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翻出两年前写给友人的一封信,惊奇地发现内中的愿景,正在一个一个变成现实。这说明敢于正视并说出内心的渴望是多么重要,倾述是一种力量。
我时常陷入自制的牢笼,戴上自制的枷锁,成为自己的囚徒。一切都可能把我舒服,社会的权威,世俗的智慧,人情世故,经验教训,一切的一切,都会让我片刻沦陷。
比如我现在的工作,这是我在杭州奋斗近7年得来的职位。它的优点是,每年带来白领的收入,带来一定的社会地位。如果会用巧劲,还不算累,只要伺候好老大们,做给他们看就可以了。但是它带来的负面影响也是极大的:不是我的志趣,需要投入身心,要面对阴晴圆缺的老板的脸色,更要应对暗流汹涌的复杂的人际关系。光这些就足以把我搞残。这份工作让我有一种沉重的负担,以及随时悬在头顶焦灼感。确切地说,只有每天凌晨2:00之后(老大们下班的时间),以及早晨9点之前(主管部门上班的时间),我心里的重担才暂时放下。
工作真有这么累吗?肯定不是。是我给自己铸造了无形的樊笼。让我辞掉这份工作,我却又不甘心。在杭州不可能找到与此相当的工作,而移居到另外的城市,对我又需要很大很大的勇气。
那么我到底要什么?我到底想做什么?我到底应该怎么度过自己的余生?
这些问题困扰着我,有时不禁让我浑身打一个机灵。
我的理想,如果说还有理想的话,是这样。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居所,足以放下我所有的书,足以容纳晨曦和月光。有一个相依为命的爱人,可以背靠背各看各的书,看累了就彼此猴着(曹雪芹对本词独有贡献),说相干以及不相干的话。我要有自己的时间,写作,不受打扰地写作,每年出一本书,不一定畅销,但版税足以还清每年的房贷。每周写三篇专栏,零星写两篇约稿,所赚的钱足以维持每个月的开销,而且还足以支付两个人每年一个月的旅资。
每天拉着她的手,散步,讲说不完的话。接待朋友,也被朋友接待,介入社会,却又随时保持距离。读好书,看好片,每天坚持锻炼。当我们谈跑步的时候,我们谈的是骑车。
如果上帝祝福,我们将有一个孩子,无论是男孩还是女孩,无论天资如何,他都是上帝赐予的礼物。
看着孩子渐渐长大,看着著作慢慢变厚,看着皱纹爬上脸颊,看着青丝变成白发,看着看着,就老了。就在收兵的号角在天边吹响,我的时代却刚刚到来。人们会记住这个名字,会记住他的挣扎与救赎,人们也会记住他的爱人,他的骨中之骨,肉中之肉。大山可以挪开,小山可以迁移,但他们的爱永远不会分离。
生命如此可贵,安宁如此甜美,如果有那么一天,我愿意用一切的代价去换取。
2009年10月2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