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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抗消费欲

Wednesday, April 17th, 2013

如果全世界的工人、农民都跑到街头罢工,资本家、金融寡头和独裁者们根本就不在乎。要么像撒切尔一样铁腕对待工会(她死后,工人们打起横幅“女巫死了”),要么出动会跑的机器和重型机械。即便是怀柔一点,罢工者也不会坚持很久,因为不工作就没有薪水,没有薪水就没有饭吃。但是有一件事是他们所畏惧的,那就是节制消费。如果人人只购买物美价廉的实用商品,不去购买那些实际上没用的东西,资本主义就会一夜垮塌。时尚工业,没有了,数码工业,败落了,作为麻醉剂的文化工业,也会大大萎缩。这是万万不行的,因此全世界的资本家一定会联合起来,诱骗人们消费。

媒体、文化、娱乐都充当消费的吹鼓手。富豪、明星、金领阶层和部分高端白领,用消费使自己与比自己低一些的阶层分别开来。而那些金字塔位置靠下的普罗大众中的一部分,受了新闻、影视、杂志、网络的洗脑,把自己的幸福标准统统降格到物质领域。从需要到恋物只有一步之遥。

但是,我们所追求的物质,大部分并不是必需品。这些天,我一直在为要不要买一支高档的录音笔而纠结。买的理由是很充分的,我要做采访,还要深入到很多第一线采访,需要一支好用的录音笔。但是我一直拿不定主意是因为,可挑选的品种实在太多了。有99元的廉价货,但是质量瑕疵太多,也有500以上的高档货,但是每增加一个功能,价格就要增加50%,最贵的接近3000元。人就是这么奇怪,一旦有很多选择之后,任何低价位的选择,都会带来隐隐的不满。当你花了超预算的钱还不满足,说明已经掉进了一个定价圈套。后来一想,干脆先不下单,等想清楚了,确实需要的时候再买。我想这是一个良好的开端,因为抵制了购物的冲动。能够抵制第一次,第二次就会容易一些。就像哈姆雷特劝他母亲不要上他叔叔的床时说的那番话一样。

网上商城、网上银行、信用卡都给我们的生活带来了诸多方便,这自不待言。但是也让花钱变成了一件很难抑制的冲动,因为实在太容易了。我记得小时候要买点东西可麻烦了,要步行好几华里去赶集。我记得有一年夏天骄阳似火,我随着父亲去集市,我累了烦了,父亲说:“咱们是去花钱,花钱是世界上最容易的事,你还觉得烦,那挣钱怎么办?”

看看我们周围的广告,有几个是教人挣钱的(有的话,多半是骗子广告)?几乎所有的广告都是劝诱人消费的。消费成了人们释放精神压力的主要方式,但实际上消费并不真的解除人内心的饥渴,它只是提供一种拥有感和控制感的幻象。买,这个行为,本身是一种自我肯定。但是,我们的社会所掩盖的真相是,不买,更是一种自我肯定。不买,才是真正具有控制能力的表现。不买,就是对于消费社会的小抗争。不要小看这小小的抵抗,它是好习惯的开始,也是对这个世界的态度。

加拿大社会学家Ben Agger在The Virtual Self一书中说,我们每一天的生活,都是在资本主义丛林中的冒险。他一次去买快餐,服务员推销给他一种新品,一般人顶多说:“不要,谢谢。”,可是他发火了。他训斥服务员:“你为什么要推销给别人不需要的东西?”在他看来,这是一种恶。如果Ben Agger来中国,他肯定会气得七窍生烟的。因为这个国家类似的恶实在太多了。

我想,我可以打破这个消费动力传导链条,尽量说服自己抵制消费欲望,识别不需要的需求,寻找替代品,降低一点效用,节省不必要的开销。当然这并不意味着要过葛朗台的生活。生活品质不能降低,只是消费观念改了。劳动者承担着把历史带入下一个时代的使命,不要丧失理解力,既已在劳动中被压榨,不要在消费中被二次压榨。做一个清醒的人,要警惕恋物癖,抵挡过度消费,不把花钱当成调节心理的手段,让生命丰盈起来,为钱找更好的用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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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听齐泽克讲黄色笑话

Tuesday, February 12th, 2008

听齐泽克讲黄色笑话

原作者: 洛之秋

下午三点是齐泽克在南京大学的第三场公开演讲。我震慑于他的斯拉夫英语,故意错过了他第二场关于“资本主义的界限”的报告。这次的题目是“论作为意识形态范畴的礼貌”,估计是他在南大的最后一场发言了,所以决定过来捧场。因为有课,拖到四点才进高研院的报告厅。里面大约坐了一百多人,没有第一场的火爆,但走了那些纯粹看热闹的主,坚持下来的估计都是想听内容的。

果然这次换了吴冠军做翻译(就是上次在场下点头最欢实的那个,头衔是“旅澳学者,莫纳什大学博士候选人,某风险投资加盟的网站CEO”等等),进去的时候就听他用十分不标准的普通话说:“就是…这个…他的…那个…他的小弟弟。”这时我发现旁边坐的一个女生头把脑袋埋得很低,把弄着衣襟,双颊绯红地做局促不安状。我正心下诧异时,就听吴翻译深吸一口气,似乎终于鼓足了勇气,决定用汉语再翻译一下刚才的汉语:“呃,这个,嗯,也就是他的阴茎。”他怪异地将第二个字发成第四声,似乎要引导大家把注意力往植物学上的“根茎”概念靠拢。

幸亏当时没喝水,不然我一定喷全场听众一后脑勺的深海鱼油。接下来更带劲了,“然后那个医生就说他的龟头有问题,需要把包皮翻过来。士兵很为难,当时阴茎硬度不够啊。医生就说,你勃起吧。士兵说,这么多人呢,我勃起不了啊。医生说,那你现在自己手淫吧。”这时,冠军兄已经将在讲台上将右手弯成环状,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对着假想的阳具开始上下其手。大概是紧张兴奋之故,后来几分钟他都无意识地重复着这个不雅的动作,虽然所翻译的内容已经转入到对意识形态的抽象讨论。穿着一件白T恤的齐泽克坐在他旁边,偏着脑袋,得意洋洋地看翻译的表现。

会场的女生头埋得更低了,场下的老年长者开始干咳起来,似乎在提醒着什么。但齐泽克已经渐入佳境了,终于将头两场隐忍不发的坏劲使出来,继续讲他的斯拉夫荤笑话。他说自己在部队里时,一个阿族军官对他开始很不友好,见面的第一句话不是“早上好”,而是“我想干你老母”。那时齐泽克不慌不忙地回答:“哦,好啊,很欢迎啊,不过等我操完你老妹再说。”然后,齐泽克得意洋洋地说,“然后我们就成为好朋友了,每次见面都用老母和老妹来问候对方。”他说,自己通过对礼貌原则的运用,加入了对方的语言社区。

我开始后悔自己来晚了。然后他的文化分析假另一个荤笑话向前推进。齐泽克说,在前南斯拉夫,因为阿族不是斯拉夫民族,所以国内有很多笑话都是针对阿族的民族劣根性。“比如一个笑话说,阿族人一贯很懒,男人想手淫时都懒得自己胬。于是怎么办呢,他们就在地上挖一个洞,然后躺下,将阴茎塞进去,等着地震的发生。”当吴冠军把这个令在场真伪知识分子们大不自在的黄色笑话翻译出来时,大家多少笑得有点勉强。然后吴又举起自己的空心拳,开始习惯性地做示范。齐泽克在大家笑完后,说这些黄色笑话的存在说明前南斯拉夫各民族并不存在不可调谐的种族仇恨。一旦这种仇恨真的演变成种族屠杀,类似的笑话也就无影无踪了。

这些话说出来,大家似乎都陷入了长达数秒钟的沉思。就这样,齐泽克先生在翻译的帮助(兼演示)下,每一个论点都小心翼翼地打着黄色笑话的幌子,然后步步深入,直到结束。首先提问的是一个小女生,先讲了一个熊猫打劫的笑话让齐泽克做分析,然后提到了奥威尔的《一九八四》。问题本身很含混,但齐泽克对于《一九八四》的回答却让我耳目一新,让我此行得到了最大的收获。

齐泽克说,“奥威尔在小说中描述了斯大林主义下的反乌托邦社会,里面讲的是政治高压和意识控制。这些书在不少前共产主义国家被封杀,其实完全没有必要,因为奥威尔对斯大林的理解很幼稚,他本人对集权社会的分析根本不得要领。他天真地以为前苏联真的有那么严密的国家机器来控制人们的思想,有条不紊地进行书报审查和洗脑运动。其实情况完全不是这样,从莫斯科的很多解密文件中,我发现当时的国家机器对于很多事情是完全没有准备的,他们只是仓促地在进行监控,他们也在害怕和恐惧,并不存在奥威尔描述的毫无反抗的统治。”

齐泽克对《一九八四》的这番分析让我深感震撼,原本我是相当推崇奥威尔的政治洞察力的,这下竟然也产生了怀疑。另外,应该说,吴冠军的翻译虽然还有些紧张,但大体表现相当不错。尤其是问答环节,齐泽克常常说得得意忘形,一骑绝尘地讲十几分钟。可吴冠军不仅能很好的理解他怪异的发音,还能几乎一字不差地将全部内容翻译过来,可见英文造诣和记忆力的确相当不错。

另外提一句的是,这次会场还有两个牛人来捧场。一个是正好在英文系访学的布里斯托大学教授Bennet,他给我们研究生开了两个星期的传记文学选修课。另一个则是外院的传奇人物Bob,他是哈佛大学的法学博士和牛津大学的文学博士,因为信仰马克思主义遂抛弃美国国籍,在南大蛰伏据说有二十多年了。满头银发,一身傲骨。上次他在汤亭亭的讲座上将人家弄得相当难堪,说人家的街头政治是一种作秀式虚伪。这次不知道Bob后来有没有向齐泽克发飙(因为我赶着去四楼听博士班同学讲“沃顿和詹姆斯”),但估计两人会很投契,因为彼此都是西马的坚定战士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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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泽克是谁?

斯拉沃热·齐泽克先生于6月6日抵达南京大学,开始为期一周左右的讲学、访谈活动。这位今日西方学术界炙手可热的领军人物,集思想家,黑格尔、拉康理论阐释者,通俗文化分析家,政治批评家,马克思主义捍卫者,学术明星,阿根廷美艳名模的丈夫等诸多身份于一身,堪称当代西方学术界的传奇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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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泽克南京讲“泰坦尼克号”

《泰坦尼克号》在所有人看来都似乎仅仅只是一部爱情或者灾难大片,但在齐泽克看来却不尽然,他从中看到了传统保守派们看不到的意识形态。在船上的水手发现冰山的前一刻,影片展现的是两个刚刚经过激情的年轻人,Rose对Jack说要离开未婚夫,跟随他,随后便是可怕冰山的出现。传统的影评家会认为,这是典型的好莱坞桥段:两人发生了不正当的关系,一个是拥有未婚夫的年轻女子的出轨,一个是两个不同阶级的结合,这两点都是不允许的,因此出现了自然的灾难。但齐泽克却“执拗”地看到:灾难破坏了永恒的爱情,但如果没有沉船、没有冰山,船抵达纽约,两个月后这对恋人会被世俗的生活拆散,悲剧注定不可避免。爱情是脆弱的,自然灾难的到来却让爱情永恒。

  影片最后,躺在木板上的Rose因为答应Jack要好好活下去,在救援队抵达时,Rose放开了已没有知觉的Jack,看着他沉向大海———齐泽克表示,Rose在对救援队说“comeback”,实际上是在对Jack说“goaway”。作为一个富家女孩,Rose在那一时刻深层次里已经感受到了危机,那一刻她已经不再需要Jack。“Rose在遇到Jack的时候,Jack带给她的是一种对她身份的认同,在三等舱内穷人们的自我娱乐让Rose恢复了活力。这是一种上层阶级从下层阶级那里吸取活力的表现,一旦不需要了,便放开了手。”齐泽克说,Jack在离开前,对Rose说你要生活下去———这是牧师对子民的说教,而不是对爱人要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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