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一点诗经

May 19th, 2012

央视纪录片《舌尖上的中国》是近年来难得一见的一部把美食、农业、地理、历史有机结合在一起的国产电视片,有人称赞这部片子的总编导陈晓卿“用吃货的眼光拍出了‘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的情怀。”还有人被片中那些艰辛的劳动者感动得泪湿青衫。尤其是第二集播出了陕西绥德县名州镇亢家沟村黄老汉制作、销售黄馍馍过程,更令人过目难忘。黄老汉老两口每天从早晨三点忙到晚上九点,每年的销售旺季卖出一万五千个黄馍馍,纯收入8000元。

制造黄馍馍的原料在当地叫“糜子”,又叫“黄米”,这种口感略微粗糙的粮食就是古书中说的“黍”,是古代的五谷之一。所谓五谷是指“稻黍稷麦菽”,黍稷都是古代黄河流域的主要作物,在《诗经》中大量出现。巧合的是,这两种作物在我老家山东沾化也有种植,所以,我读《诗经》各种注释本的时候,把关于黍稷的解释作为检验一个版本好坏的重要标准。当我看到《诗经》研究专家高亨等人都因偱前人,把“稷”解释为高粱,就把书一扔,仰天长叹:不稼不穑,胡注诗三百篇兮?

《诗经》不仅是中国第一部诗歌总集,而且也是第一部自然百科全书。据胡淼《<诗经>的科学解读》一书统计,《诗经》305篇中,有144篇505次提到植物,141篇492次提到动物,89篇235次提到各类自然现象。所以,孔子才对弟子们说:“小子,何莫学夫诗?诗可以兴,可以观,可以群,可以怨。迩之事父,远之事君,多识于鸟兽草木之名。”

汉代以后,《诗经》被拔高到至高无上的地位,成为经书,汉儒穿凿附会进行注疏,明明是一首男欢女爱的情诗,非要解释成“咏后妃之德”。实际上,《诗经》不是一部圣典,只是一部歌谣总集而已。站在现代人的眼光看,三百篇中不乏思想奔放、冲破道德樊笼的杰作。去圣乃得真孔子,还俗乃见真诗经。

现代人如果有心情、有时间的话,不妨读一点《诗经》。可以让粗砺的心磨洗得稍微温润一点,让与自然隔绝的眼目睁开,多识鸟兽草木之名。读点《诗经》还能学会男欢女爱的精致表达。《诗经》表达男女的爱慕之情的句子比比皆是,比如:“静女其姝,俟我于城隅。”“未见君子,忧心如醉”、“昏以为期,明星煌煌”、“岂敢爱之,畏我父母”、“彼姝子兮,在我室兮,履我即兮”。与这些打动人心的诗句相比,“我爱你”是一句多么简单、粗笨的情话。

读《诗经》,找一本合适的注释版是必要的。我曾买过一本曹音的《诗经释疑》,用夹注排版,看上去不错。然而,看了他解说《狡童》,我动摇了。“彼狡童兮,不与我言兮。惟子之故,使我不能餐兮。”曹老师非推翻前人的解说,认定“狡童”是女子的丈夫,“子”是她的情人,活生生搞出一出婚外恋。难怪微博上有网友用诗经体评价这一解说:“汝做梦乎,汝蛋痛乎?”

《诗经》的现代译文,不管翻译多么用力,都破坏了诗经语言的美感,非万不得已,不要看。我看到过一本译注本,把《将仲子》中“将仲子兮,无逾我园,无折我树檀。”翻译成:“仲子哥啊听我讲,不要登我后园墙,莫让檀树枝干伤。”这不是诗经,这是山东快书。

读《诗经》很重要的一点是结合个人体验,因为它毕竟是两千多年前的古书,如果与我们今天的生活没有交集,那么普通人读它就没有多少意义。就拿我而言,因为小时候见过黍和稷,所以,读《黍离》的时候,眼前就出现画面感。同时经验也可以来判断古人解说的正误。“稷”,李时珍等人认为就是黍,段玉裁等人认为就是高粱(他们难道是甘蔗林里长大的?),我知道他们是错的。我母亲详细描述了“稷”的样子,跟贾思勰、徐光启等人说得一致,稷就是粟。

为验证我的看法,我又读了游修龄老的论文《论黍和稷》。才知道原来黍稷都属于禾本科。黍,禾属,学名Panicum
miliaceum;稷,狗尾草属,学名Setaria italica。你看,有庞大的科学知识库做支撑,才能真正做到“多识鸟兽草木之名”。现在的条件都这么好了,为什么不读一点《诗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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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草絮语之微博备份

May 14th, 2012

古人用典metaphor套metaphor到了变态的地步。例如,书信称为“鱼雁”“尺素”,大家还能明白,叫“朵云”就变态了。此典出自《新唐书-韦陟传》,这个老兄写信时把陟画成五朵云,所以,写信又叫朵云

按照古人的玩法,文人墨客的大作皆是典故。@插一腿 有一首代表作【卜算子】杯酒助淫思,两眼火星冒,已是悬崖勒不住,一把怀中抱。报也不解馋,只有床上闹,待到精辟力尽时,她说我还要。按古代规矩,欲火中烧就可以用“卜算子”代替。“昨夜遇冰冰,差点卜算子啊。”“吹吧,我跟汤唯都捣练子了。”

鬼说鬼话,不算可怕。鬼说人话,必定有诈。

1980年代,文坛何等好混,随便找几本原版或者翻译的文学书(最好是同行看不到的),把书中的技巧生吞活剥,搬到汉语语境里,马上就会成名成家,然后再靠那时积累的名声吃老本,一直可以吃到2010年代。现在回头看去,所谓80年代,所谓新时期,从学术到文学,基本都是一个个笑话。

我曾花了很多冤枉钱买了很多指导写作的书,尤其是编剧书。从史蒂芬金的《论写作》到《华尔街是如何讲故事的》,从罗伯特麦基《故事》到《救猫咪》。条条框框学了不少,写作技艺却无提高。后来我恍悟,这就是迷信书的代价。其实,学编剧熟读亚里士多德《诗学》、学小说熟读《左传》、四大名著就足够了。

匮乏年代长大的孩子,都有信息饥渴症。读书不在多,而在进深和致用。会读书的人,半部《论语》治天下,不会的人,全套西方学术名著丛书读完,依然满脑子糨糊。从这个意义上讲,“读书越多越反动”不是没有道理。反动,就是反对进步。

一本好书,不但要有好的内容,还要有好的文笔。内容平平,文笔上乘,还可以授人以文。若文笔可厌,纵内容再好,也是误人。

深夜看书实在忍不住了,上来说一句。普卢塔克的《名人传》大陆只翻译了上册,下册迟迟未出。吉林出版集团引进了台湾退伍军人席代岳翻译的全本,本是喜事一桩,今天打开看了一节,顿时气结。席君喜欢用旧体诗翻译书中诗歌,于是有了这样的翻译:“诤友如管 鲍,可贵胜珍宝”。管仲鲍叔牙含笑九泉了。

雷打屋檐,猫自开门还,抖落水珠一地,春到不知寒。

马尔库塞:“发达工业文明把浪费变成需求,把破坏变成建设的能力,它把客观世界改造成人的心身延长物的程度。人们在拥有的商品中识别出自身。他们在自家的汽车、HIFI、LOFT、整体厨房中找到自己的灵魂。社会控制锚定在它已产生的新需求上。”请把他们置换成第一人称,汽车置换成iPad。

有朋友问,什么是真实的需求。”还是让马尔库塞回答吧。他说:“什么是真实需求,什么是虚假需求,这个问题应该由个人来回答。只有当他们能自由地作出自己的回答时,才能这么说。只要他们不能够自主,只要他们被灌输和操纵(下降到他们的本能上),就不能认为他们对这一问题的回答是他们自己的。“

如果说社会主义是人类惨烈的悲剧,那么资本主义同样是人类凶猛的敌人。制造虚假的需求,涸泽而渔式地耗尽地球的资源,让人们徘徊在欲望与痛苦的两极,绑架全世界坐上惊马拉的战车,走向一条不归之路。

古希腊无名氏的两首诗:一、《看人心肠》:但愿能够看看每个人的心肠/打开他的胸口,向里面观察/他的思想,然后重新关上/好认清他真是朋友,不致上当。二、《幸福四要素》人皆有死,最重要第一是健康,/第二是天生性情温和,/第三是有一份并非靠不义得来的财产,/第四是有一批朋友欢度春光。

曾是寂寥金烬暗,I’m your lady you’re my man. 沧海月明珠有泪,love you more than I can say. 重帷深下莫愁堂,when they played I’d sing along. 银烛秋光冷画屏,you’re the wind beneath my wing.

跟政客搞在一起的读书人,没几个有好下场。奉劝因宫闱斗争而意淫到高潮的媒体同行,多长点学问,少掺合政治,因为很显然,做国师比做国母更难。

今天把母亲送到机场,她在杭州一共呆了52天,期间买菜、洗碗、做饭、扫洗、照顾孙子,每天忙忙碌碌。期间,我们之间有拌嘴有冲突,新老家庭之间有龃龉有误会,无论如何,她完成了在孙子生命的最初照顾他的心愿。看着她住过的空荡荡房间,我心里有些失落。孝比爱更难,因为留给孝的时间很短。

古希腊的“爱”有多种表达。一种Eros,指男女间的「性爱」;第二种Storge,指亲人家庭间的「情爱」; 还一种Phileo,指四海之内皆兄弟的「友爱」;爱的最高级是Agape,「圣爱」,「博爱」,是完全牺牲奉献、不求回报无条件的爱。「圣经」中"爱是恒久忍耐"原文的Agape翻成"爱"难显原义。

电影是选择题材的艺术。不是任何历史题材都适合拍成电影,中国历史上血腥残酷的记载多了,扬州十日,嘉定三屠,天大旱,人相食,除非有伟大的故事以它们为背景发生,以英雄主义与人道主义的光辉遮蔽残忍与血腥,否则都没有必要进行视觉还原。南京大屠杀这类题材中国导演尚无力掌控,还是不拍为好。

看了以英国历史上七勇士死守罗切斯特城堡、保卫大宪章为题材的Ironclad《铁甲衣》。虽然凶残血腥,但壮怀激烈,十分提气。一部好电影,应该带给人希望。《金陵十三钗》这类的题材,以后真的不要再拍了。

中国的官本位文化有多可怕,到北方随便一个地方看看便知。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现象非常普遍。我家乡有一初中没毕业务农的半文盲,因为亲戚在旁边的市里当官,就活动到镇财政所上班,一来二去,当上了所长。他有一个半傻的儿子,竟然有包工头把女儿送来提亲。结婚后,傻儿不通男女之事,屡闹笑话。

革命是正当的,民主是普世的,自由是天赋的。否认这三点,任你把天说下来,都改变不了跟执政者穿一条裤子的事实。

读《人民日报》《动态清样参考》的,是那些正在治理中国的人,读《经济观察报》《第一财经日报》、《新世纪》周刊的,是那些自以为正在治理中国的人,读《南方周末》、上微博和推特的,是那些自以为应该治理中国的人。读《环球时报》的,是那些谁治理中国,我就给谁当奴才的人。

在梦里,我问这个变态杀人狂:“杀人不奇怪,专杀女人耶不奇怪,甚至杀了女人分尸也不奇怪,但是,你为什么要把她们都做成红烧鸡块?”他答:“因为红烧鸡块是鲁菜,难道你没看出来吗?我这是对孔孟之道的抗议。”

今天断网3个多小时,干出了6000字,写作是世界上第一苦差事,用每天三小时写作法,集中上午的时间写作,可以让自己在其他时间不用再惦记该死的写作,该读书读书,该散步散步,这是中年写作者得救的唯一办法。

三小时写作法:每天拿出三个小时,专门用来写作。每写45分钟,休息15分钟。今天第一天,9am-12am,实际写作时间135分钟,中间2次休息30分钟,写了4600字。此法最重要的是完全断网,我用软件freedom解决,设定好时间,绝对断网,任何办法都无法破解。macfreedom.com

我认为Chinglish一种歧视性的叫法,语言是用来交流的,只要能够表达清楚自己,管它中式还是西式。没准,中式英语有它别样的韵味。重读英若诚口述的回忆录Voices Carry,貌似Chinglish的句子特别亲切: I looked around and I must admit I was surprised to find the area so clean and tidy.

我让朋友递给我一把剪刀,结果他一失手,剪刀坠落扎伤了自己的脚,这件事我有责任吗?没有,因为递剪刀是个很安全平常的动作,朋友是因为自己不谨慎才受伤的。我让朋友爬树拿风筝,他坠地摔伤,我应当负大部分责任,因为我应当预见到爬树的危险性,不该用友情促使他去做。

我去朋友家吃饭,钱江三桥塌了。假如我不去朋友家吃饭,钱江三桥会塌吗?理性的回答是,照样会塌,因为你去不去朋友家吃饭,跟桥的工程质量和受力状况没有任何关系。但是,假如时间可以重来,那么改变的不只是我吃饭这件事,其他因素也会改变。我没去吃饭,三桥没塌,而是漂到了杭州湾里。

什么是因果?什么影响了因果?因果真的是先因后果吗?同样的因是否有同样的果?时间在因果律中扮演了什么角色?把时间抽走,因果还是因果吗?

纽约时报:《默多克的致命错误》多数人会超越二十郎当岁的自己。随着年龄增长,年轻时的冲动兴奋会被判断力、同情心和小心谨慎所取代,是之谓成熟。他们会更明白有些线不容跨过。作为记者会知道有些消息不能去追逐,不是每条新闻都值得去抢。默多克的根本问题在于:他从未长大。

真正自下而上改变中国的网站,不是强国天涯,不是新浪微博,而是淘宝(和背后的支付宝)。是淘宝,用制度化的方式,强行让中国人变得诚信了一点。马云爱吹牛,也有不招人喜欢的地方,但从对改造国民劣根性的贡献来讲,绝对是网络时代第一人。批他的人,多站在国际大资本代言人的立场上,并不客观。

靠本事吃饭的人,靠脑力和体力赚钱的人,不敢贪图天功,不奢望自己不配得到的东西。 所以,尽可能远离圈子,任何圈子。 圈子能给你什么呢?除了表扬与自我表扬,吹捧与自我吹捧。 什么人脉,商机,社会资本,都是一阵风。无论你是写字的,还是写代码的,要相信,好作品都会自己卖自己。远离他们。

我是个写字的人,如果我的作品写得足够好,能卖2万本,会有小出版社看上我。如果再好一点,卖5万本,会有规模较大的书商找到我。如果我更牛一点,作品会用英文出版,拿到亚马逊Kindle,iBooks上去卖。 我还不牛,没书可出,这也无妨。没本事练本事,练不出来忍着。圈子于我有何益哉?

到书店,发现一个规律,现在的中文新书都是一个小圈子的人写的。 他们互相作序,互相吹捧,互为腰封,互为打气,全都是一伙的,连说话的方式也一个样。 垃圾一本接一本地出,难道一点都不害臊?

喜欢坟墓的,回到坟墓去吧。我们却要顶着烈日,寻找甘泉流淌的地方,呼吸生命的芬芳。

迷恋民国风女生装扮的男人们,醒醒吧。那个年代除了自己的大老婆和小老婆,谁肯露肩露背露大腿给你们看。

[西湖申遗口占三绝]一、西湖青青会所新,房价鸢飞愁煞人。前方申遗传捷报,喜极而泣是草民。二、我们的家住天堂,蚁穴蜗居出租房。待到申遗成功后,房东喜把房租涨。三、西湖有个许三多,钱如山兮女如河。今朝落马成祭品,可记当年唱红歌。

整天民国范,可忘了当时饿殍遍野。天天八十年代,可记得当时文化骗子横行。现在的时代不是最好的,但也谈不上是最坏的。时代的走向取决于你我。做现实主义者,求不可能之事。不抱幻想,也不绝望。要蔷薇,也要面包。要认识这个世界,更要改变这个世界。

马克思和基督教并非完全水火不容,南美就有解放神学,游击队员中也有很多基督徒和天主教徒。面对罪恶与压迫,一手拿圣经,一手拿枪,是必要的。内求精神解脱,外求社会解放,这两点本应该统一在一起。

在战争中,避免硬碰硬,适度撤退,适度服软,无可指责,近读毛泽东论游击战,提出的战略思想就是八个字:“保存自己,消灭敌人”。

自以为为民请命的贵报,不过是墙上的另一块砖,维稳宣传力量的重要一环,平常被特许用点小隐喻,发点小牢骚,目的是为了在关键时候顶上去。因为同样是谎言,发表在贵报的宣传效果明显好于《环球不高兴报》。还真把自己当社会守望者了?

今天花12元买了一套四卷《毛泽东选集》(毛主义的精华其实在第五卷,可惜书店不卖),花54元买了一套三卷加尔文《基督教要义》,放下成见,回到原典,去仔细听听,两个天翻地覆的改革者到底说了什么。通向自由之路,有很多歧途,但原地打滚总不是办法。内求精神解放,外求改变世界,天不亮就出发。

官自己不说人话,又不叫人说话,民间只好用暗语切口,现在的网络语言及部分有良知的媒体语言,已是隐喻套隐喻,修辞嵌修辞,为逃避censorship,想尽各种办法。如果说上一代审查官,还是思想落伍的老朽,现在的审查者,可都是什么都不信的技术官僚,为稻粱做鹰犬,更擅长精确打击。一切难逃,包括本条

张广天: 现代汉语是粗鄙的语言,别说写诗,恐怕弄份说明书都不济。中文原本是非常成熟的书面语文,五四后被粗暴地废弃,企图改用半蒙古、半通古斯、半北方方言的所谓“白话”来营造整个新中国文化,无疑痴人说梦。按这个线索,我们必须清楚,现代汉语的历史一百年不到,比美国人使用英语还年轻。

我认为,把现代汉语粗鄙的责任,只推给共产党,还真有点不公平。党统之下,虽然有大量官话,军语,但毛语录从文体上讲,是何等鲜活,其实带动了书面汉语的普及。到了黑猫白猫,已属不堪,Too naive,已经放弃汉语了。到了发展观,已非人话。

五四时代倡导白话文,最大的错误就是:把白话文与口语体划上了等号。刘半农,鲁迅,郑振铎等人,论点先行,硬把四大名著、金瓶梅等归为民间口头文学的集大成者。全然不顾一个基本事实:五大名著都是文人小说,是知识分子的创作!跟市井乡谈、民间说书一点关系都没有!

什么是诗歌的语言?诗歌的语言不能是大白话,必须是能够用于内心仪式的语言,必须与日常生活产生距离感。拜伦有诗:She walks in beauty,平常谁这么说话?艾略特有句:APRIL is the cruellest month,预报员谁会这样预报天气?所以,汉语要复兴,请从诗歌始。

人家英语没有字字对仗,也没有回文织锦,却是一门成熟的语言,一门可以用来写诗的语言。而现代汉语完全不能胜任表达复杂一点的情感。

@张广天 : 让我们来看看,什么是一种“语”的成就和智慧——on top of old smokey All covered with snow I lost my true lover By courting so slow For courting’s a pleasure And parting is grief And a false-hearted lover Is worse than a thief

略萨说自己年轻时,本来是写诗的,后来他明白了一个道理“诗歌必须是文学里最卓越的”,他做不到,所以退而求其次,改写散文体了。诗,是文学的最高形式,是人与上帝沟通的神谕与祈祷,是神圣而卓越的文体。如果新月派还带着儿童的稚嫩,朦胧派还带着青春的懵懂,到了下半身就是对汉语的作践。

不需要你做牺牲,也不需要你做勇士。启蒙的意义在于,有一天,它快不行了,从悬崖往上爬,就差一步登顶时,用尽了力气,伸出手,向你求救,手心写着亿万美元酬谢。此时,目睹了它累累恶行的你,只需要往那只脏手上轻轻弹一节烟灰,或者吐上一块口香糖。转身离去。随后听到惨叫崩塌和群山欢唱。

张广天 比方说,样板戏是新锐先锋艺术,农民知识分子就欣赏不了;于是,只好搞搞i周杰伦、口述史那样的便宜货;为给自己装门面,就诋毁样板戏是政治宣传,就夸大自己是后工业化。你前工业都没混着,你还后工业?

千群豺狼食人瘦,内外勾结祸九州。

杭州夜雨滂沱,透过雨幕望出去,独立的厨房间里,挖矿机闪着蓝光,噪音和热量,被寒凉的雨夜吞没。千里之外,愤怒引导人民,油罐车对抗装甲车。这是怎样一幅后现代图景?

我发现一个规律:当一群人根本就没打算原谅你的时候,他们会说,“甲事尚可以谅解,但乙事绝不能原谅”。其实,都是扯淡,你要是只干了甲事,没干乙事,他们照样不原谅你!一切不过是一个占领道德制高点的借口而已。此风以美国为甚,美国人中,假冒为善的法利赛人真他妈多!

最近最讨厌的一句话是「屁股决定脑袋」,尤其是从当权者口里说出来。这话的潜台词是,一个人的立场是由他的处境、利益决定的。你习惯了用屁股思考,并不代表别人跟你一样没有公心、只顾利益、不用大脑。

宠物有意义吗?宠物的意义也是人所赋予的。猫狗流浪在垃圾堆中,见人就躲,一旦登堂入室,则成为家庭一分子。是猫狗变了吗?不是,是人对它们的态度变了。《纽约时报》说,在美国,宠物的一生要花费1万美元,这么一大笔钱,为什么不拿来办希望小学?因为,人们认为花钱养宠物跟办学一样有意义。

千群豺狼食人瘦,万般无奈上梁山。如今,庙堂太高,江湖已远。我们只有穷帮穷,弱帮弱。谁被不义气得发抖,谁就是我的兄弟,谁被暴力压在轮下,谁就是我的姐妹。让苦难更加苦难,让耻辱更加耻辱,让苦难唱歌,让耻辱跳舞。除了虚假的拥有,我们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再失去。

一次去衙门办事,被刁难,惹了一肚子气。对朋友抱怨纳税人养这些专门使人痛苦的胥吏何益?友说:你不肯摧眉折腰事权贵,就只能低声下气事小鬼。当为至理名言。

【毁志寄语】有时候你不得不承认,活着是一种水煮鱼一样煎熬,又是一种羊肉串一样的烘烤。彼岸何时到达,清凉的甘霖何时降下,皆是未知。又不能把自己冰冻,等风暴过去再融解,那只好硬着头皮前行。正如一位泡网网友的爷爷所说:如果遇到过不去的坎,那就过不去好啦。

看英语媒体关于施瓦辛格的报道,学到一个英文词 love child,婚外所生的孩子,比私生子(bastard)的叫法更文明。汉语以后能不能不用“私生子”这种侮辱性的词语,改换一个称呼呢,比如“爱生子”、“爱之子”、“未未”之类的。

在江湖,意味着你得见社会生存竞争之残酷,意味着你可能因为一餐饭,一千块钱失去一个交了1年的朋友。在体制时,大家齿含爪收,认为这是不可思议的

有一天,我儿子驾车在闹市被查醉驾,他亮出我们村委会介绍信。警察马上立正敬礼:“欢迎你,来自农村的贵宾!你走吧,恕不护送。我先去前面击毙那几个超速的胡同串子先啦!”

法律是他们的,审判由他们定。枪炮是他们的,处决由他们定。天堂是他们的,他们决定谁在那里安息。地狱是他们的,他们决定谁在里面受罪。报纸是他们的,头版就是判决。网络是他们的,热词就是神谕。正义是他们的,胜利是他们的。留给你们的只有失败、大海和滚烫的沙。

【毁志寄语】再过20年,当站桩期满的同学们开始领取丰厚的养老金,每天下棋遛鸟的时候,我会穿着笔挺的西装,继续奔波在跑码头的路上。我不会孤苦无依、穷困潦倒,也不靠盗泉之水,嗟来之食。要么体面地安度晚年,要么干脆不要晚年。这是选择辞职的窄门小路时,早已想通的一件事。

【毁志寄语】辞职后,常有人问:“老无所依怎么办?”我的回答是:“不会有这么一天。”在《塞尔玛和路易斯》(港译:末路狂花)的原始剧本中(未拍摄),两个亡命天涯的女子讨论最害怕是什么。路易斯说:“我最怕的是,老的时候一个人住在养老院里,每天只有一条狗相伴。”我跟路易斯想的一样。

我有口不能言,有喉不能唱,手粘在键盘上,脚焊在大街上,眼神无光,泪水蒸发。就这样受罚一千年,我也要选择表达,而非沉默。

历史剧《巴拉克-凯撒》(Barack Caesar) :人物表:巴拉克-凯撒,乔-安东尼,麦克尔-布鲁特斯,市民,诗人,预言家。 #BarackCaesar

第一场第二幕 巴拉克-凯撒 乔-安东尼上场。--凯撒:Justice is done is done. My enemy is gone is gone. Hard battle is won is won. Antony, continue. –安东尼:None.

--布鲁特斯(西皮流水):敲什么锣鼓吹什么笙?放什么焰火庆什么功?今天人死皆欢笑,明天死人又悲声。自古春秋无义战,从来草民厌刀兵。此去凯撒唯独大,寰宇无人能抗衡。台伯河水滚滚怒,黄石火山渐渐红。痴人惟盼天下乱,我为苍生祈太平。--乔木司机:愚众退去吧。(众散)

--市民丙:本-庞贝被帝国兵团消灭了。毒箭从左眼射入,后脑射出,尸体在兵团手里,不过为防止事端,马上进行了海葬,现在……--甲乙丙(齐声):鲨鱼兄弟们,该开饭啦!--乔木司机:这就是他们庆祝的原因吗?

第一场 纽约大街上 (一群人欢呼游行,迈克尔-布鲁特斯,乔木司机上场)--布鲁特斯:回家吧,你们这群傻瓜,你们在庆祝什么?今天难道是节日吗? --市民甲:是的先生,今天是个大喜日子,英美盟军结果了希特勒。 --市民乙:今天,哈利波特消灭了伏地魔。--布:他们在说什么?

[毁志寄语]虐待珂赛特的德纳第夫妇是什么人呢?“这些人属于那种爬上去了的粗鄙人和失败了的聪明人所组成的混杂阶级。”“既没有工人的那种大公无私的热情,也没有资产阶级的那种诚实的信条。”中国当下充满了这样的混杂阶级,他们是:城市里靠收房租为生的寄生虫阶级!

[毁志寄语]重读《悲惨世界》,珂赛特被寄养在德纳第夫妇开的旅店里。“她吃得比狗好一些,比猫又差一些”。五岁就开始被迫干活,“五岁,也许有人说,那不见得确有其事吧。唉!确有其事。人类社会的痛苦的起始是不限年齿的。”雨果说:只要世上还有愚昧困苦,悲惨世界同一性质的作品就不会是无益的。

與其四處奔跑去看風景,不如停下來讓風景看你。如果這種日子都算奢侈,不知你怎麼看我–石屋洞里苦吟千年的詩僧。–題贈 欣燃

有的人,我们更希望在讣闻版而不是头版、励志版和书腰上看到他们的名字。

给我沉默,给我水,给我希望。 给我愤怒,给我铁,给我火光。

在茫茫中国黑夜里,14亿个摄像头缓缓升起。自由不过是手指与键盘之间的距离,消失一个大脑比消失一片风景更容易。

中国的市场足够大,也足够细分,老天爷饿不死瞎家雀,读者群也饿不死有才华的作家。我不相信道德说教,更反感动不动呼唤管制,我相信自由市场看不见的手,能够在数字时代自动分配利害相关者的利.益。免费、自由的互联网精神依然是我们这个时代最好的东西!

接到一个知乎问题,如何做好灾难报道。我觉得怎么做都行,只是拜托千万别搞本地化报道。什么日本大地震杭州游客无一人伤亡,读者想知道的是灾情灾况,而不是无关紧要的本地情况。这好比,邻居家发生了碎尸案,你不同情也就罢了,千万别到处嚷嚷我家下水道被一节胳膊给堵了。

我的下一部电影叫《草莓中国》三部曲:分别是《丰香》《女峰》《宝交早生》,主演巩俐,阿朵,范冰冰。

在中国卖草莓的有两个不成文的规则,一是排两层,大个在上,小的在下,装样子。二是不许一个个挑,必须挨着拿。问题是,既然不许顾客挑,你装样子干什么?为什么不老老实实地把草莓不分大小摆出来。后来,我明白了。草莓就是我国现状的真实缩影:一是外表光鲜,二是没的选择。

谁给草莓取的名?我买了一本农业技术,看到长三角一带种植的草莓品种主要有:女峰,丰香,宝交早生。

你不能禁止其他的花不开放

《皇上无话儿》的编剧是73岁的 David Seidler,跟片中主角一样曾克服口吃困难,他获得最佳原创剧本奖时的得奖感言:「我爸爸生前常对我说,我是一个大器晚成的人,我相信我是最大年纪获得这个奖项的人。」

路过闹市区,短短100多米路上,安排了五个头戴白色钢盔,袖缠红臂章的维稳人员。他们无所事事地在哪里站着,事实上,并没有稳需要他们维。或许正是因为他们耗费的公帑,才造成了这个社会的越发不稳定。

我们知道,作为演员,你已经尽力了。但是后面的导演,摄像,美工,服装,化妆,道具,特效,剧务,场记,剪辑,后期,洗印,一个都不配合。你光跟我们这些送盒饭的说些掏心窝子的话,有啥用啊!

在看NHK制作的关口知宏《中国铁道大纪行》,心潮逐浪,停云浩歌,这美丽辽阔的国,有体面善良的人。是谁偷走了笑容和尊严,为什么大地上苦难弥漫?

天上神仙打架,地上风雨飘摇,多变的的早春,残酷的季节,历史告诉我们,看上去平淡无奇的时代,实乃危机存亡之秋也。

当北京的当权者还在琢磨怎样加强户籍管理,当上海的食肉者还惦记着怎么限制外来购房,当广电总局踩下了制播分离的刹车,当中国被人为分割成一个个孤岛,高铁为我们敞开了一扇未来中国的窗。那是统一的中国,那是高效的中国,那是平等的中国,那也将是自由的中国,是百花盛开毫无禁忌从不敏感的中国。

这个世界会变好的确切证据之一是:马桶堵塞两天之后自己疏通了。

国产电影早已进入啃老时代,怀旧就是票房,越老越吃香,冷饭拿出来炒炒,加点葱花大料,做足宣传造势,刺溜一下,就是亿元票房。

看一部国产电影的四个阶段:起初以为是在讲一个故事,接着以为是在宣泄一种情绪,看着看着发现不过是在耍些贫嘴,最后恍然大悟这帮孙子是在骗钱。

推广理想主义的最佳方式就是你怀揣着理想并且比没理想的人过得更好。

三句话:相信爱。自由要付出比为奴更高的代价。什么都不晚。

我向天举目,对水而歌,我愿以自由之名选择这水草丰美又荆棘丛生的窄门小径。

把窝囊气受够,把恐惧释放光,下一次决心,置之死地而后生。

中国最理想的未来之路是像美国那样,对外强大,对内民主,而不是依附于美国,树敌于人民。

网络把波纹放大成巨浪,同时又令人身处沉船而不觉。

把微博当成一个记录工具,而非社交场所。在微博的幻境里,无论是桃花,还是鬼魅,离开它们,只需要吹一口气。就像这样,扑~~

【水饺】春节回城,街上空空荡荡,只有一家小餐馆开着,点了一碗水饺,除了咸没有别的味道。无奈太饿,忍着一个一个吞了。不比在家里,可以回头喊:“妈,饺子怎么这么咸?打死一个卖盐的吗?”“那就别吃了,准是酱油放多了。”接着伸过来着一双温暖粗糙的手,端着一碗热腾腾的汤圆。、

美国和西方国家在独裁者的罪恶上也有份,他们为了攫取利益,出卖原则,勾结官吏,早已成为这些国家人民共同的压迫者。只是为了愚弄一下选民,才出来装装样子谴责一下独裁者。几轮船石油,几百架飞机,就都搞定了。现在阿拉伯国家民众自发觉醒,不要指望洋人,命运就在手中,自由引导人民。好运!

要说阿拉伯国家人民的不幸,固然由专制官僚所引起,但以美国为首的西方发达国家及跨国公司也摆脱不了干系。他们位于金字塔的顶端,吸收勾结当地各界精英、同心协力,榨取劳工血汗,捕获大众能量,共同成为这个世界贫困与苦难的制造者。

民主并不能减少人的异化,民主也不能消除不公与剥削,民主只是人类进化阶段的一小步而已,人类的历史还是史前史,我们对人类的未来应该有更辽阔更乐观的想象。

把所有不幸的根源都归咎于专制,把所有幸福的憧憬都寄托于民主,这种想法幼稚得令人发指。

上帝认为你们所处的时代不配有先知,所以给你们派来了余秋雨。

我记得我奶奶教导我,别为了口吃的丢脸,哪怕它再好吃,也不能管“长饱”。长饱的意思就是吃了之后永远不饿。

杭州这个城市,孽生了一批专门做托儿的文人和记者,他们媚权媚富,渴望被收买,不给钱也为杭州唱喜歌,说好话。在一次市高官参加的会议上,一个本土作家信誓旦旦的保证,今年会再为杭州写十篇美文。

《华盛顿邮报》的报道《在罗马尼亚,混乱带来对共产主义的怀旧》中说,一些人,尤其是老人,开始怀念齐奥塞斯库。一位72岁的做过清洁工的老人Bocanu在齐的墓前说:“你给了我们房子,给了我们暖气。现在,我们活得悲惨,像狗一样。” http://t.cn/hGTXTe

多大的讽刺啊,政治课本上从来不敢提马克思说过的这些话:“明亮的居室,这个曾被埃斯库罗斯著作中的普罗米修斯称为使野蛮人变成人的伟大的天赐之一,现在对工人来说,已不再存在了。”《1844哲学经济学手稿》P.121

我打开《1844哲学经济学手稿》看到这段话:“人又退回到穴居,不过这穴居现在已被文明的污浊毒气污染,而且他在穴居中也只是朝不保夕,仿佛它是一个每天都可能离他而去的异己力量,如果他付不起房租,他每天都可能被赶走。他必须为这停尸房支付租金。” (p121)

革命的先天正当性,不因革命的后果而改变。

有个人命苦,才出虎穴,又入狼窝,于是大家都批评他,不肯好好被老虎吃,简直是自作自受。

跟随日出去学车。昨晚看了Tron,最让我感动的一句台词是如何向电子世界的美女程序描述日出。主人公Sam说:Warm, brilliant,Beautiful.

我生活周围充满喜剧,有个多年未见的同学,刚才在MSN上跟我说,能拿到内部房子:“均价2万,离西湖大概10分钟。”我给她普及了一下常识:吴山广场20年房龄的二手房现6万以上,我诚恳建议她借高利贷买,哪怕隔天卖都是300%的利润,赚了钱别忘了我,请我吃虾爆鳝面,多加一份过桥。

我不喜欢那些为了获奖而刻意拍给西方人看的片子,无论是纪录片还是故事片。在我看来,它的每一秒24帧画面里都插了这样一帧,上面用中英文写着“洋大爷,看我的。Foreign uncles, watch me.”

跳着看了范立欣的纪录片《归途列车》,上火车那段还是挺震撼的,看到姐妹哭泣抽搐的样子,我鼻子都酸了。但整体看起来,这是一部功利性太明显的纪录片,每个镜头都向西方人诉说,我是拍给你们看的。无论是开头包装箱上的Made in CN特写,还是火车上爱国和出口的高谈阔论。

话说,花钱的乐趣就在钞票划过掌心的一瞬间,在信用卡划过POS机的一瞬间,跟所购商品无关。很多东西买来,连拆开包装的兴趣也没有了。我是异化的人,单向度的人,有着太多虚假需求的人。

在我们山东老家一直保存一个美好的传统,朋友亲戚之间直接送钱,想买啥就买啥,揭穿礼物虚伪的包装。

如果我不是来到城市,而是像我爷爷那样一辈子生活在家乡农村,那么我到过的最高的高度不会超过13米。我县最高处海拔只有9米,房顶最高不超过4米。

中国的出版毁人不倦,朱生豪翻译的莎全集50-60年代版本还保持原貌,80年代就变成了洁版。删掉了朱译中生动的骂人词。例如:温莎的风流娘儿们中原译是: 埃文斯:你闭嘴!威廉,“漂亮”怎么说? 威廉:标致 桂嫂:婊子? 新译文变成了-- 威廉:基率 桂嫂:妓女?

灵台无计逃神矢,八戒里外不是人。

在中国动荡莫测的社会里,有一辆车就多一样保护家人的武器。

#读书会 美女画家在读《2011年考研大纲》,“中国革命之所以走向胜利是因为有了中国工人阶级先锋队中国共产党的领导。”

传言也许并不都是事实,事实也许夹杂着传言。然而这一切在当时都写不得,写出来就是诽谤,就是造谣,就被法办。直到有一天,当秘密越积越多,当禁令防不胜防,当大地引爆,天翻地覆。这一切都会变成铁案待判。你不允许草民传谣,草民也不会让你申辩。于是写入历史书,钉上耻辱柱。这就是报应。

「在末世,假先知盛行,敲骨吸髓的压迫者及帮闲也改换了模样,以民主推动者和自由知识分子的面目出现。」 #夜读笔记

历史真是反复无常,今年是列夫-托尔斯泰去世100周年,但是俄罗斯东正教会,依然不同意恢复托尔斯泰被革除的教籍,俄罗斯各方面也十分低调,没有组织高级别的纪念活动。一代文豪,因为生前攻击教会以及激进的乌托邦信仰,在他的故乡,遭到冷落。相比之下,去年契诃夫150周年纪念大典,梅总统亲自到场。

昨夜用了一个小时抄写寒山的诗。寒山,是一个在美国被高估,在中国被低估的诗人。他的诗歌被加里-施耐德翻译成英文后,影响了一代人。「人问寒山道,寒山路不通」这句诗就印在描写南北战争的小说「Cold Mountain」扉页上。但那部同名电影翻译成了「冷山」。

耗子钻进鸡窝,了解鸡的情绪,随后写下独立观察报告,此报告成为黄鼠狼改进吃鸡策略的依据。猫,凭着对黄鼠狼多年的了解,认为只要冷眼旁观、独立思考就够了。此时猫头鹰飞过来说,事实,只有事实才是最重要的。于是大家都夸奖夜猫子理性,忘记了黄鼠狼吃鸡这件事。

经济学人一篇「从英文中拯救中文」文中说,崛起的国家都有过要纯洁本民族语言的冲动。英帝国强盛时,有人主张祛除英语里的拉丁希腊词源,美国也整过这种妖蛾子。所以,现在中国这么做也不奇怪。http://t.cn/hbNpg8

语言是形式与内容的统一,境界是文质彬彬。Snyder在翻译寒山诗时,被「红尘」给难住了,后来干脆直译:Red Dust. 多准确,诗意!

谁说台湾的国语教育比大陆好?@李开复 刚才在新浪微博上说:“我去睡了,狗也睡了。”

我们认为以下真理是不证自明的,迄今为止,一切人类的历史都是阶级斗争史。人人生而平等,每个人都从造物主那里获得了生命、自由、追求幸福的权利。归根结底一句话:造反有理。

我的朋友小西湖 (@xiaoxihu in twitter)说:“有人说消防最黑,也不尽然。跟一正准备搬新厂房的供应商聊天,他谈起比消防更黑的还有气象局—对,就是气象局,因为气象局规定新厂房要装避雷针,几个东西搞搞就要收几万块。否则不让开业!”

墨尔本一位律师撰文讽刺道:“在瑞典,你需要一个法学学位来搞清楚你是否强奸了。”他说,在瑞典做爱跟组装一张从宜家买回来的桌子一样,都需要严格遵守操作手册,所有的行为都必须根据法律的要求一步步来,每一个关口你都需要一个许可证,你甚至可能需要一个公证人来确认一切属实。(转自 @79Ting )

深夜推荐Idir的歌,简单的旋律,简单的伴奏,听不懂的歌词,适合干活时听。http://t.cn/7hvLL

微博上一人妻,随便调侃了一句:“自己产奶还是很赞的。给老公煮咖啡顺手就挤几滴进去了。超方便!”悲催的是,被本地小报记者看到了,于是上了次日报纸消费版头条:《物价飞涨,奶质堪忧,哺乳期女白领流行为老公挤奶制咖啡》。

不跟任何人划清界限,只与偏执茫昧保持距离。

你不能既批评应试教育,又批评自己的孩子成绩不如人。当你选择了自由与爱的教育,意味着要承受来自校方和同伙的压力。康德对道德律令的检验是:我能够永远一致性地将它普遍化。一个人不能既侍奉上帝,又侍奉“玛们”。

是时候破除”改革开放、思想解放、伤痕文学、先锋审美、八十年代、启蒙运动“等种种妖氛和迷信了!It’s the time.

我对幸福的理解是:在一个阳光和暖的下午,来到乡间,忘掉网络,不看新闻,听着流水,安静地读蒙田,直到天色暗了,牛羊下山,看薄暮升起,群鸟滴落在山林里。

农村新一轮圈地运动的原因之一是,地方政府乱建乱开发,即便是弄孙作假也达不到“耕地红线”的要求,于是打起了宅基地的主意。为了把宅基地变成耕地(其实这样的土地难堪耕作),以便侵占更多真正的耕地,就以“撤村并点”,“两分两换”等名目,让农民扛着锄头住进公寓楼。

减肥产品“曲美”最近被曝光了,马上有人想起来,曲美喜欢在药店里放一个体重计,免费让大家测体重,而站上去,体重会比真实数字重好几斤。

白菜头留言: 知道我如何定义幸福吗? 就是让我在你们的床上打滚,睡觉 用你们的星巴克杯子喝水 有新鲜的鱼蟹虾米吃 想什么时候去院子就去院子 还能把我喜欢的树叶拖进房间 至于电脑嘛,永远不要关机 我倒不是喜欢上网 我喜欢热乎乎的键盘!!

我小时候养过鸡,也曾放过羊,还去过春运时期的广州火车站,但所有这些噪音加起来,都比不上现在正在听的朱哲琴演唱会。

朋友的公司要进一套化工仪器,安全检验要求很严格。他们找到一家东北供货商,对方提供了全套合格的检验报告。酒席宴上,宾主推杯换盏,庆祝合作成功。东北供货商,兴奋地谈起当地房管局如何造假,出具假照片和证明,帮助拆迁户骗补偿的故事。故事讲完,酒席上变得很沉默,很沉默。

在BBS时代,你可以骂任何一个名人,在网上一呼百应。在博客时代,你可以在自己的地盘上跟名人对骂,各有拥趸。到了微博时代,你即使骂名人,也会被淹没在名人数以十万计的粉丝的口水中。

#煞风景# 我们驱车20公里,我们爬上了一座山,我们来到了乾隆爷当年御定下18棵茶树的地方,我们进了饭店的包间,包间没有窗户,三个烟鬼点起烟。在刺鼻的烟雾缭绕中,我们吃了一顿据说很贵的饭。

在中国的媒体里,考核是一把专门用来清除“异类”的老枪,当领导的特擅长利用群众斗群众。再加上普通员工的打分只占一部分,社委的打分起主导作用,所以刘原被考核不合格,毫不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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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好友风华欲以写作为生

May 9th, 2012

风雨凄凄,正思故人。打开风华的博客,才知道他已辞职,准备在家做专职作家。

说作家是一个不赚钱的职业、出书是一种难致富的买卖,都不免有些矫情。昨天,我路过一家茶餐厅,看到门口的招聘启事,外卖员的月薪才1900元。作家这个行当再不景气,至少不需要每到饭点,就骑着电动车,为温饱奔忙。

但是,作为一个过来人,我有必要提醒他,靠写作为生是一条荆棘塞途的冒险、一次吉凶未卜的航程。写作,不管是写诗,还是文,都逃不出古人的法则:“发乎情,止乎义”,落笔要带感情,写作要循规则。人到中年,发情都不容易,何况“发乎情”?章太炎批评苏东坡做诗,每到一处,就写一诗,像完成任务。表达真情实感,大才子尚且做不到,更不用说我等资质平常之辈了。写作的理法规则,并没有秘笈可参照。世界上没有比读自己的烂文章更痛苦的了,那是一种高空跌落的失重感。

让我们实事求是一点,哪怕是专职作家,自己真正想要又能写的东西,只占三分之一,另外三分之二是不得不写,或者认为自己能写其实写不了的。在写作这个问题上,再聪明多才的人,也难以同时处理三种以上的任务。比如,我,现在,有一篇文论完成了一半,还有最重要的一半没有开工。有一篇专栏,要用到这篇文论的结论部分,自然也没有动笔。还有一篇养家糊口的访谈,需要赶紧完成。天亮之前,还要改写一个策划案。于是,我干脆一样都不写,转而写这篇博客。

连续一周来,我每天的睡眠不超过4小时,日日夜夜都被这些稿子压得透不过气来。但是写作不是早晨起来卖早点,不管自己心里多焦虑,油锅一支,面团一抻,往锅里一放,所有的压力都在金黄的油条出锅的瞬间而释放。写作需要精巧的心态,微妙玄通,一个地方不舒展,就半个字也憋不出来。

有时候,我像一队仓皇逃窜的白棋,被黑棋点中了要害。那种即将形崩的感觉如此强烈,以至于我不得不佯装一切还正常,才能缓过劲来。

一支枯笔写不出婴儿的笑容,也写不出风吹老人白发的那一声叹息。写作,于我,有时是一种刑罚。我拖延症越来越严重,非到最后交稿前几小时不动笔。这种利用肾上腺素完成写作的方式,与其说是懒惰,不如说是为了追求长时间窒息之后的那一口呼吸。

要让自己感觉到自己还活着,因为濒临死亡造就了我的表达。

我想对风华说,不要把写作看得那么美好,写作是残酷的,有时像亲手杀一头猪。你要把猪的四条腿绑起来,用牛耳尖刀,直插到它的颈动脉,血溅一身,还要在猪的皮下,用打气筒打气,为了把皮剥下来。有时候,猪没死透,从皮中挣脱出来,兀自逃去。你握着刀,在乡亲们的哄笑声中,去追那一头鲜红的猪。

但这辈子除了写字,我们还能做什么呢?

我的朋友和菜头,已经许久没有音信。他以文成名,但最终悟出了文字道的荒诞,于是,转而去做IT人。以前那个菜头仿佛不见了,包括以前那个深夜电话里跟我互相忏悔的菜头。文字使人柔软,创业让人刚硬。但这不妨碍我们的友谊,也不妨碍我时常提到他。杜甫一生给李白写了15首诗,李白的回赠只有2首。友谊是不能用数量来计算的。

天快亮了,肚子饿了,我要去吃个早饭,然后继续写饭文。

愿风华在文字海中落下安静沉稳的锚,这是来自风暴中一片船板的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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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访德国之声2012年最佳视频博客获得者皮三

May 6th, 2012

德国之声国际博客大赛至今已经举办了8届。2012年,著名视觉动漫艺术家皮三(王波)的动画系列“哐哐哐”荣获最佳视频频道评委奖。我在咖啡馆用电话对他进行了专访,由于身边除了一份《南方周末》没有带纸,我只好把采访内容记录在报纸的空白处,遗漏舛误在所难免,请大家谅解。

皮三接到德国之声组委会的电话通知,才知道自己获奖。此前,他对国际博客大赛并不熟悉,只知道猛小蛇凭借《狗日报》曾经获得过此奖。对于获奖,他非常高兴,并对德国之声发表了如下感言:

“感谢德国之声国际博客大赛能给予我‘最佳视频频道’奖,我没有想到,一个来自中国的系列网络动画片能获得更多人的喜欢和关注。我更愿意把这个奖看作是对创作的趣味性和独立思考态度的鼓励,再次感谢。”

一、做动画是追随本能

2000年左右,Flash动画在中国互联网上盛行。这种在国外用来做网站交互动画的工具,到了中国成了制作短片、mv的利器。老蒋、bbqi、白丁、卜桦、皮三等一批具有专业美术功底的人,全凭兴趣和一强热诚,投入到Flash制作中,创作了大量优秀的作品。网民称他们为闪客,因为Flash是闪烁的意思。

皮三作为著名的闪客,本世纪初凭借短片《赤裸裸》和Flash互动艺术作品《玩我》,在互联网和先锋艺术界名声鹊起。他还乘势写了一本《Flash:技术还是艺术?》,对闪客文化现象进行了认真的思考。然而到了2005年左右,闪客们纷纷从事商业动画或者数字艺术,Flash动画的数量和质量都明显下降,在网上也不再流行了。

虽然闪客们纷纷改行,皮三依旧坚守在动漫的沙场,并于2009年推出了“哐哐哐系列动画”。这个系列,以几个充满黑色幽默和暴力美学的小学生形象,一扫国内动漫的伪饰与甜腻,迅速刮起了一阵哐哐哐旋风。

哐哐哐系列动画,由三部分组成。第一种是“大片”,或者说正片,每集十几分钟。第二种是哐哐日记,每集5分钟。第三种是贺卡或者说花絮,应景创作,应运而生。2010年,哐哐动画的《兔年贺卡》,因为直面血腥拆迁和钱运会事件,被封禁。

皮三说他不希望给大家留下用动画表达异见的印象。实际上,他从不因为别人而创作,也不为了追新闻热点而制作。曾经有人建议他做薄王事件,被他拒绝。他说:“我只做自己关心和感兴趣的内容,追随本能的召唤。因为动画所表达的是人类共性的东西。”

二、动画界之怪现状

说起现在动漫产业,皮三用了六个字概括--“很操蛋,不靠谱。”中国的动漫产业一味拼数量,不重质量,使得动画片制作长度称为唯一标准。其结果是把中国打造成了世界第一“动画片长国”,但有多少成片锁在柜仓库里不见天日,却没人关心。

他曾经接受地方邀请去做动漫节的评委,他说在那里,看到了世界上最粗制滥造的动画片。其观感只能用“怵目惊心”四个字来描述。那些为了骗取政府资金支持、草率完工的动画片,不但充斥着拙劣的模仿,而且有得连背景都懒得画,就合成了。皮三说:“以前的动画制作不管水平多次,制作者至少还有诚意。而现在是明目张胆地糊弄。”

这一切都跟各地只抓动画片的数量,不抓质量有重要关系。为了扶植国内动漫产业,各地制定了播出奖励政策,比如很多地方规定,动画片在央视播出,地方政府每分钟动画给企业补贴2000元。还有的地方在土地出让方面,向动漫倾斜,于是诞生不务正业的动画房地产。皮三认为,政府的扶植,非但不能促进动漫产业的发展,而且实实在在要毁掉这个行业。

以前,动画片在电视台播出,电视台会支付每集几百元的播出费。自从各地颁布播出奖励政策之后,电视台腰身变成大爷,不但不向动画片付钱,而且还要收费,从而与动漫企业一起分政府扶植的一杯羹。这造成的结果是:动画片在传统媒体上简直没法做了。

鉴于这种残酷形势,有一些动画导演尝试拍动画电影,拼一拼院线。但是票房惨淡,国产电影票房动辄几千万、过亿,动画电影只有几百万。

看到传统媒体这条路走不下去,皮三坚决地走新媒体。他成立了北京互象动画有限公司,专走互联网路线,除了哐哐哐系列之外,他还制作商业片《泡芙小姐》系列,目前正在中国最大的视频网站优酷推广播出。选择互联网做主阵地的好处是,不用审查,总能找到人埋单。

三、最喜欢艺术动画

与迪斯尼、梦工厂动画大片比起来,皮三更喜欢法国、以色列等国家制作的艺术动画。《疯狂约会美丽都》、《魔术师》、《我在伊朗长大》、《与巴什尔跳华尔兹》,这些二纬手绘的动画片都是他发自内心的最爱。他也在制作一部时长超过一个小时的动画长片,目前剧本已经完成,需要花几年时间才能制作出来。

在艺术动画领域,一个人就是一支大军。皮三认为,对个人创作而言,1个人做出来的东西,不一定比1000人做出来的差,1分钟的作品,不一定比一个小时的差。作品的质量和长度以及制作队伍的规模没有关系。尽管三维动画来势汹汹,但传统二维动画的潜能根本没有完全挖掘出来。事实证明,二维动画更能调动人们的想象力。一些二维漫画改变成三维动画,比如《丁丁历险记》,反而失去了原有的真。

做艺术动画,跟从事其他艺术一样,都面临生存问题。皮三说,艺术和商业是跷跷板的两极,一端不要瞧不起另一端。双方不必互相嘲笑,两者都是人类智慧的结晶。对他而言,自己的公司在商业一端,自己的创作,包括哐哐哐系列,在艺术一端。“我更喜欢艺术这一端。”他说。

四、不被美国的价值观所同化

面对迪斯尼、梦工厂3D动画的如潮好评,皮三也承认,这些片子都是优秀的商业巨作。但是,国内动画从业者,不要被它们牵着鼻子走,也不要被大片吓破胆。皮三反对技术决定论,他主张发现技术背后的逻辑,破除对技术的米西。

好莱坞大片也罢,美国动画也罢,都是美国精神的提炼,我们看到,无论《功夫熊猫》多么擅长运用东方元素,其精神内核还是美国的。熊猫阿宝,功夫不管多么高强,其性格还是一个典型的美国街头青年。中国的动画工作者,什么时候能把中国的国民精神提炼出来,找到中国风格、中国气度,那么做出来的东西才是站得住的。皮三曾经对动漫专业的学生讲过,你们那么喜欢日本动漫,做出来东西,也是日本风格的,怎么就没有想到用中国人的眼光和手法,来表现动漫的内容。《功夫熊猫》只是诸多动画片中之一种,动漫有很多条路可以走。没必要让自己的价值观被美国童话,我们应该找到中国自己的语言,艺术性地表达中国所发生的故事。

五、如何面对荒谬的动漫审查制度

中国的影视审查本来就非常严格,动漫由于一直被当成是给少儿看的东西,审查起来更为严苛。最可怕的是标准模糊,没有成文的规定,那些可以做,那些不可以做。一切取决于审查者的个人好恶,甚至取决于他中午饭吃得是不是舒服。这一点甚至都不如朝鲜。

即便如此,动画工作者也不应无所作为。管制再严密,也总存在一些透气的缝隙。动画人要找到自己的空间,不要使用非黑即白的二分法,要么顺服,要么反抗,可能还有第三条道路。皮三比较赞赏刘健制作的一部动画长片《刺痛我》。刘健,画画出身,也搞过当代艺术,在这部动画里,他用自己独特方式,讲述生活中黑色的东西。

六、动画是当代的戏剧

皮三最近正在制作哐哐哐动画系列的最新一集《睁眼瞎》,他说这跟那个盲人没有关系,动画有更大更好的用途,不是影射现实那么简单。

皮三没有看过任何编剧方面的书,他的动画编剧一方面来自经验,另一方面来自于对各种电影的吸收。皮三认为,动画是最接近于戏剧的东西,因为他的虚拟性、程式化,剥离了具象而追求精神上的相似。每一时代都有每一时代的艺术。中国的主流文艺在经历了唐诗、宋词、元曲、明清小说的演变之后,也许下一个形态是动画。

(注:访谈内容未经被采访者审核,仅供参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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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aron Swartz – Wikipedia, the free encyclopedia

April 26th, 2012

Aaron Swartz – Wikipedia, the free encyclopedia

Aaron Swartz是互联网时代的侠盗罗宾汉,2011年,他带着一台笔记本潜入MIT机房,下载了400万篇JSTOR上的学术论文,放在P2P网站上供大家免费分享,从而被检察官起诉,目前已经交保获释,但案子还在进行。若被定罪,他将面临35年的监禁和100万美元的罚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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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测试新买的打印机而写给儿子的诗

April 22nd, 2012

你的每一声啼哭
都在小王子的星球上
开出一朵蓝色的钟乳石
你的笑容
则扫荡宇宙中一切尘埃
小手挥处
调遣云朵与机群
在你嫩嫩的掌心间
爸妈的心
就像一篇春天最绿最绿的叶子
爬满明月照亮的阳台
你听,夜莺在为你唱摇篮曲
而小蝌蚪因为喊不出你的名字
(因为它还没有嘴)
而绝望地游出西湖
你是爸妈从上帝那里接受的最好的礼物
只是天使送快递的时候
忘了把有静音键的遥控器一起打包
不过这也没关系
你的哭声
让异星空间充满能量
那里的人们从昏迷中吵醒
拿起武器抵抗黑暗势力
你的头像
刻在那里最大的石头上
爱哭的孩子看了你
都笑得忘了与生俱来的

2012年4月 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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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艺相声】谈诗歌

April 17th, 2012

【文艺相声】谈诗歌

作者:王佩

甲:今天来的观众不少啊。我们给大家说一段文艺相声。

乙:什么叫文艺相声?

甲:这文艺相声,就是不把观众当成一块块只会笑不会思考的痒痒肉。

乙:那就是说要尊重观众的知识修养。

甲:你想,相声是怎么产生的?

乙:产生在勾栏瓦舍,天桥庙会,咱们的祖师爷穷不怕、小蘑菇,都是这么出来的。

甲:现在天桥上还有卖艺的吗?

乙:没有,都去天上人间和春晚卖了。

甲:现在还有三不管儿吗?

乙:没了,咱哥俩往那儿一站,交警、城管、联防,一准都管。

甲:就是啊,现在咱们的观众早已不是过去文化水平低的蓝领阶层,也不再是以前审美水平低的公务员阶层。

乙:对,我们这台下坐着的都是白领。

甲:没错,不能再给他们说那些没文化的段子。

乙:我们今天说段什么?

甲:我们今天说一说诗。

乙:这个太高雅了,恐怕观众都不爱听。

甲:你太小瞧我们观众的忍耐力了。你瞧昆曲,我说现在上演的那昆曲,一唱出来都跟驴叫唤似的,照样爆满。

乙:这么说太过分,有点对不住驴。

甲:你再瞧鲍勃-涤纶,1964一张门票,就一干巴老头,上来一通DEBIDE DEBIDE瞎唱,连曲都不记得了。要是周云蓬也这么唱,早就被哄下去了。

乙:是,连饭辙都没了。

甲:所以,永远不要低估观众的品味。

乙:把观众当白痴的自己最白痴。

甲:我国是一个诗歌大国。

乙:群星璀璨,诗人辈出。

甲:我考你一考,你知道中国现存最古老的一首诗吗?

乙:不知道。

甲:我来告诉你。中国最早一首被记下来的民歌——“断竹,续竹;飞土,逐肉。”

乙:这是什么意思?你给解释解释。

甲:这是中国最古老的民歌。

断竹—砍伐竹子;

续竹—就是用砍伐的竹子来制作弹弓;

飞土—用制作的弹弓装上土丸,进行射击;

逐肉—射击鸟兽获得肉食。

乙:这首诗,我没觉得有什么特别。

甲:那你给我做一首看看。

乙:打的,堵车,攒局,泡妞。

甲:我这有的一讲。我问你,猎人追逐什么?

乙:猎物。

甲:那为什么诗人说:断竹,续竹;飞土,逐肉。而不是“飞土,逐兽”呢?

乙:可能他打的是野鸡。

甲:你以为口味像你一样重?野鸡像话吗。

乙:那为什么是逐肉。

甲:这恰恰是最有诗意的地方。不写逐猎野兽,而写逐猎兽肉。说明,野兽还没抓到,已经先把它想象成了盘中餐了。这叫“诗言志”。

乙:原来是这么个意思。那我的这首也言志。

甲:说来听听。

乙:打的,堵车,攒局,泡妞。你看我虽然攒了个饭局,堵在路上,但心里已经想到泡一起吃饭的女青年了,我能不言志吗?

甲:你这不叫言志。

乙:那我这叫?

甲:李志。

乙:李志?

甲:就是那个唱民谣的。刚出道的时候,靠写点下半身的歌词吸引眼球。

乙:那搁在相声这个行当,叫腥活儿。

甲:就是鱼腥的腥。以前天桥说相声,包袱抖搂出去,要带响。

乙:观众乐了,叫带响。

甲:要是包袱抖出去,大家不乐,那叫臭炮。

乙:对,老是放臭炮,饭碗就砸了。这个韩老师最有体会。

甲:你说谁?

乙:我说韩乔生韩老师。

甲:我以为你说我的偶像韩老师。你要是敢说我偶像,小心我眼睛认得你于谦,我拳头可不认。

乙:你借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

甲:这才像话。

乙:你今天带笔了吗?

甲:(做打人状)又惹我。

乙:我是问你今天有没有带钢笔铅笔圆珠笔。

甲:这么个带笔。看来我误会你了。没带,怎么了?

乙:我想让你把李志老师的歌词写下来。

甲:为什么写?

乙:你不是说吗?太腥了,念出来不好意思。

甲:仁者见仁,智者见智,腥者见腥。

乙:你给念念。

甲:李志的成名作《暧昧》,我念了。

妹妹 你的辫子很长 它比我的弟弟长
妹妹 我的弟弟很长 它比我们的爱情长

乙:等等,李志的弟弟是谁?

甲:我也不知道,反正是一个很长的家伙。你觉得这诗怎么样?

乙:这要是诗的话,以后就不流行干爹,改流行湿爹了。

甲:诗是一个好东西,但是诗没那么好做。

乙:鲁迅先生就说过,诗在唐代已经做完了,以后的人如果不是翻出如来掌心的齐天大圣,也不要做诗了。

甲:唐朝人,那是真懂诗。在唐朝,骂人就像作诗。

乙:那在天朝呢?

甲:在天朝,作诗都像骂人。

乙:读者看了也想骂。

甲:有一个下半身女诗人写过一首诗。

乙:你给念念。

甲:我怕台下有未成年人,听见不合适。

乙:我看了看,今天来的都是成年人。

甲:既然都是成年人,我可就念了。这首诗叫《为什么不再舒服一些》

哎 再往上一点再往下一点再往左一点再往右一点
噢 再快一点再慢一点再松一点再紧一点
喔 再深一点再浅一点再轻一点再重一点
为什么不再舒服一些

乙:这算什么玩意。

甲:我再给你背诵一首叶赛宁的诗。

乙:哪一首。

甲:叶赛宁的代表作《狗之歌》

早晨,在存放黑麦的小屋。
靠着一排金黄的蒲包,
母狗生下了七头小狗——
个个长着棕色的茸毛。

母狗整天抚爱着它们,
用舌头舔遍它们的全身。
一股股乳汁像溶化的雪水,
流在它腹下——带着体温。

到了傍晚,当鸡群进窝,
主人板着脸走出门外,
把这七只小东西抓来,
全都塞进了一条口袋。

母狗从一个个雪堆边跑过,
紧紧地跟着自己的主人……
而在那还没有结冰的水面
久久地、久久地抖着波纹。

当它舔着两肋的热汗,
有气无力地又往回走,
它觉得房顶上面的月牙儿
正像是它的一条小狗。

它抬头望着蓝色的高空,
发出响亮的、怨恨的悲鸣,
细细均月牙儿溜过天顶,
偷偷躲进田野和丘陵。

人们嘲弄地向它扔石头,
它却漠然面对这“恩赏“,
只有一颗颗金色的星星
滚动在眼中,滴落在雪上。

乙:虽然我不懂诗,但还是很感动。

甲:你觉得这诗跟下半身诗人的诗比怎么样?

乙:我觉得叶塞宁的母狗都比下半身女诗人强。

甲:小心,人家告你诽谤。

乙:他们敢告我诽谤诗人,我就告他们诬蔑狗。谁怕谁呀。

甲:嗨,别挨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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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远处的山峰,我内心跳动的复杂性

April 16th, 2012

我远处的山峰,我内心跳动的复杂性–专访编剧余青峰

余青峰是一位戏剧鬼才,也是一个罕见的戏里戏外,台上台下,心中想的,手上做的,表里如一,毫不分裂的人。他从小跟随父亲东奔西走演出,立志做一个编剧,从葱葱郁郁的少年到梅青竹瘦的青年,从没有背弃心中的梦想。在度过了青春的困厄与苦斗之后,无门无宗的他,终获国内戏曲编剧最高大奖,改变了自己的命运,摆脱了谋生的困扰,一心一意投入到自己喜爱又擅长的编剧生涯中,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

我不希望自己再获奖

但是余青峰的生活并没有变得恬淡与闲适,他内心依然存在着他认为对编剧来说最重要的东西–愤怒。这愤怒并非无缘无故,奥地利诗人里尔克写过这样的诗句:“因为生活和伟大的作品之间,总存在某种古老的敌意”。而戏剧家的愤怒,正是源自于不安于现状的内心和这种“古老的敌意”。

余青峰说过一句话:“我不希望自己再获奖了。”近十年来,他编写的剧本获得过国内各种荣誉,2003年反应抗击非典的《被隔离的春天》获得第十一届中国人口文化奖最佳编剧奖,他的代表作《赵氏孤儿》囊括了中国戏剧文学奖金奖、中国越剧节金奖和中国戏剧界的最高荣誉–“曹禺剧本奖”。随后,他的每一部新作几乎都获奖,从《李清照》到《江南雨》,从《大道行吟》到《结发夫妻》。因为“拿奖拿到手发软”,余青峰把获奖看做是一件糟糕的事情。他认为在目前风气下,戏剧界很多人都在追逐各种奖,从而使戏剧变得功利和虚无。尤其是梅花奖,大家都在追逐,所有的人力物力,甚至包括自己能调动的一切的资源都投入进去。结果却忽略了戏剧本身,这完全是舍本逐末。

有一次,中国戏剧家协会副主席、浙江小百花越剧团团长茅威涛找到他,邀请他为本团老臣洪瑛量身编写一出剧目,因为洪瑛很快要到参评梅花奖的年龄底线,再不得奖这辈子就没机会了。余青峰用15天时间,写出了《结发夫妻》,讲述了西汉年间著名的崔氏和朱买臣的故事。然而,洪瑛却在省一级的梅花奖资格申报中落选了,茅威涛为此痛哭流涕。坚忍的洪瑛说,拿不拿奖无所谓,但一个演员一辈子应该有自己的代表作品。后来这出戏由田沁鑫导演,并按照导演意图,由悲剧改成了喜剧,最终公演,余青峰感觉受到了一次震撼与洗礼。

戏缘天注定

戏界有很多神秘的巧合,只能用戏缘来解释。程派名剧《锁麟囊》的编剧翁偶虹,原名翁藕红,平生写的第一出戏是《红莲寺》,最后一部作品是《红灯记》,名中有“红”,编剧生涯又以“红”开始,以“红”煞尾,真是冥冥之中天注定。

说起来,余青峰也有一段戏剧奇缘。他19岁的时候,写了第一个剧本,写的是明代妓女王翠翘为情为义自沉钱塘江的故事,初稿剧名《之江潮》。当年这个剧本入围福州市的戏剧汇演,上级文化部门通知县剧团排这出戏。县里一个文化干部只看了剧本人物表后,白了余青峰一眼,训斥道:“你一个小孩子,懂什么妓女!乱七八糟的。”当时,给他的打击不亚于高考落榜。然而,19年以后,余青峰作为特殊人才被杭州市引进,分了一套人才房,就在之江路上,每天拉开窗帘,都可以看到钱塘江水滚滚流过,而钱塘江又名之江。

余青峰从小就纯粹地爱着戏剧。他的父亲在县闽剧团工作,常年扎根农村演出,正月初二就整装出发。余青峰只要放寒暑假,就跟着父亲去下乡。坐超载的拖拉机,夜里睡破庙,非常艰苦,但每到演出时分,看到如痴如醉的观众,他感到一种天赐的快乐。当时有一种角色最受欢迎,就是乞丐,大家都抢着演,如果戏里没有乞丐,也要硬加一个。因为福建农村的风俗,大户人家见了舞台上的乞丐,要往台上扔红包,2元、5元都有。这些钱都归演乞丐的演员所有,不过一般都会拿出一部分来请客,否则久而久之就演不成乞丐了。

少年余青峰不羡慕台上的演员,但十分崇拜剧团里的老编剧。因为当时演出,唱词字幕都是用幻灯打上去的,老编剧坐在观众群最高的地方,一张张切换幻灯片。他坐在傍边看,久而久之也学会了。他就对老编剧说:“让我打一次吧。”老编剧将信将疑,但看他熟悉幻灯切换和唱词,也就放心了。此后,只要下乡演出,老编剧就把幻灯机交给他,自己喝酒去了。余青峰盯着那些唱词,心里想,这要是我写的该多好啊!有一次他想得入神,幻灯机出了故障,观众看戏时反映很冷淡,他还为此内疚了好几天。

余青峰的编剧梦就在这个时候种下了。他上中学的时候,就在一次全校演讲中明确说自己要当编剧,公开标榜上大学不是华山一条路,全校都傻了。高三那年,尽管还有两个月就高考,他还张罗班里的“五四”晚会,班主任老师认为这耽误了学习,没好气地说:“余青峰同学,你不是在开晚会,你这是在开追悼会呀。”

他之所以对越剧情有独钟,是因为有一年看电视里越剧大奖赛,赵志刚扮演的《浪荡子》塑造了独一无二的乞丐形象,从小看乞丐戏长大的他,第一次发现原来乞丐可以这样演,原来戏剧的本质不在外表而在于内心。

后来他考取了上海戏剧学院戏剧文学系,一步一步朝着自己的理想迈进。但是编剧之途,本来就荆棘丛生,而戏剧这个行当的进入是有门槛的。作为一个新人,他无门无派,风里来,雨里走,终年笔耕何所有,只剩锦心绣口和勤奋的手。大学毕业后,他费劲心力写了《侯朝宗与李香君》,在专家评审会上,一位业界专家只说了四个字:“急流勇退。”

如果听信了这位专家的话,余青峰如今也许会在一个广告公司写房地产文案。但他不怕压,不信邪,他身上有父亲的刚强和母亲的坚韧。他的母亲,虽然没上过学,但居然通过看电视,学会了普通话,并认识了一些字,还练就了看云识天气的绝活。余青峰还记得上小学的时候,妈妈上午给他莫名其妙地送来斗笠,说下午下雨,果然一放学就大雨倾盆。

上戏毕业之后,余青峰到福建一个剧团找了一份工作,主要是给领导起草报告,所谓“消磨一代英雄气,官样文章殿体诗”,说的就是这种状态。在经过了一段时间的彷徨之后,他辞职一个人到上海闯荡。此时,余青峰知道,一个辉煌的文学戏剧生涯正在向他展开。

内心跳动的复杂性

3月27日,余青峰收到了约翰·马尔科维奇代表国际剧协发来的“世界戏剧日”贺词,其中几句,让他深为感动,其词曰:“祝愿你们的戏剧作品引人入胜创意非凡,意义深远感人心扉引人深省并独树一帜,能反应出人类的生存价值和意义;充满真情实感、率真而优美;克服各种窘境、审查制度、贫困和虚无主义,获得天赐的才华,解读人类心灵跳动所包含的全部复杂性,以谦逊态度和好奇精神,把戏剧当作毕生事业。祝愿最好的那个你,因为只有最好的那个你,而且只有在最最稀有和最最短暂的瞬间,成功地架构出那些最根本的问题:我们该如何生活?”

在余青峰的编剧生涯中,他一直试图克服的就是戏剧的缺氧环境,他孜孜以求的正是心灵跳动的复杂性。他的第一部代表作《赵氏孤儿》,就是带着“我们何以至此”以及“我们如何度过”这样的终极提问,开始创作的。“秋风吼,秋雨骤,人间沧桑道不得,只说天凉好个秋。”这段脱化自辛弃疾词的曲词由歌队唱出,带人们走进那个关于救赎、复仇和受难的故事。为了写这部戏,余青峰把自己关在家里整整一个月,他哭之,笑之,叹之,咏之,梦之,呼之……这部戏经过他如切如磋、如琢如磨,披阅六载,增删十次,终成力作。

《赵氏孤儿》的故事取自《史记》,在西方也广为传诵,自从纪君祥的元杂剧《赵氏孤儿大报仇》问世以来,它被改编成各类戏剧,尤其是近年来,光在话剧舞台上的改编版就有四、五部之多。《赵氏孤儿》所反应的普世价值,贯通东西方文化,它既有基督救赎的象征,又有哈姆雷特的影子。但是,有不少改编者,为了给它附加一些现代意识,而妄自穿凿,冲淡了本剧的悲剧性。例如,有戏剧界的大导演,让赵氏孤儿最后选择不报仇,这简直是要让司马迁、纪君祥、莎士比亚气得纷纷从坟墓里跳出来。

余青峰没有回避残酷,而是把“人生有价值的东西”毁灭给你看,给读者和观众带来恐惧和怜悯之情。除了原作中的人物被摩写得各个有血有肉之外,他还成功地塑造了程婴夫人–程王氏的形象,而这个舍子救人的伟大母亲不能不让人联想到拉斐尔画笔下的圣母和古诺的《圣母颂》。

余青峰反对将人物脸谱化,他笔下的角色个性复杂,血肉丰满。他最近正在创作一出关于海瑞的戏,他说:“我不再写一个为老百姓办多少事的廉吏,而是写清官的孤独。那个年代,贪官太多了,社会出问题了,才会凸显出海瑞。作为当时的朝廷,既需要海瑞,又害怕海瑞。”这正是复杂性的体现。

他所涉足的剧种不仅仅是越剧,还有闽剧、锡剧、绍剧、黄梅戏、昆剧、汉剧等。在进行新的创作之前,他都认真做好三项准备工作:一是大量的阅读,为创作《青藤狂歌》,他前后阅读了200多万字的关于徐渭的资料。二是反复听这个剧种的唱腔,感受其味道、气质、意韵。三是实地采风,就是到跟这个戏相关的地方进行考察与感受。他对自己的要求是,任何一个戏,可以不完美,但无论是创作思路还是形式上,绝不能重复自己。

他不相信什么编剧法,编剧法是理论家对前人剧本的总结,一定高度的编剧家不应该有法。

对于余青峰来说,创新是活着的证明。2007年,他与杭州剧院合作,创作了越歌剧《简爱》,这是一次大胆的尝试。用中国传统戏曲来演绎外国作品,在100年前就有了。1907年许啸天曾把《黑奴吁天录》改编成京剧在上海上演,1940年天津的一个京剧团还排演过《侠盗罗宾汉》。但是,中国曲唱外国戏,很少有获得成功的,因为其韵味、美学与分寸很难把握。

余版《简爱》,改变了越剧才子佳人戏以唱为主的特点,而以对白为主,所以乍看上去,很像一出话剧。但是音乐巧妙地穿插于期间,有时像古希腊戏剧的歌队,有时像音乐剧中的男女对歌。余青峰把原著重新剪裁,去掉了简爱童年以及出走后巧遇表兄圣约翰的戏,使故事更为紧凑,节奏更符合舞台剧的特点。本剧结尾是这样写的:

罗斯特:(烦躁地)你走吧,快走,我不习惯接受别人的怜悯!
简爱:这不是怜悯,是爱!
罗斯特:爱?……
简爱:先生,我爱你!

这个结尾曾让余青峰自己都黯然泣下。这也印证了一个简单的道理,要想感动你的观众,你得首先感动自己。

2008年,《简爱》在上海演出,越剧泰斗袁雪芬看了这出戏,正当余青峰担心老前辈说他乱来的时候,已经86高龄的袁雪芬对他说:“这个戏我们年轻人喜欢”。她语调特意强调“我们年轻人喜欢”。作为越剧改革创新的泰斗,她认为越剧应该继续往前走,她认为应该继续尝试。

余青峰说:“只有在坟墓里的东西才是死的。艺术不是死的而是活的,没有什么不可能。”记者问他,假如遇到有人说:“你才干越剧多少年,你懂越剧吗?你怎么回答?”余青峰说:“我会说,你们心中有你们的越剧,我心里有我的越剧。你知道以前的越剧、将来的越剧是什么样的吗,我也不知道啊,所以我们要一起探索。”

在杭州诗意地栖居

凭余青峰的才情与努力,改变命运是必然的结果,落户杭州却是偶然的机遇。2006年,时任杭州市委副书记的叶明看了越剧《赵氏孤儿》后,觉得人才难得,当即拍板把正在上海漂着的余青峰引进到杭州市艺术创作研究中心担任专业编剧。用余青峰的话说“我是戏剧的流浪儿,在我无工作,无工资,无职称的三无状态下,是杭州收留了我这个流浪汉。”

来到杭州后,余青峰的生活质量和创作外部条件大大提高,他接连获得了杭州市文艺突出贡献奖,杭州文艺桂花奖艺术贡献奖,杭州市劳动模范等称号,并且分得一套人才安居房。这个少小离家的孩子,终于告别了“几处东倒西歪屋,一个南腔北调人”的流浪生涯,在钱塘江畔,西子湖边,诗意地栖居。

他家的客厅两面墙都是书架,那里有他一辈子都看不完的书。他工作相对安逸,每周只需要到单位去参加一次例会,其余时间可以自由搞创作。

他每年都会接到30多部戏的“订单”,但他最多接三、四部,他对作品质量的苛求胜过一切。他也会受邀担任评委,但从不说心口不一的话,他认为专家收取别人的好处,丧失公平心,不仅是腐败,而是肮脏。文化腐败比经济腐败还可怕,因为文化腐败是一个民族的灵魂被腐蚀了,其肮脏度和伤害性是巨大的。

对余青峰来说,戏剧是他毕生的事业,甚至是生命本身。他在县剧团工作了30年的父亲是他毕生的榜样,2010年5月11日,老人与世长辞,生命中留下的最后一句话是:“戏演完了。”

“戏演完了。”这应当是索福克勒斯、莎士比亚、关汉卿、尤金-奥尼尔、布莱希特与世界告别时说的一句话,却出自一个基层戏剧人之口。这句话带着惋惜、带着希望、也带着能量,将伴随余青峰、伴随每一个诗剧的制造者,走过进入黑夜的漫长旅程,直到看见另外一个世界的曙光。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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