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来频繁收到朋友们的问候,恭贺乔迁之喜,喜从何来?上和菜头的博客才明白,喜从他那里而来。
跟菜头电话夜谈之后,我决定大规模提高租房预算。因为房子不管是买来的、租来的还是做公务员换来的,都是一个让人身心彻底得到放松的地方。
我自2002年来到杭州,就一直租房,若问我为什么不买房?除了不擅理财、没有经济头脑、对生活缺少规划等显而易见的缘由之外,我想还有一个深层的原因。我想保留生活的变化,我来到这个城市不是为了子子孙孙繁育下去,而是想保留随时离开它的权利。
当然你会说,买了房子再卖掉也可以离开这个城市?而且还能赚足一大笔盘缠。我哪有这样高的财商?我想到的就是,万一买了房,我就只能老死在这里了。
然而七年半的时间,我从来没有真正离开过这个城市,而是不停地换着租住屋。我住过城东、城西、最后固定在距离上班地点一公里半径的范围之内。我仔细核算了居住成本,发现像我这样一个每天两点一线的人,只要减少路途的时间成本,就足以大幅度提高生活的质量。
我拒绝了前女房东2000元/月的要价,最后租了一处更贵的房子,并且几乎所有的家具都要自己添置。但我觉得依然很值。以前“家”是我想方设法要离开的地方,现在的“家”是我待着就不想出门的地方。因为我所需要的这里都有了。
这是70年代盖的老居民楼,我住在一楼,有一个六、七平方的小院子,抬头看见半个天空,另外半个被院外枝叶茂密泡桐树给遮住。院子里的花盆中,种了一些植物,其中有一株柚子树,已亭亭如盖矣。
房间里设施很旧,80年代的老式家具,吸收潮气之后,散发出一股棺材板的气味。我让房东把旧家具都清理掉,添置了一个坚固的实木床,三个原木书架,俄罗斯樟子松在房间里散发出木头的香气,我终于让这屋子复活了,当然代价不低。
搬家带来的最大好处,我终于让这么多年买的书全部会师了。以前,我的书散落在出租屋、办公室、纸箱、抽屉之中。而今,它们全都重见天日,在鹅黄色的书架上,对我发出费尔弥娜一样微笑(费尔弥娜是《霍乱时期的爱情》中的女主角)。我又买了三块棉织地毯,这样可以赤足走在书架之间,像一个巡幸的国王,又像一个采蘑菇的小猎人。
坐在书斋之中,这一刻我跟世界和解,我不再妄求,也不再虚给,物我两忘,身土不二。
当然住在这里也不是没有烦恼,隔壁的民宅里住了至少8个人,每天晚上喧哗到深夜,凌晨7点多就砰砰敲门,熟睡的我感到了麦克白一样的惊慌,醒来就再也睡不着了。不过凡事往好处看,这群芳邻至少矫正了我混乱的生物钟。所谓坏事,是心灵的镜像,如果多想想那些好处,那么这确实是一次乔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