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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工历史:我是一把有罪的锁

Saturday, July 4th, 2009

【白板报按】不是所有的新闻事件都能在我心里掀起波澜,然而发生在2004年6月4日的一桩人间惨剧,让我倍受煎熬。成都吸毒女李桂芳被警察带走,她三岁女儿李思怡被反锁在家中。尽管李拼命哀求,警察却对这个孩子的死活置若罔闻。后来,孩子死在家中。我的心里充满怒火,连当时做得如火如荼的一份《语文运动报》都停办了。等到一毛不拔策划《手工历史》,我渐渐冷静下来,写了这一篇第一人称小说《我是一把有罪的锁》。

我是一把有罪的锁

【新闻背景】2004年6月4日,成都吸毒女李桂芳把三岁女儿李思怡反锁在家中,入超市行窃,被民警羁押。李告诉民警,她女儿关在家中无人照管,并告诉了姐姐家的地址和电话。李随后被处以强制戒毒三个月。6月21日,李思怡尸体在家中被发现,已高度腐烂。2004年8月20日,成都市新都区法院以玩忽职守罪,分别判处金堂县公安局城郊派出所副所长王新和民警黄小兵有期徒刑3年和2年。

【手工历史】

我是一把锁,一把门锁,一把暗锁,全世界的锁都是无辜的,唯独我是一把有罪的锁。

6月21日,随着一声巨大的撞击声,我身首两异。我看到一束红光,那一刻我说:主啊,感谢你,我死了,结束了。

现在,我不在天堂,也不在地狱。不在废品站,也不在博物馆,我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不知道更好,这样能全世界早一点把我遗忘。

我不为自己辩护。

6月4日,李桂芳,那个吸毒的女人,把我重重地反锁上。她去哪儿,干什么,我一概不知道。我只知道,从那以后,她再也没回来。

房间里只剩下一个小女孩,李桂芳三岁的女儿,李思怡。起初,她还蹦蹦跳跳地跟自己玩,对她来说,一个人呆在家里已不是第一次。

夜晚很快来临了,房间里没有亮灯。我不知道是停电,还是小女孩不知道如何开灯。反正我已经习惯了黑暗。

随后,我听见翻腾厨柜的声音,后来又听到喝水的声音。对李思怡来说,一个人过夜也不是第一次了。

半夜,我听见轻轻的脚步声,橱柜又乒乒乓乓想起来,她大概是饿了。我不知道饿是什么滋味,我是铜做的,从来没有饿过。我知道,对这个小女孩来说,挨饿也不是第一次了。

有几次,她搬着小板凳,来到门边,想打开我,可是我已经反锁。反锁是我们锁类最基本的功能,我在出厂之前,听技术员讲过,这是为了防备盗贼。与那些假冒伪劣不同,我是一把高质量的锁,只有钥匙从外面才能把我打开。我从铜矿运到锁厂那天起,受到的全部教育就是,只认钥匙。

小姑娘有钥匙,但她应该从外边把我打开。所以,尽管她用钥匙把我捅得浑身生疼,我也没有开。

以前,她总是打开窗户,隔着铁护栏,把钥匙递给路过的邻居,让他们开门。但现在是深夜,邻居们都已熟睡。

我虽然没有开门,并不是坚持原则,我就是这么设计制造的。

但我决不是铁石心肠。每次门外脚步声响起,我都希望是李桂芳回来了。然而,直到天光大亮,她都没有回来。

6月5日,第二天上午。我听见她的喊声,从窗户那边传过来。

“帮我开开门!”

“爷爷奶奶,叔叔阿姨!帮我开开门!”

我知道窗户被销死了。果然,过了一会儿,她又来到我身边,用小拳头擂门。

“救救我,救救我……”

她哭了,先是抽泣,后来嘤嘤地哭。

几次,楼梯上响起脚步声,然而很快走远了。似乎,没有人屋里发出的声音。

她喊累了,脚步声去了厨房,我又听见一阵哗哗的水声……

而黑夜不管这一切,一秒钟不差地来临了。

四、

6月6日,第三天,已经第三天了。

我度过了心惊肉跳的一夜。她哭声很大,似乎用尽了全部力气。那是一种毫不间断的哭声,始终维持在同一种声调,同一种音量……

如果我是一个人,纵然我是一个杀父娶母、十恶不赦的人,心都会被这哭声划破。

但,我是一把锁。

我只认钥匙,只认李桂芳家的钥匙,只认李桂芳家的、从门外插进的钥匙。

6月7日,第四天。

没有哭声,只有偶尔传来一阵唏唏簌簌的声音,还有器物坠地的声音。

她喉咙哑了,手也捶不动了,失去走路的力气能力,开始爬行。

6月8日,第五天。

她在衣柜里度过的。

夜,静得可怕。

6月9日,第六天。

她在衣柜里没有出来。

忽然,我听见门外有人说“李贵芳”三个字。我打起精神,只隐约听到两个人在说话。

“好久没见她了。”

“准是……”

说话声随着脚步远去了。

八、

6月10日,第七天。

如果我有眼睛,我宁可刺瞎它们,也不愿看到李思怡向我爬过来的样子。
我只听到一阵细弱游丝的呻吟,然后砰的一声,她小小的脑袋,触在门上。

九、

6月11日,第八天。

一只苍蝇嗡嗡的声音……


6月20日,第十七天。

更多苍蝇嗡嗡的声音……

十一

6月21日,第十八天。

我的灵魂离开尘世,来到造物主面前,我知道等待我的是什么。

审判,但并不是最后的审判。因为那些人类的灵魂还没有到齐,那个有罪的母亲,那两个被人间的法官判定有罪的警察,那些邻居,还有一切与此事有关的人……都没有来。

在我身后,是幽深的冥河,河面上漂浮着无数眼睛……但没有李思怡那双最明亮的眼睛。

这里是天国,不像人间,有那么多繁文缛节。用不着指控,我也不会辩护。我为李思怡的死负责。不用问我有没有主观故意,不用问我有打开生命之门的能力,不用问这个女孩的母亲、邻居还有那些警察都干什么去了,既然是我直接导致了李思怡的惨死,我就在这桩罪上有份。

我跟人类最大的不同,就是从不推诿。

我是一把锁,一生下来就为了把守住门,不管是幸福、生命,还是厄运、死亡,我都把它们拒之门外。

假如我一堆废铜烂铁,假如我不反锁,假如我会自动开启,假如我有嘴巴会大声呼叫,假如我能亮起警灯,假如我能放出烟雾……李思怡都不会死。

但一切假如不存在,我是一把锁,我恪尽了一把锁全部的职责,审判我吧,把我钉上耻辱柱,把我写进历史书。历史书太薄,不足以记下每个罪人的名字;历史书太厚,每一页都是重复。不管薄与厚,把我写进去吧!

我没有痛苦,我没有眼泪,也没有后悔,我不乞求恩典和原谅,万物之主啊,按照着你的公义和圣洁,惩罚我吧!

请你赦免门和钥匙,他们都是无辜的,罪恶都在我身上,我是一把有罪的锁。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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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工历史:谁是上海最累的人

Saturday, July 4th, 2009

《手工历史》是2004年由一毛不拔发起的一个项目,作者队伍是王小山、和菜头、李寻欢、猛小蛇、董事长和我。其基本思路用第一人称的方式来叙述当年发生的重要事件。

当时确定的写作要求是:

A、主稿以第一人称方式写作;

B、过于敏感或者涉及到名人的,不要用第一当事人的角度来写;

C、可天马行空,无限发挥,但不要完全脱离事件本身;

D、不攻击政府,体现人文精神;

D、不进行浅显无聊的道德评价;

E、当成小说来写;

F、可恶搞。

后来大家按时交稿,但这本书最终没有出版社敢接手。一毛不拔在付出了一大笔预支稿费后,血本无归地把书稿贴到了网络上。

清理电脑文件时,我发现了自己写的那一部分,择几篇发布,以安慰一毛不拔那脆弱而幼小的美国心。

谁是上海最累的人?

【新闻提要】

上海滩最累的人是谁?复旦大学社会学系师生对上海15所医院进行调查后发现,护工的生存状态最为堪忧。

绝大部分护工无固定休息时间,无休息场所。每天工作24小时,每周工作七天,一年有多少天他们就必须工作多少天,除非请假,但是请假就没有收入。而收入却不足千元。

护工没有休息权,每天24小时的工作状态,不仅使他们失去人身自由,沦为现代“包身工”,而且对精神肉体也造成永久伤害。

【手工历史】

我免贵姓卞,名字叫什么又有谁在乎呢?上海话将“卞”读成“毕”,从我进医院那天开始,大家都叫我小毕。这也好,要是叫“小卞”那多难听啊!

你们好!原来你们是复旦大学的,复旦可是个好地方。看到你们,我真高兴。一点都不吹牛,从小学到初中,我都是班上前十名的好学生。那时我的理想是考复旦,当个科学家,穿上白大褂,饭不吃,觉不睡,一天到晚坐在显微镜前搞研究。我梦想,有一天,太阳升起的时候,我突然从椅子上跳起来,紧紧握着女助手大喊:“我们成功了!”

现在我真的穿上了白大褂,不过不是科学家,而是护工。医院里最低贱的职业,不用安慰我,这活就是低贱。低贱也没什么丢脸的,《读者》上不是说,世界上只有低贱的工作,没有低贱的人嘛。我的理想没能实现,不但没有女助手,还成了小护士们的男助手。这活也并不像你们想得那么糟,也有成就感。有一次,对我最好的李教授从阎王殿里逛了一圈,睁开眼睛。你不知道我多么高兴,我激动地忘乎所以,抓住护士小王的手,她像小猫夹住尾巴一样,惊叫了一声,把手抽回去。要不是李教授,她差点抽我一个耳光。你说,她犯得着这样吗?我的手虽然端屎端尿,她的手不一样擦过屁股、换过卫生……对不起,我忘了有女同学在场,话说得有点糙了。

我从老家安徽来上海已经一年多了,这一年里,我吃住都在医院里,这也好,房租省了,还不用害怕半夜有人敲门查证件。一年365天,我只休息过两天,其实也算不上休息,我丈母娘来上海看病,我跟老婆去陪了她两天。她得的是肝病,医生建议她换肝。我一听就吓死了,我好歹也算是个“医务工作者”,知道行情,换个肝要50多万。她这肝要是换了,我们全家的肾估计都得卖了。为这事,我老婆还跟我吵了一架,吵完两个人抱头痛哭。她哭她妈,我哭我自己,恨我自己没出息。

我不怪命运,命运对每个人都是公平的。自打来这里,服侍病人以后,我更想开了。我服侍的病人有大学教授,有领导、老总,还有那谁,就是那个天天在电视剧里露脸的明星。我发现,在法律面前,是不是人人平等我不知道,但在病魔面前,人人绝对平等。不管你有多少知识,不管你多聪明,不管你有多少称号、荣誉,也不管你有几亿身家,只要进了这病房,全都一样。

做护工这行有一点好,病人的家属、朋友、同事,基本上不让我们回避。低贱有低贱的好处,别人会把你当成不存在,就像穿了一件隐身衣一样。

我常听他们的谈话,有的话很假,一听就听得出来。比如,领导来探望王处长:“小王啊,你这一病,单位少了顶梁柱啊!不过你不用担心,好好养病,争取早日康复。”不过,他们也说一些掏心窝子的话。一次,周老总的老婆来看他,哭得跟泪人似的,边哭边说:“都是那个骚狐狸精把你害的。”周老总尽管有气无力,但还是制止她说下去。

我最常听到的一句话就是:“我怎么就得了这病?”这话听得人心里难受。但说句不讲良心的话,你怎么就不能得这病呢?我有一句话,来探望的人经常对病人说:“你活活累病的!”

有一次,我坐在椅子上打瞌睡,听病房里三个病号在聊天。病友,尤其是得了同样的病、社会地位又差不多的病友,往往无话不谈。他们那天精神都挺好,开始倒苦水。

王处长说:“要不是整天那么累,我也不会住院。当个项目处的处长,表面上有点小权力,其实就是一个傀儡。上头有一个正局长、四个副局长,关系都得摆平。”

李教授说:“这有什么难的?领导叫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

王科长叹了口气:“说得容易!现在领导猴精猴精的。上次孙局长,就是来看我的那一个,他的一个关系想拿一个项目,我打报告请示是否批准。孙局批示:‘同意由王宾同志处理’。王宾就是我。我想,有他的批示,我就照办呗。后来不知怎么回事,大概是他跟那个关系的条件没谈拢吧。孙局把我找去批了一顿。我不服,说,您不是批示说同意嘛?孙局说,我什么时候说同意啦?我是说,同意由你处理。我拿出那个批示一看,果然‘同意’后面没有标点符号。你说这不是成心埋汰人嘛!”

周老总说:“你累,我他妈更累。每天都得应酬,上海的酒店都吃过一遍了,当然都是我埋单。有一次,请一个香港客户,谈一笔几百万的单子。没想到他把全公司的人都拉去了,要了三个包间,我人还没到呢,他们已经点了鱼翅、燕窝,推杯换盏,杯盘狼藉了。我不动声色,每个人敬了一杯酒,然后打了个车就走,没有埋单。我心想,这单我要是埋了,肯定会恶心三年。生意是黄了,老板逼着我去向他们道歉。我不去,副总的位子不要了,我也不去。为这事我被扣了一半年薪。”

李教授问:“你太太说的狐狸精是怎么回事呀?”

周老总说:“不提这个,提起来就郁闷,我就这一个小情,没想到还是被老婆抓住了小辫。”我以为叫我,赶紧一个激灵从椅子上弹起来,“诶!”三个人哈哈大笑起来,周总说:“小毕,没叫你,我说的是小辫”

李教授:“我算是看明白了,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我老婆一直怀疑我跟一个女生不清不楚,去年暑假,我干脆把她带回家,当我的助手,吃住都在我家。我老婆起初还怀疑,经常逃班回家窥探,结果呢什么也没发现,也就放心了。教书育人最累,现在老教授负面新闻这么多,我每天都如践虎尾,如临深渊,如履薄冰啊。”

周总和王处长有点不耐烦了,说:“老兄,别装了,快说你们俩到底有没有上床?”

李教授赌咒发誓说绝对没有,“连你们都怀疑我!说实在的,不是没有机会和可能,可我不喜欢水落石出,那样就没意思了。暧昧点好,暧昧是一种美德。”

三个人开怀大笑起来。

你们刚才我是现代“包身工”,这点我绝不能同意。虽说每天24小时都在伺候人,虽说七扣八扣,每个月只能拿700多块钱,但至少不用在领导、客户、女人中周旋。我家里有三间大瓦房,不用为房子发愁,也不用为银行打工。我累是累点,但决不是上海最累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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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民的来信

Friday, June 19th, 2009

走进办公室,案头放着一封信,落款是本市一居民。剪开信封,黄色信纸上,工工整整写着:

见贵网站征求市民的建议,特提出如下意见–

尊敬的XXXX指挥部:

在道路整治的同时,请“以人为本”,在居民居住密集区,适当增加几个公交停靠站,以方便居民的出入。

(两条具体建议,略。)

以上请求望乞采纳,万万分感激。

再仔细看那信封是一用过的信封,反过来重新糊成的,连邮政编码的框线,都是用红色圆珠笔画上去的。

在中国不乏这样的良民,他们克勤克俭,一辈子没逃过一分钱的税,然而,他们又是那么谦卑,对权力表现出最大限度的顺服。他们从来不敢想,自己是纳税人,有权利要求政府提供公共服务,他们只会说“望乞”,不敢说“你们应该”。

结论一句话:统治中国国民,真是中了头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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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有种你们上

Wednesday, June 17th, 2009

有本书叫《折狱龟鉴》,是光绪年间一位知县编的,里面搜集了各式各样的判例,比小说还要离奇。里面讲到有一个妇女,被邻居二流子调戏,一个月后上吊自杀。二流子逼死良家,被打入死牢。这时有一个知州认为此案有疑点,既然此妇刚烈,为何不马上悬梁,而是等了一个月之后呢?可见另有原因。于是免了二流子的死罪,打了几十板放走了。

中国古代官员断案,自由裁量空间很大,很多时候是葫芦僧判断葫芦案,不过很多时候要揣摩上意,同时又不能不顾及民意。

邓玉娇案一审有了结果,邓有罪错,但免于刑责。我不懂深奥的法律,但是凭着常识,知道这个判决有点自相矛盾。可以料想的是,这个判决是经过深思熟虑、多方博弈、反复沙盘推演的结果。既不能与民意相冲突,也不能让更多的人牵涉进去,更不能进一步深究。

然而,这个经过精确计算的判决,并没有让网民们领情。仍有人认为,这是一桩强奸未遂案,而涉嫌侵害方的责任并没有受到追究。一份29人参加的小调查显示,只有14%的人认为这是网民的胜利,而大多数人认为这说明政府危机公关有术,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邓玉娇身为一个弱女子,面对力量、地位、财富远远压倒自己的两个性侵害者,不畏强暴,奋起反抗。虽然搏斗现场再也无法还原,虽然事件的细节扑朔迷离,但是可以肯定的是,邓玉娇刺出复仇一刀的时候已经做好了玉石俱焚的准备,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活着但像待死的羔羊一样被人侮辱和践踏。邓玉娇这一刀刺向的不仅是一个邓贵大,而是刺向了那些30年来积淀下来的沉渣,而是刺向那些脚下金光闪闪、头顶红光灼灼的黑与恶。

从法理上讲,邓也许不能完全免责。我总觉得,关于邓案,官方的说法和辩方的说法,都有水分。有没有这样的可能,就是媒体曾经含蓄报道过的,邓玉娇复仇的时候,侵害和侮辱已经发生完毕?如果那样的话,那似乎难以构得上正当防卫。当然法律我不懂,我只是觉得法律要想保护邓玉娇的话,必须要维护自己的完整性,并且还能在事实和逻辑上说的过去。

有没有这种可能?正是综合了以上各种因素,正因为强奸的证据不是压倒性的,防卫的时间与侵害发生的时间不同步,又面临国内舆论的强大压力,邓玉娇案才做出了这样的一审判决。

让我们放弃那些大而空的救民济世的幻想,把目标锁定这个具体的人–邓玉娇。她经受了烈火的试炼,承受了侮辱与惊骇,如今在法律的场域之内,获得了公正和自由!站在旁观者的角度,我认为这个结果即便不是最好的,也是完全可以接受的。

当然,那些寄希望邓玉娇推动中国民主法治车轮的有识之士们,可能不赞成我的观点。可是我要问,既然你们那么怜悯众生,那么德赛双修,又那么勇敢,又那么能干,你们自己怎么不向前冲?仰赖一个弱女子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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俱草草09第2季

Monday, June 15th, 2009

0038 这是一个“祝贺狂”的时代,居然连清明节都有人群发祝贺短信。全文曰:“清明前后种瓜种豆;种瓜得瓜,种豆得豆!我不种瓜也不种豆,我种友情,一世常青!祝我的朋友永远开心快乐!”

0039 台版《小团圆》到手,摩娑不已,喜悦非常。

0040 逛书店对于我来说,不是为了买书,而是为了与众多书籍的偶遇,从而唤醒麻木的内心,响应那借助书名传递给我的来自精神领域的召唤。

0041 买了一套三张《歌声飘过30年》,以为是原歌重放,却原来是CCTV08演唱会,给我留点美好的印象吧,我不要看一群老妖精聚会。

0042 玄想中,巩俐唱了一首歌:胸大不是我的错,请原谅我。

0043 读书的时候,边读边记录到博客上,边向世界转播。我的人生是实时直播的开放人生。

0044 这是我余生的第一天。我可以选择我的心情,态度,更重要的是选择成为什么样的人。

0045 想了一副对联–上联:狂抓狂抓狂狂抓;下联:抓狂抓狂抓抓狂。

0046 原来专业作为信仰的宣告,是与实践相对比的。例句:这样的人在行为上已经是圣徒了,即便在专业上不是。

0047 我喜欢广角镜头,正如我喜欢史诗巨著,悲剧,大片,大方的叙事,大气的女人。

0048 世上最幸福的不是休假,而是别人上班的时候你休假,于是整个旅游景点都是你的…哈哈哈

0049 这次出门我没带书,读了足够的书,以后要留出时空,读山水,读胜迹,读女人,这些都是大书,更值得投身其中。

0050 西安女子说话很好听,既有儿化音又带着乡土气息。在宾馆外吃烧烤,听临桌谈话有感。

0051 兵马俑博物馆是西安对记者最友好的景点,凭记者证可以免费。当然我在享受免票的同时,并不表示赞同这一政策。我是不是很矛盾。人为什么不赞同他喜欢的东西呢。

0052 什么旅游景点遇到的姑娘往往是漂亮姑娘?Who can 回答这个伪问题。

0053 用时5小时,暴走完西安城墙。现存西安城墙垣始建于唐末,重建于明洪武年间,迄今有600多年的历史.城墙全长13.74 km,高12 m,顶部平均宽14 m,底部宽18 m。

0054 在杭州的烈日下,大地焦渴着暴风雨。看来,我最近更新了相机、新买了超广角是正确的。

0055 我觉得世界上最不可思议的收藏者是收藏厨具,拥有上百把勺子餐刀的人。

0056 新闻给人以相当的肌无力之感。所以,若不是工作缘故,我宁可读一首唐诗,也绝不看一条新闻。

0057 一个人是否真伟大,不仅要看他在世的时候,而且要看他死后的影响力是否足以改变这个铁打的世界。

0058 书店,碟片店,文具店,数码城是我最爱逛的四个地方,它们都与人类的记录,分享,对抗遗忘和心灵自由有关。

0059 知道真相的人们,也不愿为官员们辟谣,为的是让这些惯于撒谎者,尝尝被谎言击中的滋味。

0060 总有一天,你将复活,人们举着你的画像,穿过广场,走向神圣的目的地:全聚德。

0061 行行复行行,恍然若惊梦。

0062 学习了一会儿24史中的陈子昂,现在又开始看LIGHTROOM软件教程,这两件事统一在我的生活中,说明作为一个现代人有多么分裂啊。

0063 CCTV中最靠谱的11频道正在放新版《天仙配》,七仙女刚刚撞了董永一下,赤裸裸的性骚扰啊。

0064 忍不住在优酷搜到严凤英版的天仙配,跟新版比简直天壤之别。新版的轻佻,浮滑,老版是那么质朴,感人。我记得20年前在火车上,看到一对农村姑娘,对着她的男朋友唱:上无片瓦不怪你,下无寸土我自己情愿的……

0065 新版的董永白衣飘飘,一点都不落魄,也一点都不憨厚,NND越看越像西门庆。

0066 音乐如果不能为这个世界带来精神动力,如果不能带来思考与行动,那跟叫床有什么两样?

0067 美国民歌手伍迪-加斯瑞的吉他上镌刻着一句话:这乐器能杀死法西斯。

0068 开普勒定律啊,重新温习依旧如此壮美。

0069 我作为一个人,要摆脱死荫的幽谷,找到为之活一生的幸福与美丽。

0070 话说国外很多网站被封锁后,BBC驻广东记者用英语和粤语发来报道:GFW, Delay No More!

0071 向在空难中遇难的华为员工禚佳春致敬!当一个国家的才俊都争相考考公、都准备骑到百姓头上的时候,他把自己的才智贡献给冒险和创新的商业领域,这本身就是时代的英雄主义。

0072 拟了一副英文对联,上联:All those things shall be added unto you.(马太福音) 下联:All these things are to be answered for.(双城记) 横批:Remember Me.(哈姆雷特)

0073 从淘宝买的20个120胶卷到货了,胶卷拿到手里、装入相机的感觉如同上弹匣。数码化是不是把人变傻了?

0074 写博可以让自己与世界同步,与产房同步,与北美南非的某个咖啡馆同步。每当我的红颜知己怀孕生她们丈夫的孩子的时候,她们总能在漫漫等待的日子里,了解到我的一举一动。

0075 在跟老友红知去山顶喝茶的路上。

0076 深海呼叫勘探队,请记录44526685442266887884452255665555本呼叫在一个小时后重复。翻译过来就是:我是翠平,家里白菜已用完,下班路上带一棵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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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家庄往事

Monday, June 15th, 2009

中午与石家庄来的同行一起吃饭,听到一些消息与段子,未经google核实,姑妄传之。

1、2001年,石家庄特大爆炸案,108人丧生,主犯名叫靳如超,他从一对农民夫妇那里买的炸药,并从一家小店买的雷管。当地农家有自制炸药的传统,一般都是用来炸山采石,炸药雷管都在私下流通。事发后,这对炒炸药的夫妇被判了死刑,有点冤。卖雷管的起初也判死刑,后来法官开恩,改判无期,十分幸运。

2、三聚氰胺添加到牛奶是中科院最早发明的,还获过什么科技进步奖。有厂家专门生产这种添加设备。最早使用者不是三鹿。三鹿去厂家买的时候,被告知,只有一台存货,被伊利买走了。

3、河北省会老在搬迁,最早在天津,后来搬到保定。保定产铁球,家家习武,户户练家伙,民风剽悍,文革期间,誓与省委省府走资本主义路线的当权派斗争到底,硬生生把省会赶到了石家庄。

4、秦皇岛的地方官升迁最快,因为在休假胜地,经常与高级领导打交道,只要把他们伺候好,官运没有不亨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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摆脱异化的陈子昂

Saturday, May 23rd, 2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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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西安的城墙,一个人再文盲也会想起几句唐诗。我当时想到的就是陈子昂的《登幽州台歌》“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

摆弄手里的相机,忽然想起陈子昂的故事。此事不见于新旧《唐书》,而是记载在《全唐诗》陈子昂集的小传中。

陈子昂,字伯玉,梓州射洪人。少以富家子,尚气决,好弋博。后游乡校,乃感悔修饬。初举进士入京,不为人知。有卖胡琴者,价百万。子昂顾左右,辇千缗市之。众惊问,子昂曰:“余善此。”曰:“可得闻乎?”曰:“明日可入宣阳里。”如期偕往,则酒肴毕具。奉琴语曰:“蜀人陈子昂,有文百轴,不为人知。此贱工之伎,岂宜留心?”举而碎之,以其文百轴遍赠会者。一日之内,名满都下。

好一个陈子昂,比马克思早1100多年,提前想到了人的异化问题。胡琴作为消费主义的象征,跟徕卡相机一样,不过是“贱工之伎,岂宜留心?”,而生命的终极价值体现在“有文百轴”之中,岂能靠照相这种雕虫小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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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记者哟

Thursday, April 30th, 2009



EPSN5405

原由 redredpei 上載

摄影具有侵略性,即便是在菜市场这种地方,对着人拍,都会引起警觉。遇到这种情况,我只好说我是记者。对方的态度马上转好,并且开始告诉你一些平常听不到的话。

这位老板主要是卖鸡肉,生意虽然没有受到猪流感的影响,但也是对媒体一肚子不满。

他说:你们记者天天说这个不能吃,那个有毒,中国人的身子有那么金贵吗?害得猪肉鸡肉都涨钱,我们生意很难做。

我看,你们记者就知道制造恐慌。

直到我走得很远,还能听到他慷慨激昂的演说。

莫非记者真是个让人鄙视的职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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