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戒微博两个月的感受

Tuesday, December 11th, 2012

戒微博、推特已经两个月了,这是这么多年来我内心最平安、精神最愉悦的两个月,也是读书最多、写字最多、陪儿子最多的两个月。

我曾经是中文推特的TOP20,新浪微博也有4万活粉丝,退出这些服务,在过去的我看来相当于放弃自己的“数字资产”和“社会资本”。

如果说我一天推特/微博都没有用过,对于我确实是一大损失,因为那样我就不会通过它们认识那么多对我深有启发的人,更不会认识一些朋友。也不可能连续两年通过推特和微博客在网上卖我舅舅家的冬枣。

但是,两个月之前的闭关让我越来越清楚地认识到推特和微博的本质。

微博也罢,推特也罢,本质上都是一种挂着许多外脑的轻度精神分裂症。它们让使用者内心失去平静,让自己的大脑被外来的思想和情绪肆意寄生和占领。

事实上,对于我们每一个人来说,最重要的财富不是时间,而是不被打扰的思考时间。而微博时刻侵扰人的大脑,从而使得集中精神变得越发不可能。

推特和微博让人沮丧,让人感到无能为力,有很多令人厌恶的强加于人的言论,还有一些喜欢命令他人的“意见领袖”。我承认我前两天偷偷看过几眼推特,发现一群人正在骂莫言的诺奖演说,骂的理由是,莫言避重就轻,没有忏悔自己遵守计划生育政策,也没有对抄写延安讲话进行反思。这些人吹毛求疵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莫言作为一个农民出身的娃,没有做异议人士的资本,因为他的爸爸不是艾青,也没有跟前前总书记共过事。借助故事,莫言已经在斯德哥尔摩说尽了能说的一切。但是推特上那些转动的脑袋依然不满意,他们恨不能把人腰里别上炸弹推上前线,自己远远地点鼠标遥控。还看到某个被大家戏称为“总统”的人士,在指点江山。我立即心情低落,赶紧删掉了残存的推特软件。

难道没有一点建设性的内容吗?也不尽然。我看到一位老兄在推特公布自己的重大发现:

“在欧洲,居民自己家里是不烤面包的,都在公共面包房里买。而中国则家家户户自制主食。这可能就是中国频繁发生大饥荒的主要原因。”

难道没有一点兴高采烈的小情绪吗?这么说也不公平。我看到一位推友贴出了瑞典驻北京大使馆自助午餐会的菜肴的照片,有几个推友评论到:“看上去让人有食欲哦。”看来,中国人确实被饿怕了,还没有从1942里走出来,人均GDP达到多少都没用。

所以,要想得到一天的坏心情,要想塞满一脑袋没用的信息,上推特,上微博吧。

远离微博这两个月,我拥有了大把的时间,读完或正在读至少20本书,每天平均读一份报纸。写了一个剧本的初稿,并且在写第二稿,博客更新得稍微勤快了一些,至少一周两篇。去南方,参加了一次同学聚会。去北京跟老蒋、张广天、牟森、欣燃等老友聚会,去上海与在推特认识的网友聚餐并畅谈了两次。看了三场话剧,三场电影。到大学做了一次演讲。跟老婆交流的时间多了一倍,陪儿子的时间多了一些,陪白菜头的时间也多了一点。

而我错过了什么?似乎什么也没错过。通过报纸,我看到了反腐风暴每天烧烤一只厅局级以上干部。通过黄集伟老师的一课语文和朋友的解释,我知道了切糕的典故。由于邮件是我沟通外界的主要桥梁,我第一时间得到了纽约时报2012年十大图书的清单,并且立即下单,买到了绝版的Building Stories

我还曾担心,一旦不上微博,可能会错过编辑的约稿,制片人的派活,世界笔会组织的领奖通知。自从有一天早晨,我把车停在小区路中间,五分钟以后,陌生的邻居打来电话让我挪车,我算彻底明白了,现在这个网格化管理的时代,想找一个人,几分钟之内就能找到,还用得着上微博吗?

我再说一次,如果你想得到久违的内心平安,就戒掉微博吧。

无独有偶,我发现一位国外的推特老用户跟我想的一样。

最后,如果哪位读者愿意把这篇文章转到推特和微博,就请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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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读微博读什么

Sunday, November 4th, 2012

不上微博已经24天。是“不上”,而不是“戒”,因为“戒”这个字隐藏着诱惑、挣扎、勉强、反复,而不上意味着一点欲望都没有。

不但不上微博,我连新闻网站都不上了。了解新闻的渠道是偶尔买几份本地报纸(钱江晚报、都市快报、青年时报),几本杂志(三联生活周刊《解释莫言》那期,中国国家地理《对话内蒙古》那一期),还有Reeder上订阅的几个博客(信息量最大的是牟森的博客,其次是黄集伟老师的孤岛客

20天来,真正的新闻,一条都没错过,比如《纽约时报》报道的家族帝国。漏下的所谓热点,像幼儿园虐童、明星酒驾、iPad mini问世,地产大亨离婚等等,并不是真正的新闻。在我看来,真正的新闻是那些对人们的生活以及社会进程产生影响的事件。台风来袭,是新闻,但一阵旋风撩起女明星的裙子,并不是。

由于不上微博,我拥有了大把大把的时间。我转而投向另一种最古老的媒体–交谈。最近一个月谈的话,比之前的9个月都要多。我跟20多年不见的同学们聊,跟坐在副驾驶座上的同事聊,跟做3D动画电影的广告公司老板聊,跟主张加泰罗尼亚独立的西班牙商人聊,听每个诗人心中的神–余光中聊,听每个会计心中的神–葛家澍聊,听年营业额60亿的运输大王聊,听年养山鸡1000多只的同事父亲聊……这些聊天带给我的收获,远远超过读一百本书,看三百张碟。

也看书,但不再像以前那样纷繁芜杂。外出三日,只带了一本中学生课标读物《诗经直解》,发现自己越发喜欢《小雅》。在牟森推荐下,买了河南出版社的《海明威新闻集》,从此摆脱莫言式文学的芜杂黏稠,回归海明威的简洁清冽。

纳纳对于我戒微博这事,颇不当一回事。她在一篇博文里说:

“我对王佩的来来去去都习惯了,越是他做不成的事,他越要大张旗鼓地表白,太迷恋形而上的仪式感了。而娶个老婆,生个儿子,他悄悄地也都做成了。”

说得何其好啊!当我大声吆喝着戒烟的时候,正是我偷偷抽烟斗的时候,而当我对戒烟这件事再也只字不提,我已经戒烟4年10个月了。所以,今后我再也不提戒微博这回事了。

网络行为艺术者刘淼老师也宣布不再上微博,他向我推荐了一篇What I read,作者退订了《纽约时报》,不再看本地报纸。文章最后写道:

“也许你纳闷,逃脱了新闻的泥潭,节省下那么多时间,你用来干什么?我重新发现了一个神奇的东西叫做书。尽管有人说书已经过时,但我从中得到的满足远比从其他交流方式中得到的要深。”

也许,你也可以来尝试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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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微史记(2011-6-7)我们这样来来去去地瞎扯可以继续到何时

Tuesday, June 7th, 2011

随着端午后第一个工作日的到来,宣告了假期密布的美好的上半年的结束。下一次放假是4个月以后的事,在这旱涝交织的炎夏中,就让“一周微史记”陪你清凉地度过。

李娜封后:体制外的希望

多年以后,面对后代子孙,我们一定会记起李娜夺得法网女单冠军的那个遥远的六月四日。李娜封后,举国欢庆,中央电视台开辟三个频道进行直播,李娜夺冠夜得收视总人数超过1亿。夺冠之后,李娜享受了超国民待遇,不仅上了6月5日的《焦点访谈》,而且占用了《新闻联播》2分58秒的时间。

不过大家不可能不知道,李娜已经离开了体育总局单干,不再是体制中人。

著名网友和菜头说:“当那么多人打破头挤进国企,争当公务员的的时候,毅然离开体育总局,做体育个体户单飞的李娜获得大满贯,这给予了江湖人以勇气和希望。”

胜利日也有不和谐之音,有人又翻出六年前的老底子,当时还在体制中的李娜对运动员的奖金与成绩不挂钩提出异议,而被网管中心主任孙晋芳批评为“思想水平低,道德素质不高,责任感、使命感差。”如今,时过境迁,在接见和慰问冠军的领导队伍中,也许还少不了孙主任矫健的身影。

李永波说:“李娜不是世界冠军,她只是四大网球公开赛的一个冠军;如果明年她在奥运上获得冠军,那比现在更了不起。为李娜好,大家不要过分捧她。”对此,作家连岳在微博上评论道:“吃醋的人和嫉妒的人,有个共性是,都以为自己说得很巧妙,别人不知道。”

饭婚礼:您认为我们这样来来去去地瞎扯可以继续到何时?

利用微博直播婚礼,张朝阳已经做过一次大胆的尝试,结果跟“大小菲”闹得面红耳赤。在6月4日这一天,两位在饭否认识的网友--猛禽(女)和京京(男)在上海用微博直播了他们的“饭婚礼”。婚礼极具网络特色,新郎臂带五道扛,新娘手牵绿霸娘,在亲朋和网友的欢呼声中,牵手终生。

婚礼的独特之处,在于没有请领导证婚,而是请了一位网友“肾上”致证婚辞。以下是他发言的结尾:

最后,我改编一下著名作家马尔克斯在他的《霍乱时期的爱情》一书结尾的一段话作为我的证婚词的结束:

船长看了一下费尔米纳,在她的睫毛上看到了初霜的闪光。然后他又看了一眼阿里萨,看到了他那不可战胜的自制力和勇敢无畏的爱。于是,终于悟到了爱情与生命跟死亡相比,爱情才是无限的这一真谛,这使船长大吃一惊。

“您认为我们这样来来去去地瞎扯(原文为“航行”--作者注)可以继续到何时?”他问。

阿里萨早在五十三年七个月零十一个日日夜夜之前就准备好了答案。

他说:“永生永世!”

这份证婚辞的神来之笔,是把“瞎扯”升华了。自从有了微博,话痨成为一种美德,而人生最美好的事,无非事找道另一半随便瞎扯。

在浙江,一对老人的背影感动了一个省。一对白发苍苍的老夫妻来到奥斯卡,老婆婆想看≪功夫熊猫2≫,老先生就买了5点20场(寓意是“我爱你”)的3D票请老太太看,从买票到观影,他们的手几乎没有分开过!照片被网友偷拍下来,发到微博,又招来了记者,登到报纸上。网友@王佩Alice的感叹代表了许多人的心声:“真的好羡慕!我也祝福自己能找到这么一个能陪我看电影看到老的老伴儿!”

不过泼凉水的人马上来了,饭否@AV星探说:“ 我最不能理解的是只要网上放一对白发老头老太太牵手的照片或者说一段他们一起做了什么事。下面的人就感动的要死的情景。有什么可感动的?”

我并不赞成愤世嫉俗,但是考虑到这些感动得涕泗横流的网友可能一星期没给父母打过电话,对网上这种小清新情绪的泛滥,我持谨慎的悲观态度。

一个人的战争

这是一个没有英雄的时代,但并不是一个无所作为的时代。一个人的努力,不管多么微小,都可能推动历史,就像一只蜡烛,无论火苗多么微弱,都可以光照一片小地方。

饭否网友@马克芬妮,住在一个高档小区里,但是电梯里屡屡发生的狗撒尿事件,激起了她的义愤。这事反复发生,到了无解的地步。找物业没用,贴善意提醒没用,直接抱怨也没用。受罪的是不养狗的人家以及保洁人员,每次看到保洁员瘦弱的身躯趴在电梯里清理狗溺,她心里就特不是滋味。

她没有放弃努力,尝试以个人的方式,解决电梯狗溺之事。在两部电梯和一楼公示栏里分别贴了措辞文明,态度温和但内容明确不含糊的提醒。次日一早,她看到已经有落款养狗人手写的留言,表示感谢并支持她的建议,说“狗狗不懂事,但养狗人要懂事”。紧接着有人匿名留言,点出了不守规矩狗主人的名字。看来,小区内养狗者虽多,但在电梯里撒尿的到底是谁家之狗,大家心里都跟明镜似的。

@马克芬妮写道:“电梯里的提醒贴了三天,似乎奏效,至少三天没见狗溺。。某人说如果保持一周,就再写个感谢的帖子以示鼓励——让撒尿的狗主人被感谢的不好意思不继续保持下去。”

我们整天说改变这个世界,其实唯一能改变的是周围的小世界。没有人是孤岛,与电梯里撒尿犬和无德狗主人斗争这件事,不但关系到小区的清洁,保洁员的尊严,还与人类的整体自由有关。同理,争取自己应得的年休假,投诉工地夜间施工的噪音,对银行、医院、通讯部门的霸王条款说不,都与社会整体的幸福有关。

时评家

新浪微博@谷溪说:“新闻是血肉,评论是骨架,新闻无论如何不能少了评论,或者说,事实的采集由前线记者提供,而事实的解剖则需要知识分子提供支持,从这个角度讲,最好的评论不应该由媒体人发出来,而应由财务独立、学养深厚的知识分子们在搞学术之余提供,一如乔姆斯基(发出)。知识分子若堕落成职业评论员,则评论质量堪忧。”

在中国浩大的专栏作者队伍中,用丰厚的知识储备和常识写评论的毕竟是少数。多数是搜索引擎派的传人,他们先预设观点,再筛选材料。他们可以洋洋洒洒写出一部立陶宛独立思想史,只要有人约稿,尽管动笔之前的24小时,还不知道波罗的海在地图上哪个位置。他们也可以滔滔不绝援引凯恩斯、弗里德曼、巴菲特、加菲猫来评述CPI,FPI,QFII,QDII,只要他们认为此刻不该噤声。他们忽而是物理学家、动物学家,忽而是社会学家、女权学家。根据需要,在文科生、理科生、工科生和法科生之间,自由变换角色。可以占据主流报纸,并被各大门户广为转载。

而中美自由撰稿人最大的不同。中国的专栏作者们最擅长写两类文章,一类是时评,一类是见闻,而美国的freelancer,大多数都需要就一个领域进行扎实的研究,并且亲自出门采访。

咆哮版《离骚》

新浪微博@真昼之月_喵可以荣膺本周恶搞之王。他说,听到“高考党”说《离骚》根本看不懂什么意思所以完全背不下去,于是就尝试着翻译了一下,希望能加强大家对它的理解。

《离骚》原版是:“弘甫离骚帝高阳之苗裔兮,朕皇考曰伯庸; 摄提贞于孟陬兮,惟庚寅吾以降; 皇览揆余于初度兮,肇锡余以嘉名; 名余曰正则兮,字余曰灵均。”

“别看哥现在挫,
哥的出身恨显赫。
我是高样氏的子孙啊,
不是画足球小资的高桥阳一。
我爸虽然不叫李刚,
但是他叫伯庸啊。
对他不敬的人是要倒霉的,
我的生日也是霸气外泄哦亲,
寅年寅月寅日生,
我爹一看,我的生日这么洋气,
就给我取名正则,
不是正则表达式的正则,
是正直的意思。”

网络上不乏这样的嬉笑文字,@BWBWMS说:“ 昨天晚上,我非常勇敢地在宿舍里洗了个凉水澡,为自己节省下一笔高达15块之多的澡堂子钱而高兴!今天我拿着这笔巨款去买了盒新康泰。”网友@wangpei回复说:“2008年,我骑车没买头盔,省下了220元,后来用这钱做了个脑CT,还剩下70,纯赚。”

人生需要淡淡的自嘲,日本推特网友@bci_ 的经历,让人啼笑皆非。“有一次我在上海的路边摊吃东西,突遭城管袭击,结果我和摊主大叔一起挑着担子逃跑了(我到底在搞什么)……”大家建议此君回国后可以写一本畅销书《我被城管追着跑》。

科技代替不了的生活

网友@StarKnight在日本留学,经常会把日本网友的妙语翻译成中文。最近流行的一段话是:“手上拿着一台既能拍照又能摄像、还能听音乐和收发邮件的终端机,吸着电子香烟在辐射雨中漫步……如此科幻的生活,已经实现了……”

饭否网友@吴辰无尘说:“想点干特别反人类的事,比如买个声音巨大的山寨手机去咖啡馆用最大音量功放单口相声《山东斗法》。”

再先进的科技也无法代替生活,本周我见到最美丽的文字,出自两位女性博友之手。饭否@闻人暖说:“ 这时节已着单衣,入夜蛙鸣鼓噪,蚊蚋成阵。但一场雨过后,天气必还要阴凉一两天,如初春之轻寒。到土豆出现在饭桌上时,则仿佛是一个节点的宣告,时序从初夏转入盛夏了。”

新浪微博@小观音i:“白天未敢出门,深夜站在关中郊外高台上,独自晒月亮,有麦田清香,有夜风盈袖,有夏虫呢喃,忽然有点想哭,终于哭了。”

我喜欢这样貌似无逻辑无意义的句子,无论你是否同意,事实上,生活从来都只属于那些感觉敏锐、情感细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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