几句话也道出了“毁志书”与励志书的根本区别,虽然都是鼓励行动,“毁志书”没有玫瑰色的应许,只告诉你硬帮帮的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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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Daily:默多克的麒骥一跃

June 30th, 2011

世界上有两种人,一种是制定规则的,一种是遵守规则的,而默多克无疑属于前者。在传统媒体巨头面对数字化的挑战谨小慎微地摸索、随波逐流地跟风的时候,默多克总能发出跟众声喧哗所不同的声音。他最早提出传统媒体面临消亡,向全球同行敲响了警钟。他始终主张数字化内容应当收费,并在他所控制的《华尔街日报》上坚决实施这一战略。在传统媒体面临手机、iPad等移动终端,进行内容数字化,并像哈姆雷特一样犹豫“To be or not to be”,“收费还是不收费”的时候,他又走出了一招险棋,创办了纯数字化的报纸:The Daily。

The Daily,中文名字就是《日报》,光听这个名字就可以知道默多克有多么野心勃勃,这就好比在狗不理包子对面开一家饭店,名字就两个字“包子”一样霸气。

The Daily从2010年开始筹备,2011年2月2日正式出版。跟传统的报纸最大的不同是,它只在iPad上订阅发行,没有纸质版,也没有完整的网络版。要看这份“报纸”,你必须拥有一台iPad,还得有一个苹果应用程序商店的美国账号,当然光有这些只能保证你试看15天,此后,再想看,你必须选择订阅:每周0.99美元,或者全年39.99美元。

收费策略不是默多克一时兴起,而是谋划已久。新媒体的异军突起把传统媒体杀了个措手不及,看到新闻门户网站无偿使用自己的内容增加流量,并用流量换取广告费,传统媒体十分眼红。他们一方面收回新闻内容的无偿转载权,另一方面开始构建自己的网站,试图如法炮制,通过吸引流量来卖出在线广告。而这条路证明是行不通的,门户固然可以用海量信息来获取点击率,传统媒体却只能吸引特定用户的访问。因此,传统媒体开始尝试对内容进行收费。然而,互联网早期,免费观念已经深入人心,为电子版内容付费的习惯的还没有在网民中形成。《纽约时报》、《华尔街日报》都曾在尝试收费之后,又重新免费。

默多克的不凡之处在于,看到了表象背后的实质和现状之外的未来。人们暂时不接受收费,并不是不认可内容的价值,也不是没钱,而是还没有对电子内容消费形成依赖以及缺乏有效便捷的支付手段。当默多克的新闻集团收购《华尔街日报》之后,立即宣布在三个月之后对部分内容实行收费。当时,其主编艾伦-默里说过一段耐人寻味的话:“每天都有大量用户花费几十亿美元来购买信息。在德克萨斯州有些人每天就靠着数石油钻塔的数量来出售石油业务信息,这些人可都是开奔驰的。真正的问题在于信息要有价值而不是受众广泛。或许受众很小,但它的价值足以让人们掏钱购买。而我认为这正是很多报纸的机会所在。”

在The Daily的创刊仪式上,默多克说:“新的时代需要新的新闻媒体。”乔布斯则称赞,这份报纸必将重新定义数字化时代报纸的概念。经过一个季度的运作,情况究竟如何呢?我们来看看这份略显神秘的“包子牌包子”--名叫日报的日报。

我同时订阅了《纽约时报》的Kindle版和The Daily。对我而言,《纽约时报》好比是主餐,量大价贵(每个月定价为19.99美元),需要花时间和精力深入阅读。而The Daily好比是餐后甜点,适合作为休闲阅读。The Daily 不愧是默多克旗下的报纸,深得《世界新闻报》等传统小报的三昧,新闻选择得抓人眼球,八卦拿捏得恰到好处。每期内容约为100页,文章长度以2页为限,恰是数字阅读可以承受的上限。内容涵盖美国政治,经济,娱乐八卦,体育,App和游戏,封面报道以丑闻和犯罪新闻为主,相当引人入胜。其内容,不与长篇大论的《纽约时报》、《华盛顿邮报》论短长,只与平民大众喜爱的《太阳报》《今日美国》争高低。每隔一段时间就抓一热点,例如卡恩丑闻,恶母杀女案等,近期经常占据头条。按照默多克的说法:“The Daily并非简单的纸质报纸电子化,她的视频和图片质量是非常高的,比杂志还要好,而且,可与用户有很好的互动,这与传统报纸的形态还是不一样的。”

从用户体验角度讲,我用过那么多报纸杂志的APP, The Daily的阅读体验是最好的。它只用左右翻页,合乎自然之道,可以方便地自学习,甚至到了中年公务员能解的程度。它也是利用iPad多媒体特性最好的,音视频的插入恰如其分,互动虽然不多,但常令人耳目一新,深得鱼水之欢。整体来讲,The Daily好比一个美人,比燕肥,比环瘦,前凸后翘,恰到好处。

The Daily并没有与传统媒体相结合,而是组织了一只全新的团队。它又自己大记者、编辑、摄影师、自由撰稿人,内容无所不包,每天更新。当然,它也是一架烧钱机器,在创刊之初,至今已经花掉了3000万美元,其中首季度运营花费1000万美元,平均每周花费50万美元,比办一份传统媒体成本要低,但作为电子媒体,消耗依然很大。

迄今为止,新闻集团没有公布The Daily的付费订户有多少,也没有公布有多少免费用户转而付费,所以,它的营收还是一个谜。不过,按照现在的办报成本,它需要至少65万付费订户,才能维持一年的收支平衡。

默多克在接受《南方日报》专访时说:“我会努力成为这场新闻革命中的一名先锋,但我要特别强调的是,The Daily现在还处在一个非常早的初期,相信未来会有更多创新的成果发生,我们现在正处在大变革的时代,变革的步伐也会越来越快,我相信我们最终会是处在一个电子时代,它会改变我们生活的各个方面,不仅是新闻、电影、电视,还有教育、文化等等,都会受到影响。”

有《华尔街日报》数字化成功的先例,我们有理由相信,默多克在The Daily上的豪赌,不会枉抛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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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罗永浩和我共同的朋友们

June 30th, 2011

各位罗永浩和我共同的朋友们:

我不是一个原则鲜明、立场坚定的人,从来不是,但以后也许会是。

五年前,当我最好的朋友跟罗永浩绝交的时候,我一直试图促使他们的和好。五年来,我经常在酒酣耳热之后,吹灯拔蜡之前,不合时宜地当着一个的面,给另外一个打电话,劝他们重归于好。我知道,聪明人是绝不会干这种傻事的,但我不知道,不应该怀疑好朋友的判断,当他说某个人没有底线的时候,这是一种警告,也是一个邀请。要么跟朋友去,要么留在没底线的人身边,没有中间选项,没有第三条道路。

今天同样的选择摆在你们面前,请你们从我和罗永浩之间,选择其中一个做朋友。这并不难,就像选择把手放在炭火上还是拿开一样简单。

我不是那块炭火。虽然我有时软弱倾跌,但我不会做那块炭火。

我知道,选择与罗永浩做朋友,对于你们来说更加与有荣焉,只要保存好你和你的强力朋友的聊天记录。

跟我他不敢--你也可以这样说。这说明你有更强的气场,更重的筹码,更广的人脉,更厚的资本。这是一个强者自以为很能说话的年代,但是挡不住一个弱小的声音,它来自微末,来自尘土,来自不会咬你的昆虫。

所以,从今天起请你们做出这个选择。如果你看了这条公告,再跟我联系,那意味着你选择跟罗永浩绝交。否则,请从你的手机中删除我的号码,一个人在世上,并不需要那么多“好”朋友。

最后,特别补充一句,以上选择,不适用于王小山。不是因为他有多特殊,仅仅因为我答应了他不必做选择。

祝你们在尘世找到幸福。

王佩
2011年6月 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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