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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篇介绍亨廷顿最透彻的短文

Friday, January 2nd, 2009

【按】林博文这篇短文,用区区千把字,就把亨廷顿(台湾翻译成杭廷顿)的思想主旨说得简明透彻,学习和菜头,好文则毫不犹豫转载之,既可以增加点击量,也可以为各位网友们提供“增值服务”。

杭廷顿与文明冲突论

作者:林博文(原载:2008-12-31 中国时报 )

在以色列空军狂炸迦萨走廊巴勒斯坦哈玛斯基地之际,很自然地想到在耶诞前夕去世的美国政治学大师山缪尔.杭廷顿(Samuel Huntington)。享年八十一岁的杭廷顿,于一九九三年在《外交事务》发表轰动一时的〈文明的冲突?〉论文;三年后加以扩充加料成书,书名就叫《文明的冲突与世界秩序的重建》。这本书已被译成三十九种文字,风行全球知识界,也使杭廷顿成为最有影响力和最具争议性的当代政治学者。

其实,杭廷顿的文明冲突论乃承袭伯纳德.刘易斯(Bernard Lewis)的观点,予以更深邃、更广泛的诠释。刘易斯是英国人,在普林斯顿大学教了三十多年书,现已九十二岁,他和杭廷顿都属于「西方至上主义者」(或「白人至上主义者」),在外交政策上也都是鹰派。杭廷顿表示,冷战结束以后,世界冲突的根源不再是意识形态之争,而是不同文明之间(或内部)的争斗。

杭廷顿强调,由于受到现代化的驱使,全球的政治沿着文明界线进行重组。具有相似文化的人民和国家正在聚合,而拥有不同文化的人民和国家正在分离。由意识形态和超级大国界定的联盟正让位于由文化和文明所界定的联盟,文明之间的断层线正在变成全球政治冲突的中心地带。因此,一个以文明为基础的世界秩序正在出现。

杭廷顿发表文明冲突论的文章和专书之后,肯定的声音和否定的浪潮充斥全球学界,蔚为二十世纪末期最热烈的一场学术、文化与政治论战,中国大陆学者卷入的程度远超过台湾和海外华人学者。绝大多数大陆学者对杭廷顿的理论持批判态度,他们不赞同杭氏把儒家文明和世界其他文明(特别是西方文明)对立起来,亦不满杭氏认为儒家文明是对世界秩序的潜在威胁,更气愤杭氏预言中国的崛起将会导致世界文明的冲突。

杭廷顿的书是在一九九六年出版,五年后发生了九一一事件。在西方媒体、政客和一般人民的心中,九一一事件不就是伊斯兰文明以暴力挑战西方基督教文明的例证吗?杭廷顿的文明冲突论亦因宾拉登的「杰作」而大出锋头。包括季辛吉在内的一批右翼和中间偏右学者及政论家,都把杭廷顿誉为创始「围堵」政策的外交学者乔治.肯楠以来的头号政治理论家。杭廷顿本人对他的文明冲突论获得血腥印证,极具学术上的满足感;但是,批评他的论著亦随之大量涌现,直至今天。 5 ]8

巴勒斯坦裔的名学者萨依德,眼看刘易斯和杭廷顿蓄意颠倒黑白,视伊斯兰如寇雠的论学态度,心中大为光火,于是在《国家》杂志上发表了一篇文章痛斥文明的冲突乃是「无知的冲突」。萨依德说,杭廷顿是个意识形态空想家,一心要将「文明」与「认同」扭曲成已然定形、封闭的体系,「文明冲突」之说完全忽略了历史隐而不显的部分(如各种不同文明的相互交流、增益与分享),只急于以荒谬可笑、狭隘简化的方式来凸显文明的斗争。

萨依德以及其他学者对文明冲突论最不满的是,杭廷顿在论述中所展现的西方文明优越感,以及其他文明皆「非我族类」的白人中心论。世人在谴责宾拉登所领导的「基地」组织恐怖分子之余,很少人会去探讨促成宾拉登采取暴力的原因,也很少人去探究美国霸权主义在阿拉伯世界的所作所为。就如同以色列数十年来和巴勒斯坦的武装冲突,除了文明、宗教和民族不同,亦含有领土、主权、生存之争,更有美国因素在里面。没有美国的大力撑腰,以色列早就不见了。今年刚好是以色列建国六十年,这是个可敬的犹太小国,但如没有美国每年花数十亿(甚至上百亿)「养她」,再加上强大的「以色列游说团」坐镇华府,以色列也许已变成一个历史名词。

杭廷顿四年前出了一本《我们是谁?对美国国家认同的挑战》,痛骂拉丁裔(以墨西哥人为主)新移民,指责他们拒绝融入美国社会,企图分裂美国。这本立场偏颇的著作,一出版即遭到左右两派的夹击,有人批评杭廷顿是在鼓吹「新孤立主义者的民族主义」,因杭氏认为多元文化和全球化会危害美国的「核心文化」。所谓美国的核心文化,即指基督教、讲英语、欧洲传过来的文化与哲学,以及美国的政治与法律制度。

萨依德和杭廷顿是思想上的死对头,如今皆已作古。美国少了两位学术巨人,不只是美国的损失,全球文化界亦痛失两个有开创性的学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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鲍德里亚的花园

Saturday, January 26th, 2008

如同地狱的入口处铭刻着:进此门者,希望全灭,这座花园的门口,也刻着几个斑驳的花体字:Welcome to the desert of the real.

这句话是《黑客帝国》里墨菲斯对尼奥说的,引用的是Baudrillard(鲍德里亚)的名言。

鲍德里亚是一个玄幻哲学家,他的思想中有预言也有呓语,他达到了一个高度,一个自在自洽、自言自语的高度,有时他是拉比先知,有时是巫婆神汉。

有人问鲍德里亚:你是谁?

鲍回答:我是谁,我不知道。我是我自己的模拟物。

鲍的一生,就是在研究这些模拟物。

“在有关模拟、消费、虚拟和全球化的分析中,我一直有一条线索——但不是径直的,甚至是呈螺旋状的。另外,在激烈的抨击、诱惑、颠覆、死亡和不可能交易之间也有一条横向的线索。可以说是双螺旋,双动力。它们两者在矛盾冲突中,同时发展着。但是本质没有改变。”(转自:浮云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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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在研究这些人吗?

Saturday, January 26th, 2008

Jean Lyotard
Ardono
Hockheimer
Baudrillard
Mcluhan
Walter Benjamin
Deleuze
Derrida
Susan Sontag
Harold Bloom
Fredric Jameson
Richard Rorty
Terry Eagleton
Paul Virilio
Zygmunt Bauman
Ihab Hassan
Ben Agger

如果有的话,请跟我联系,因为你们找到组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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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是曲的

Saturday, January 19th, 2008

今天早上,我发现世界是圆的,这只比麦哲伦晚了500年。到了晚上,我推翻了王氏第一定理,改成第二定理:世界是曲的。

有时候你会发现一天是闭合的圆。在这一天里,尽管你接收的信息相隔千万里,横亘数百年,但到了晚上你会发现它们都惊人地指向同一个方向。

一切要从昨天早晨说起。自从单位添置了指纹打卡机,我面临一个两难选择:剁掉一根手指让同事代打,或者晚睡早起。我宁愿选择前者,但又怕单位将来效法伦敦希思罗机场,取十指指纹。那样,我虽然还可以学戴望舒用残缺的手掌抚摸中国大好山河,但是却无法搀扶摔倒在地的徐老太们了。最后,我选择用晨读来说服自己早醒。

六点半,我就在被窝里读罗素的短文《现代性头脑》(全文链接:On Being Modern-Minded)。他这篇文章说知识分子都在追求现代头脑,一个比一个时髦。再也没有人愿意沉下心写一本大书了,因为那样就会被别人赶超过去。

上班后,看和菜头的博客,他正在孤军跟SNS(社会交友网站)迷们缠斗。自从Facebook卖了个好价钱,国内就出了一大堆Faceless Book,不要脸的Book。包括把你的网上活动暴露无遗的网站Spokeo

然后去新浪,看头条,原来大神布朗来北京了。牟森曾对我有个提议,让我结合国内外报刊的时事,做一些综述与评论。这不正是罗素说的现代性头脑吗?可是为了不辜负牟森对我的期待,我准备看看英国的报刊是怎么说这件事的。去了卫报网站一看,连根布朗的毛都没看到。国家领导人出访另一个伟大的国家,担负着猪八戒化斋的任务,英国的主流报纸居然一个字也不报道。英宣部怎么也不管管?

不过卫报网站没有白去,在那里看到一篇Tom Hodgkinson的文章《如此损友……(With friends like these …)》。文章对Facebook进行了无情的鞭挞,文章主要内容请看和菜头的读后感FaceBook和老大哥

不过和菜头的文章里没有提到很关键的一段话,Tom Hodgkinson在文章的结尾处说–

对我来说,我要从这玩意中撤退出来,能不连线就不连线。不上Facebook,把节省下来的时间来干点有意义的事,比如读书。既然我还可以读济慈的《恩底弥翁》,既然我还可以到后花园撒种子,为什么把我的时间浪费到Facebook上呢。我不想从自然中撤退,我想跟自然重新连接。该死的空调!如果我想跟周围的朋友联系,我会转而使用一种古老的技术。这种技术免费、简单,并且在分享信息的时候带来独特的个人体验:它叫“交谈”。

我粗枝大叶,把Keats(济慈)看成了爱尔兰诗人Yeats(叶芝),幸好没有看成王佳芝。叶芝的名字就印在我的脑海里。Tom Hodgkinson是《《闲人》杂志(The Idler)》的编辑,我与他心有戚戚焉,顺道拜访了这个网站。看到博主被拜伦的诗She Walks in Beauty感动得死去活来。

————喝口水接着写的潮湿的分割线————–

这期间,我也干了不少本职工作,比如,把办公室里的花用茶根浇灌了一下。

电驴提醒我,我下载的《诺顿英美文学有声选读》已经百分百了,马不停蹄装上,开始试用这个软件。里面有音乐,我一下子看到了叶芝的名字。原来是他填词的一首歌《在深深的萨丽花园》(Down By The Salley Gardens)。这首歌的来历是这样的。叶芝在爱尔兰乡村遇到一位老太太,被她的歌声打动,但是老人家只记住了三句歌词,叶芝就给他重新填词,这首歌让我差点流出老泪。关于这首歌,我还是另开新贴吧,这样万恶之源的点击率会高一些。

《诺顿英美文学有声选读》也提供了拜伦这首诗She Walks in Beauty的歌唱版。一位女高音唱的,我不喜欢,因为我对女高音有偏见,总觉得她们都长得跟女帕瓦罗蒂式的,听这声音,哪里像Walks in Beauty,简直是Walks in Meat嘛。

我觉得很惊奇,因为一天看到的东西,居然这样串联起来了。你说世界难道不是圆的吗?就像T.S.艾略特在《小吉丁》中所说–

我们叫做开始的往往就是结束
而宣告结束也就是着手开始。
终点是我们出发的地方。

但是严格来说,世界是曲的,并不能保证闭合,假如是双曲线,抛物线,只会越离越远。

不管世界是平的、圆的、曲的、晃的,也不管头脑充满现代性还是古老的性,有赖神赐,我们能看到美的光焰,它从不同的地方发射,最终都聚集到一个地方,那就是她–梦中的女神走来的地方。让我用查良铮翻译的拜伦,来结束这篇漫长的博文。

《她走在美的光彩中》
She Walks in Beauty

拜伦著 查良铮译

她走在美的光彩中,象夜晚
皎洁无云而且繁星漫天;
明与暗的最美妙的色泽
在她的仪容和秋波里呈现:
耀目的白天只嫌光太强,
它比那光亮柔和而幽暗。

增加或减少一份明与暗
就会损害这难言的美。
美波动在她乌黑的发上,
或者散布淡淡的光辉
在那脸庞,恬静的思绪
指明它的来处纯洁而珍贵。

呵,那额际,那鲜艳的面颊,
如此温和,平静,而又脉脉含情,
那迷人的微笑,那容颜的光彩,
都在说明一个善良的生命:
她的头脑安于世间的一切,
她的心充溢着真纯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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