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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人启事

Thursday, February 26th, 2009

转自莫非的博客

【絮语】我的朋友莫非拍了一张照片,是一张寻人启事,最后一句话是:“你赶快回家,问题都已经解决了。”在深夜里,没有比这句话更有洞穿力。故有所思,写下以下分行散文。

寻人启事

从你离开的那一刻起,
那些问题都已经解决。
因为那些问题根本不算什么,
跟你现在制造的新问题相比。

是谁让我们由爱生恨?
是谁使我们心硬似铁?
难道非要刀劈斧砍,
才能把我们的肺腑融化?

天气预报说来寒潮了,
再没人强迫你穿臃肿的毛裤。
也不会有人管你几点上床,
因为立交桥下根本无床可上。

在陌生人中你放松吗?
没有人打扰你自由吗?
等红绿灯的时候你有方向吗?
天亮的时候你慌张吗?

你为什么不说话?
难道是上辈子欠了你的债,
这一辈子当牛做马也还不起。
能不能请你宽限几日?
日子还很长,
不用催逼得太急。

现在屋子里暖气很热,
可我为什么手脚冰凉?
真想一把拉住你的小手,
把你紧紧抱在怀中说声对不起。

对不起,
一想到这三个字懊悔就侵占了我的呼吸。
我不能低下头来求你,
因为一开头就会有下一次。
但是你应该知道,
这点固执不过是稍微体面点的认输罢了。

你快回家
我命令你
以父亲的名义
以母亲的名义
以孩子的名义
以人非草木的名义

你不能在外面一辈子
你不能有一天回来了
却看到空空的家室
那样对你不公平,孩子

你快回家
我向你保证
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这件事很快就会被大家忘记
即便你自己提起
我们都会哈哈一笑
转向别的话题

回来吧
别闹了
这不是个游戏
你快回家
再一次
请允许我
命令你

2009年2月26日凌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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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

Monday, February 23rd, 2009

一、

风像镰刀一样,洼里不见一个人。自从这里发现了油田,石油泄露得到处都是。不少农家就把沟渠中的石油拉回家,取暖生火,代替柴草。然而,油田离家有100多里,仅单程他就要推着小车,走一天一夜。

忙活了一天,总算把小车装满。然而天已经黑了,又累又困,赶路是不可能的,只有就地露宿。他和三哥在小车边躺下,把被子和棉袄都盖上,两人互相抱着各自的脚,三哥主动睡在上风向,这样可以为他抵挡一点严寒。即便如此,依然冻得哆嗦,醒一会睡一会,好不容易进入梦乡。他先是感到一种彻骨的凉,然后睁开眼睛,四处一片白茫茫,他和哥哥已经被雪给覆盖。因为白天出汗的缘故,棉袄已经冻得像铠甲一样坚硬,兄弟二人不得不用棍棒狠狠地打棉袄,直到它变软变潮。

而吃,不过是一口雪,一口冰疙瘩一样的窝头。有时候,连雪也没有,需要凿开冰,用手分开水面漂浮的石油,喝两口作呕的水。

那一年他14岁。

二、

那天,一个消息不胫而走,每个孩子都很兴奋。生产队中午饭要发窝头,新打下的高粱面做成的窝头。虽然每个社员都只有一个,但是对于长期吃糠菜的孩子们来说,至少尝上一口不再是很奢侈的梦想。因为,生产队里几乎每个成年劳力,都会把窝头至少带一半回家,分给自己的孩子们,有人甚至一口都不舍得吃,把把整个窝头都带回家。

从上午开始,他就悄悄地在高粱地边拔草。他知道,隔着一片青纱帐,父亲就和队里的社员们在那边干活。他仿佛已经闻到了高粱窝头的香味,拔草的速度就更快了。

等他到了地边,看见送饭的大伯已经挑着扁担离开,社员们又开始干活了。有的小朋友已经在香甜地啃着窝头,他远远地望着父亲,而对方却似乎没看到他,低头在干活。

他忽然明白了,父亲已经把整个窝头全吃了,连一口都没给他留。

三、

那一夜他又失眠了,不过这次是幸福的失眠。白天,他接到了成绩单,考取了师范民办教师班。这意味着,他从此可以不再代课,不再受低人一等的待遇,更重要的是,他可以跳出农门,成为光荣的公办教师。

为了这一天,他一面教书,一面干农活,一面复习功课。村民们经常看到他,一边担着水,一边抽出一张小纸条在背诵。成绩公布,他考了第一名,好朋友们都来为他庆祝,甚至开了一瓶当时最高档的酒烟台“白兰地”。

突然,一声闷雷炸响,他被人揭发年龄超过规定两个月。

没人知道那些夜晚他是怎么熬过来的。

直到第二年,政策规定的年龄放宽,他重新考了第一名,这一次没有白兰地庆祝,他到离家百里之外的学校上学去了。

四、

徭役这个词,并不只存在于历史课本里。至少到上个世纪90年代为止,农民每年都有免费劳动的义务,主要是修沟挖渠,当地人称“上河工”。

任务落到大高乡一对老夫妇头上,要挖一条5米长、一米深、1.5米宽的沟渠。也可以交钱雇人挖,但是老夫妇没钱,愁得一夜不睡。

第二天早晨,他们到工地上一看,自己分配的那段渠已经挖好了。

周围乡亲们告诉老夫妇,是新来的王副书记连夜帮他们挖的。

此时,他已经41岁。

五、

一听到火车汽笛声,他就下意识地打一个机灵。

那一年他送儿子上大学,临走给儿子买了一台录音机,并且留下了最后三张十元的钞票。回家的火车上,身上只剩下两块钱。一路,他站了60个小时,靠吃花生和胡萝卜,撑了下来。

在他还是一个孩子的时候,他就默默发誓,将来自己有孩子,一定要对他好,对他无条件地好。他做到了。

虽然代价是一次次的失望与心痛。

六、

他与本朝同龄,经历了国朝所有的风风雨雨。从一个农村少年,成为民办教师,然后仅仅靠着勤奋和能力,一步一步踏实地迈进,从体面的职位退了下来。

他为人磊落,心胸坦荡,难守的道,他守住了;美好的仗,他打赢了。

牛年,他迎来了60岁生日。

七、

爸爸,生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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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空(仿泰戈尔、纪伯伦风)

Saturday, February 21st, 2009

虽然人们都说“黑色星期一”,但这个早晨却阳光明媚。大街上到处都是匆匆去上班的人群。路边的小餐馆里,正在卖者早点。一个西装革履的白领,一边发着短信,一手吃着小馄饨。邻桌是两个年轻人,他们手舞足蹈地谈论着:

“刚才那把牌,要是再给我两个小2,非把他们打个满地找牙!”

“是啊,这么神奇的一把牌,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白领站起身,一边往外走,一边想:

“真是虚空啊!这么忙碌而大好的早晨,这么热气腾腾的两个年轻人竟然还在说打牌的事。真是在浪费年华。”

飞机飞过太平洋,舷窗外一片片云朵像白莲一样绽放,一位穿袈裟的法师看了一眼窗外,低头默念。我们之前看到的那个白领,正在跟同事讨论着当下的时事。

“我认为国家的救市政策应当减税而不是发放消费券。”

“我不同意,我认为一切都取决于宝宝能否拿出壮士断腕的勇气来。”

法师暗暗轻叹了一声佛号,暗暗地想:“佛祖给了这么好的光景,他们不思考正念,也不活在当下,却在讨论自己无法把握的事情,这一切是多么虚空啊。”

当落日的余晖照在山顶,寺庙里钟鼎齐鸣,和尚们在做一天最后的课业。

一男一女两个孩子,悄悄折了寺里的梅花,笑闹着跑下山去。

天不知不觉黑了,山脚下,雾气中,孤零零悬着一盏灯,只有这么一点亮,来自那个叫做家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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趟过死线

Monday, January 19th, 2009

人到中年,外表粗糙,内心细软。年轻时候,一张照片就能刺激到前列腺,如今荷尔蒙消停了,但几行字就能直达泪腺。

17日夜里,我一天上班时间的持续到第14个小时,这样的日子已经重复了13天。忽然手机响起,电话那端却没有人说话,而是响起了“Happy Birthday”的歌声。唱歌的不是别人,正是和菜头。我们匆匆聊了几句,我就继续干活。回家打开和菜头的博客,眼前一阵酸热。

若干天来,我一直过着刀尖上舔血的日子。我还没资格加入黑社会,但却背上了马仔一样的义务。任务之沉重,使我浸泡在焦虑中,时刻有绳勒脖子的感觉。

假如1941年,苏联红军把一支小分队空投到柏林郊外,命令他们把战旗插到希特勒的屁眼上,这个任务,并不比我所面临的更困难。

作为这个小分队的头目,我是一根元神经。所有的信息,要通过我这里汇总,再发布出去。我所联络的人横跨数千公里,隔着多个部门;我要过问的事务,从策略方向,到细枝末节。中间还时时有新的任务下达。催促与驱使,贬低与训斥,一根根无形的皮鞭抽在我身上。深更半夜,急促的铃声把我召回办公室。面对一张张加长的脸,我要把嘴角挤成宽屏幕。此时,最大的慰藉就是,我从同事的电脑里找到了急需的文件,用不着把他也从梦中叫醒。

死线是20日。在这一天,领导沐浴更衣完毕,要看到他脑子里的计划,变成鲜活的现实。

而这一天方佛永远不会到来。太多的缺陷,太多的错误,太多的意外,太多的挫折。这一切,都需要我这钢筋一样的神经去调谐。

这些日子以来,我回到家的时间似乎之后三个:2:22、 3:33、4:44,无论到家有多晚,我总要在被窝里捧一本书,只有那时候,我才不是碎片,我才是相对完整的自己。忽然,哗啦一声,我瞬间破碎,分裂成一粒粒尘埃,飘荡在奇怪的梦乡里。

近来我做了很多稀奇古怪的梦。昨夜,我在用两只拖鞋,在拼命划船,船像一支箭一样蹿出去。有一夜,我坐朋友的车,要过一道90度的大坡,车整个竖起来,像积木一样缓缓滚下坡去,有人死去,而我还活着。

重要的是还活着。考虑到死线的逼近,我不得不使用了游戏中最后一招,召唤大法师。法师几乎踩着风火轮来到了这里,然后就焊接在电脑椅上。一连两天,他努力把我从一堆乱麻中择出来。

此时忽然想起,人间已是年底。单位春晚,我们要出一个节目。而排练时间只有不到一天,剧本都没有成型。我感到沮丧之至。我没有选择切腹,只不过由于肚腩上脂肪层太厚。我在一张纸上用英文写下了咒骂自己的话。一字字,一句句,一行行。后来,变成了凌乱而疯狂的线条。发泄之后,我困了,在椅子上沉沉睡去。

醒来,忽觉有了灵感,又带领小同事们一起排练。这时,我听到了这些日子梦寐以求的声音,仿佛从云层中传来的声音:解决了,都好了!

我没有欢喜,没有任何表情。这些日子以来,我头脑已经变成了一坨盐。

我不断地问自己,为什么把自己逼到这样的绝路上。这不过是一个工作?怎么就一头拴到了命上。离开这个地方能死呀?

后来我懂了,这是代价。当我一个月什么活也没干,却安心地把工资卡插入ATM机的时候,欠账已经生效。你要找一个有固定收入的地方,你要找一个自以为安适的地方,你要找一个只要不犯错误就不会失业的地方。你找到了,但你必须付出代价。这代价就是死线。不但你成为奴隶,为法老做工,你的兄弟姐妹也要如是。你没有别的选择,除非你能带领他们出埃及,否则只能忍耐。

这就是我内外的暴风雨,在这里写出来,是为了结束这段恶梦。为了自由,心,身,灵,欲的自由,免于被驱使的自由。

这自由让我想起不太遥远的一个阳光灿然的下午,在一家LOFT仓库里,我抱着笔记本在听一个冗长乏味的技术报告。一墙之隔的小会场,传来一阵阵笑语欢声。那是我的好朋友和菜头,在做主题讨论。我知道他在那里,我知道那里有趣,但我就是不愿过去。越是投机,越是信赖,越是莫逆于心,越会保持一段距离。这种刻意的距离感来源于强烈的自信:我们相聚的每一次都不会是最后一次,再灿烂的日子也不是我们说“太美了,停住”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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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倒进30年

Friday, December 12th, 2008

人们常常无意识地把历史看成一连串互相推动的事件,推着社会向上、向前。然而,进化论并不一定适合人类社会。明天未必比今天好,昨天也未必比今天差,都要看用什么标准、站在哪种立场上来衡量。在全国上下一片纪念30年的赞歌声中,我们来做一次倒带练习。假定时间的流向是相反的,中国一步步从2008年走到1978年,那么中国社会有哪些大事值得纪念呢。

先来看2008年。这一年发生了太多事,很多都不是好事,但假如时光倒流,我们看到的会是一片什么景象呢?

首先股票一路大涨,2008年9月18日上证指数是1802点,一年“后”的同一天,上证指数站上了6124点的历史高位,2万亿财富从天而降,老百姓自然乐开了怀。罕见的大牛市背后,客观反映了中国经济走势的强劲。虽然GDP有8%的负增长,但是全球经济危机悄然过去。中央政府把4万亿准备拉动内需的资金,放回国库,地方政府的18万亿投资计划也悬崖勒马,“铁(路)公(路)鸡(机场)”等重复建设项目大幅度减少。发改委门口门庭冷落,北京出现了外地官员返乡潮。各地工厂纷纷复工,民工踏上打工路。

2008年末到年初,中国社会愈发和谐。北京青年杨佳,在临被执行死刑的一刹那被特赦,最后被法庭无罪释放。7月1日上午,他举着刀从闸北公安分局办公大楼中退出来,6名民警安然无恙,他还把分局门口燃烧的汽油桶扑灭。9个月“以后”的一个晚上,杨佳租自行车在上海市受到闸北公安分局芷江西路派出所民警的依法盘查,但随后警察将其放行。杨佳高高兴兴度过了国庆假期。

8月8日,奥运会在进行了一场完美的开幕式之后结束。随后北京取消了机动车单双号限行,各地外来务工人员出现进京高潮。在此后的几年里,鸟巢和水立方相继被拆除,所有建材以市场价卖出,资金回笼进国库。不过,由于工厂回迁,北京的空气质量下降。

从2008-2004这四年中,虽然GDP逐年下降,但中国在改善民生方面取得了卓越的成就。请看大屏幕:

房价走势

图片看不了?那到YUPOO吧。

房价除了在08年秋天到春天略有上升之外,随后一路狂降,到了2004年,房价已经从四年“前”的16000每平米,跌到4000元每平米。虽然政府取消了廉租房和经济适用房的投入和建设,但老百姓一点都没有埋怨,因为房价愈来愈理性。在此变化的背后,政府把卖地所收入的巨额土地出让金退了回去,拓宽的马路变窄了,不过车也少了,路两旁的树木多起来,老街呈现出以前的模样。此时,人们回忆起四年前一个地方官员“救楼市就是就经济救百姓”,不禁笑得肚子都痉挛了。

时光继续朝着1978前行。这一路上,虽然GDP连年负增长,但是人们高兴地看到社会贫富分化在逐渐减少。贪官每每主动把赃款退出,企业家们也纷纷把MBO来的钱置换成股份,然后又通过“反改制”,把财富归还给集体和国家,下岗的职工纷纷有了班上,工人终于摆脱了屈辱的“包袱”的恶名,自然喜笑颜开。作为交换条件,社会赦免了富人们的原罪,当然,此时的富人也已经谈不上富有,跟工人们同吃同住同劳动了。

随着代际的进化,中国的行政管理水平有了很大的提高。首先,实行了医疗体制改革,破除了市场万能的迷信,2000年废除了医改“十四条”,1992年又修改了卫生部提出的医院要“以工助医”、“以副补主“的政策,国家医疗卫生投入比重增大,群众看病难的问题渐渐得到缓解。

在教育方面,废除了”教育产业化“的提法,大学开始缩招,就业形势趣向良好,大学生就业率迅速提高。穷人上不起大学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一人上学,全家破产“悲剧终于结束了。

就在大家欢心鼓舞的时候,更大的利好消息出现了。1998年7月3日,国务院收回了《国务院关于进一步深化城镇住房制度改革加快住房建设的通知》,实行住房实物分配的制度。1994年7月18日,国务院更是一步到位,正式实行住房实物福利分配制度。虽然多年的公积金没法拍上用场,但是人人却笑逐颜开,大街上鞭炮齐鸣,当家作主的日子又回来了。

1990年12月19日,上海证券交易所最后一天营业,随后彻底关门,吸纳散户财富和血汗的无底洞彻底填平了。

时间继续大踏步倒进,中国每一年都有新面貌。痛楚得到缓解,伤口逐渐愈合,连疤痕都没有留下。从1990到1989到1988,中国文化空前活跃,思想空前繁荣,知识分子和青年学生满怀一腔热血,抒发着高昂的爱国热情。1980年宪法恢复第四十五条,规定公民“有运用大鸣、大放、大辩论、大字报的权利”。

中国农民首尝联产承包责任制带来的好处,在丰收的田野上,劳动的人们在歌唱。因为小伙子们回来了,从吞噬生命的地铁工地回来了;中年人们回来了,从天天加班的血汗工厂回来了;姑娘们回来了,从霓虹灯淫笑的城市回来了。蓝天回来了,绿水回来了,耕地回来了,人们淳朴善良的笑容也回来了!

停!时间就定格在1978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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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印度民间故事

Friday, September 12th, 2008

让我给你讲一个古老的印度民间故事。

从前,有一个女人,她心里有一首歌和一个故事,但她从来不讲给别人听。

那首歌和故事整天憋得难受,决定报复这个女人。他们把这个女人丈夫的鞋子放到门口,又把她丈夫的外套挂在一进门的墙上。

女人的丈夫回家,看到门口有男人的鞋子,顿时起疑心,又看到墙上有男人的外衣,非常生气

就对女人发火,女人百口莫辩。男人一生气,卷着铺盖卷到庙里睡觉了。只剩下女人,对着油灯,深夜难免,长吁短叹。

要知道,在印度,每天晚上所有的灯,在熄灭之后,都跑到庙里聚会。

女人家的灯熄得晚,等它到了庙里,其余的灯都埋怨它,为什么来着晚。

这盏灯就把歌和故事如何恶作剧,捉弄女人的故事给大家讲了。

女人的丈夫在黑暗里偷听了灯的讲话,赶紧抱着铺盖往家跑。到家后,就给女人道歉。

他说:“对不起,我错怪你了。可是你有这么好的歌和故事,为什么不唱,不说给我听呢?”

女人说:“好吧,我唱,我说。”

可是她一开口,却怎么想不起来,那是一首什么歌,什么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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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上有个免费的地方叫图书馆

Saturday, September 6th, 2008

眼镜片上没有雨刷,我嘴里含着雨水,骑行在朦胧的世界里。不一会,图书馆就在眼前,然而书市却空无一人。任何自然的力量都无法同行政的威力相比,风雨阻挡不了书摊老板们的脚步,但,图书馆一纸场地维修的通知,就让这个每到周末热热闹闹的集市消失了。

贼不走空,既然来了,就到图书馆大厅遛遛。进去之后,才发现原来可以办一张借书证。我在这个城市已经生活了6个多年头,六年来,我去遍了除女厕所之外的所有公共场所,但唯独没有进过图书馆,也不知道原来借书证是免费的,借书也是免费的。

借书证有两种,普通证,押金100元,只能借5本中文书;参考证,押金150,可以借5本书,包括2本英文。

手里拿着借书证,头发上滴答着雨水,我像阿里巴巴撞进了奇异的山洞,才发现我在买书上真的浪费了不少银钱。有很多书买回家,其实只为了翻看一两个章节,而这完全可以从图书馆借回去。古人说,妾不如偷,果然是这个道理。物理上占有一本书,并不能能使它成为你的一部分,与其这样,还不如短暂拥有呢。

在翻看书架上的书的时候,我发现我已经养成了一个习惯,每本书都翻到后面看看定价。这跟平常乘坐朋友的汽车,下车之前都要掏一下钱包一样,都是多年付费训练成的条件反射。

如今居然不用掏钱,就可以把五本书一起带回家,并且可以保存1个月。

这些书里,有我一直犹豫而没买的《卡斯特罗访谈传记:我的一生》;有我需要拿来跟英文版对照阅读的《卡拉马佐夫兄弟》;还有一本英文版的《布列松传》。还有我要隆重推出的加西亚-马尔克斯的新作《活着讲故事》(Living to tell the tale. 中文翻译成:《沧桑历尽话人生》、《为说故事而活着》、《活着为了讲述生活》)。

果不其然,尽管我是一个切的忘年的战友,尽管我对古巴革命充满了支持,但我不买《卡斯特罗访谈传记:我的一生》是对的。这本由一名法国人花了100的访谈写成的书,尽管很厚,但唯一让我感兴趣的只有两个章节,分别是古巴导弹危机、格瓦拉出走。而读完这两章,我发现,一头雾水。任何一个从事政治的人,都养成了云里雾里说话的毛病,想从他们嘴里得到真实的信息是很难的。我不怪菲德尔,换成任何一个领袖人物都会这么说话。

而马尔克斯是何等不同啊!我们知道,马尔克斯是一个擅长开头的作家,《百年孤独》的开篇曾让多少文青们痴迷:“多年以后,面对行刑队,奥雷良诺·布恩蒂亚上校还无法忘怀,他父亲带他去见识冰块的那个遥远的下午”。而这本《活着讲故事》第一句话,就把人抓住了。

“我的母亲叫我跟她一起去卖掉那所房子。”

我读到这样的句子,一种悲剧感从心里升起来,透过重重雨幕,我看到了我少年时的老屋,还有门前的老榆树。

我要在一个月内,把马尔克斯这本书看完。现在读中文的速度可以达到一天100页,读英文要慢很多。

“河水湖水都是水,冷水烧茶慢慢热。”正如这首泸沽湖民歌所唱的,无论是彻底认识一本书还是一个情人,都需要慢慢慢慢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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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你的诗篇

Monday, August 11th, 2008

那儿冷吗
真的冷吗
看你瑟瑟发抖的肩膀
听你无声的啜泣
在睡梦中
我不敢叫醒你
而窗外赤日炎炎
芭蕉冉冉
蝴蝶为生殖而忙碌
谁都知道
一阵小小的风
就可以让树叶倾覆
我们不过是
泅渡的蚂蚁

神爱世人
赐人以盲目
你为什么
穷究世界的根源
拔开塞子
找到了那个黑洞
当光明全被吸走
你把冰镐
扔进峡谷
如果坠落就好了
还可以欣赏
两侧的山峰
刀一样劈开寂寞
然而竟
一动不动地
变成
一根钟乳石
滴答滴答
忍受微量的碳酸侵蚀
索性痛快点
你喊
却没人听见
总是这样
恐惧的雪
无声落下

拉着我的手
离开那地方
即使没有你
世界也不会塌陷
所以你没必要
去堵住那个洞
离开那儿
到一个比防空洞还安全的地方
阳光和细沙
让黑暗都不好意思降临
暖暖的海水里
浸泡肉体
灵魂也不必匆忙离开
好像去打仗
哪有那么多战场
风声鹤唳
不过是吓唬小兵的玩意
而你是老战士
我宣布你退役
回到人间
远离不确定的那些东西
你必庇荫在巨大的翅膀之下
从此尽享
安宁

而我愿
一把把往炉灶里
填着木柴
为你保持
梦的温度
直到真正的风雪
把我们永远无憾地埋葬
你看
不过如此
这就是你惧怕的极点
那么安宁
就像每个普通的夜晚
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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