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eptember 6th, 2011

淘宝买的茴香到了,河北老乡真实在,买的是5斤,上秤一约6斤高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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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eptember 6th, 2011

小泽玛利亚接受《新西湖》杂志采访的录音,背景声太乱,具体内容请关注9月份出版的《新西湖》杂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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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搜索应当用英文一例

September 5th, 2011

我现在搜索关于mac的技术问题,一律用英文google,原因是:

1、google最懂英文,用英文可以直接像对人类说话那样问google,比如我的这个问题就是:

mac mini 2009 mic can not record,结果就搜到了这个链接。

http://forums.macrumors.com/archive/index.php/t-187096.html

并且得到了答案,原来是mini的mic孔,不带电流,无源麦克风无法输入信号。应该换成usb的麦克。

同样的,我还有好多问题,都可以用how to, why这样的句子,直接质问google

用中文也可以问问题,但是指向的答案都是百度知道。

2、答案精确。比如标题问的这个问题,老外告诉我, mic孔不供电,所以无电源的麦克风是不能直接输入声音的。

同样的问题,百度知道是怎么回答的:

http://zhidao.baidu.com/question/238039352.html

 

答案:声卡驱动装好了吗

3、英文论坛技术高人很多,富有实证精神,多数问题都可以找到答案。并且国外论坛的网友都很有礼貌和奉献精神,这在国内论坛也有,但是不多见。

4、google的英文没被seo和营销团队污染,结果还很可信。

5、mo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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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mblr真好玩,写起来无压力

September 5th, 2011

这个比博客轻松,比微博严谨,最适合分享点点滴滴。也可以为完整的博客提供素材。

不过这个Tumblr翻译成什么合适呢?读音好像是“汤包”,一咬油水四射,弄不好还喷对面人一衬衫。

让我们汤包起来,go go go go 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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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村暴力史

September 4th, 2011

在黎明到来之前,我要写一写我的暴力乡村。农村是暴力的天堂,是失管的飞地,至少北方农村是这样。这与社会制度无关,暴力潜藏在隐秘的基因里。

从我记事起,到18岁离开乡村,我们村发生的自杀事件不下十起。也许为自证清白,也许为家庭矛盾,也许灰心懊丧,他们用一根绳,一瓶药,结束了一生。我记得,我小学女同学的母亲口吐白沫被抬上拖拉机,两天后,同学穿着白鞋、臂戴黑纱出现在课堂上。她姥姥家为了出气,把她父亲的家砸个稀烂。

乡村暴力有两种发泄渠道,针对别人,或者针对自己。山东人性格暴躁,但性情内敛,加上不善言辞,拙嘴笨腮者居多,因此暴力成为一种通行的语言。村里一个孩子,从小姥姥带大,长大之后,姥姥家去得少了。她姥姥做饭的时候,激他说:“你看你忘了姥姥了。”他顿足捶胸,抄起菜刀把小指剁下。

我们村有一对夫妇,生有一儿一女,不知为什么,在棉花地里吵了起来,妻子先拿起剧毒农药呋喃丹一口喝下,丈夫一看,谁怕谁呀,把另一瓶喝掉。剩下一对孤儿,由年迈的爷爷抚养。生计艰难,男孩长大后只好偷窃为生,被判刑。

在我童年的记忆中,真刀真枪打架的比较少,即便是打了,也不会结下很深的仇怨。相反,那种语言的侮辱,态度的蛮横,杀伤力远远大于打架。这种积怨最深的冷暴力,几乎影响到家家户户,村里经常有互为仇家的人家,不但上一代不来往,下一代彼此也不说话。

有一个二大娘,从年轻时守寡,是村里有名的铁嘴钢牙,天不怕地不怕,谁要是惹了她,她会奚落到你死。她有一个爱好,夜里蹲在儿子喝儿媳的窗台外偷听,第二天再把他俩一通臭骂。她死的那一天,几乎是村里人的节日。

我不知道,这种无来由的仇恨和语言暴力,发于何种动机,也是是想通过把别人踩在脚下,让自己卑龊的人生抬高一毫米?我小时候,父亲虽是农业户口但在教书,所以我一直叫“爸爸”而不是很土的“爹”。村里一个妇女,当着许多人冷笑说:“你爹要是挣一分钱的工资,你叫爸爸也行,但是他也是土老百姓。”

改革开放了20多年,家乡几无变化,但是近十年来,利益驱动的战车终于开到了我们那里。县里引进了最污染的企业--皮革城,还有若干化工厂,与之相配套的是,黑恶势力沉渣泛起,暴力传统得到发扬与继承。家乡的黑社会连周边的县市听到都闻风丧胆。你想象不到,大街上一个卖烧鸡的普通妇女,因为跟路人吵架,可以立即召集一车带着武器的光头来。

我的远方表哥是开出租车的,一米八五,五大三粗,打架三五个也不是他的对手。有一天,车里上来三个东北女人,要他开到邻县,他也没在意,就接了这个活。结果走上了不归路。三人在他身上连刺十几刀,犯罪动机,就是抢这辆旧普桑。

我们村刚刚发生了一件骇人听闻的事。一位60多岁的老汉(论辈分我跟他叫叔),因跟儿媳有矛盾,被他的亲孙子,用扁担活活打死。要命的事,事发后他们族里的人,竟想悄悄发丧,对外谎称老人是服毒自杀。幸老天睁开三分眼,凶手带了外村两个朋友助阵,那俩人逃回家,告诉家长,一家人因畏惧而报官。

无独有偶,前几年,另一个乡镇有一对父子跟乡亲打架,把对方打伤,自己受轻伤。回来,儿子担心对方报复和索赔医药费,居然想出把父亲掐死已嫁祸他人的主意。父子搏斗了半夜,老人才死。公安一勘察,就发现了破绽。这么愚昧残暴的事件,发生在21世纪,真令人匪夷所思,但这就是乡村,这就是中国。

但是,你想象不到,尽管有这么多暴力事件,家乡的大部分人还是都活了下来,并且挺安居乐业的。大家谈起孔孟之乡礼仪之邦,还挺为自己是山东人沾沾自喜的。民间也的确存在着淳朴与善良,一家有难三家帮,兄弟和睦同居,儿媳侍奉半身不遂婆婆二十年的事,屡见不鲜。这真是一个奇怪的社会。

我在暴力乡村长大,耳闻目睹了很多人间惨剧,有的就发生在我的家族。我知道语言的暴力有多么可怕,我知道人与人的和睦有多么难得。我相信善良,痛恨暴力,时常提醒自己做不了好人也要做一个无害的人。也许我做不到,但我希望我这一株暴力的毒土药水里长大的植物,不再毒人。就这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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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古文 学作文

August 30th, 2011

梁启超曾写过一篇《中学以上作文教学法》,被教育科学出版社编成《作文入门》一书,书极薄,文极短,两小时即可读完,但用林彪的话说“真正读懂就不容易了”。

梁启超教人作文,常常用古文做例子,这不难理解,因为他那个时候,白话文除了六朝以来的笔记、明清话本、就是胡适之等人信口咏来的“两只蝴蝶”,本无几篇范文可资参考,只好到古文中求。

一、作为记叙文的范文,梁任公推荐以《左传》、《资治通鉴》、《前四史》传志为。这其中,他最举例激赏的篇章有《史记》的淮阴侯列传、魏其武安列传,廉颇蔺相如列传、李广传、货殖列传、《汉书》霍光传、西域传、艺文志、《三国志》中的诸葛亮传,荀彧(yu4)传等。

二、游记及杂记,梁启超最推崇的是柳宗元(子厚),梁说,他的游记共十几篇,合起来其实是一篇,是跟着他的足迹所到而记的,令读者也不知不觉跟着柳子厚去游玩,真是妙极了。

杂记推荐了韩愈的杂记,近代魏源的《圣武记》、王恺运的《湘军记》、金人瑞的札记等。

三、论辩文的教材是诸子百家,以管子、墨子、荀子、韩非子、孙子、商君书、孟子、战国策为主。其次是论衡、盐铁论、潜伏论。

四、论事之文:汉人奏议、汉人书札、魏晋论文、柳子厚《封建论》、汪中《述学》、章学诚《文史通义》。其次是考据家的文章,如王念孙、王引之《读书杂志》、《经传释词》、《经义述闻》。梁启超称赞《经传释词》是文法之祖。

梁启超是个绝代大儒,但由于时代的限制,他的见识也是有局限性的。他没有看到过西方的散文,也不可能预知未来《背影》这类白话文的经典。但是他的说法还是有一定的道理。

就拿游记来说吧,我注意到一个现象,在报章上经常看到“天朗气清”“惠风和畅”这几个词,它们之所以流行,不过是因为临池的人多,熟记了《兰亭序》中的句子。其实这样的佳句在古书中很多。就拿柳宗元来说,他游记里写景的好句俯拾皆是。

“树益壮、石益瘦、水鸣皆锵然。”“山舒水缓”(《游黄溪记》)

“上高山,入深林,穷回溪,幽泉怪石,无远不到。””苍然暮色,自远而至,至五所见,而犹不欲归。”(《始得西山宴游记》)

“嘉木立,美竹露,奇石显。由其中以望,则山之高,云之浮,溪之流,鸟兽之遨游……”“枕席而卧,则清泠之状与目谋,濙濙之声与耳谋,悠然而虚者与神谋,渊然而静者与心谋。”(《钴鉧潭西小丘记》)

《小石潭记》就更不用说了,入选中学教材,读之含英咀华。我尤其喜欢写鱼的那近百字:“潭中鱼可百许头,皆若空游无所依。日光下澈,影布石上,怡然不动,俶尔远游,往来翕忽,似与游者相乐。”

柳宗元还有一篇写风吹草动最传神的《袁家渴记》,摘录如下:“每风自四山而下,振动大木,掩苒众草,纷红骇绿,蓊葧香气,冲涛旋濑,退贮溪谷,摇扬葳蕤,与时推移。其大都如此,余无以穷其状。”

如果柳子厚都“无以穷其状”的话,我辈该如何汗颜啊。

难怪林纾曾说:“山水之记,本分两种。欧公(阳修)体物之工不及柳,故遁为咏叹追思之言,亦自饶风韵。柳州(柳宗元)则札硬砦,打死仗,山水中有此状便写此状,如画工绘事,必曲尽物态然后已。”

从今人的角度看,西方文学中摹状如画的太多了,更值得我们去精研细学。比如同样是导游书,建筑学家Ian Nairn 写的Nairn’s London(1966),文字奇绝(书中有“性高潮般的教堂壁画”这样的句子),如果梁任公活到现在看了,不知要击节称赞多少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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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黄纪苏《灯都灭了》

August 29th, 2011

【按】这篇《灯都灭了》是关于电视相亲节目最好的评论文章,黄纪苏老师用明白晓畅的语言,寥寥几笔,就把这个荒唐的时代给勾勒了出来。

转自:黄纪苏的博客

去南方出差,晚上无聊打开电视,忘了是浙江还是江苏台,正在播一个男女相亲节目。我一般不大看电视,但只要看到这类节目一般都会看完。要了解世道人心的变化,最便捷最实惠的莫过看男的都想娶谁,尤其是女的都爱跟谁了。这类节目不一定可靠,但起码比社论党章可靠。直到2007年党章的头一句话都还是“工人阶级的先锋队”。其实即便是毛时代,女的找男的,工人也不是首选,更别说农民了。不过毛时代普通劳动者的社会地位,比今天还是高不少。50年代末60年代初之所以出现大饥荒而未出现大动乱,相对平等的社会关系应该是一个重要的条件吧。

音乐一惊一乍之间“幸福门”开启,跑进来一位三四十岁的农民工。面对一字排开、花枝招展的时尚美女,农民工除了胆子几乎什么都没有:没房,没车,没个头,没风度,没学历。“电大”学历他自然有:电视明星那种半小跑腿半大阅兵的台风台步,还有电视主持人一年四季也不惦记换换的贫瘠语言,他都学了且都没学到位。他虽然什么都没有,但还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什么都没有。只是,他自认为拥有一项别人没有的长处:他愿意倒插门。倒插门在传统的父系血缘社会里算得上一种可以出让或交易的价值,但搁到老婆都能互换的当今、房子比什么都贵重的当下,这还算价值么?起码对于现场的美女来说,连屁都不值——屁股的屁:节目中某美女要求另一男选手转身,说“我想看看你的臀部”。

美女们脸色很难看,就好像雪白的婚纱被要饭的抓了一把。美女们说话很难听,她们“麻烦”农民工“活得现实一些”;“劳驾回到真实的世界”;“可以同情你,可怜你,但不会接受你”。还有一位生怕农民工听了不铭心刻骨,说她家有一座别墅,两部法拉利;她是研究生学历,可以嫁给两辆兰博基尼;她要找的是男友,不是“男佣”。这样近乎辱骂的“真情告白”跟这类社会痒痒肉上的轻佻节目,跟美女们日夜经营的脸蛋、总算加入的阶级、正在恶补的风度,似乎极不兼容但又异常匹配。中国的资产阶级(当然不是全部)刚刚抢得一身臭汗,格调修养只能俟乎孙儿孙女了,第二代就是用法国香水从腊月泡到来年立秋,也很难去掉那股子车匪电霸气。现场点评人万峰拍案大怒,说你拥有再多财富,哪怕你拥有半个地球都与我们无关!我也很愤怒,但愤怒归愤怒,美女只不过以打砸抢资本主义阶段所特有的傻大姐加胡汉三方式,道出了中国贫富分化的现实。在这个现实中,谁跟谁都是有关的。

其实,这个现实让我感到的更是忧惧。贫富分化哪国都有,但像中国这样丧心病狂的则少有。这次在南方从苏州往上海的汽车上和一位日本经济学家邻座,问起他们国家的情况,老先生说日本经济多年来一直很差,好在贫富差距不大,社会还算稳定。而中国几十年改革走的是一味“拉大差距”的基本路线,财富像嗜血的蚊蚋在社会的伤口上团生麇集。我进过穷人的蜗居,有些跟废品收购站没两样,除了小。我也见过富人的豪宅,想形容一下词儿不够,还得参考《阿房宫赋》。随着市场经济恶性膨胀为市场社会,财富价值观一家独大,笑贫不笑娼成为亿万人的内心法则。在同一个但非同一期节目里,有位女点评人便喊出“宁坐宝马车里哭,也不坐自行车后座上笑”这种八大胡同员工都未必喊得出的口号。由亿万劳动者出资、由各级政府掌控、由各路文化精英伙同各色男女流氓操办的大众传媒,都争先恐后地讴歌财富,肆无忌惮地嘲笑劳动,针扎锥刺着底层民众逼仄而灰暗的人生视界。我有回随便浏览了十个电视频道,发现其中有六个正在弘扬影视明星奢靡无耻的生活。文化的恶之花像黑衣女巫摇荡在道路两侧,欢送中华复兴的列车从阶级分化的丘陵地带直奔社会分裂的大峡谷。财富分配上一刀两断而财富价值观上一统江山的社会,是对底层人群的双重围猎,不但将其驱往社会经济的边缘,还将其逼入心理文化的绝地。节目中农民工渴望发家致富而不能、奋力出人头地而不遂、只好以屈身为进身的入赘计划遭唾面自干的经历,就是这个广大现实的缩影。主持人最后请神色黯然的农民工退场,告诉他“灯都灭了”——没人要他,则更像是未来动势的不祥隐喻。

如今在中国,如果谁为弱者说话,总会有意识形态医护人员跑来为他体检。混得怎么样是一项重要指标,混得不好说明他狗急跳墙,混得还好说明他别有用心。那我也自检一下:底层我也许还不算,但起码算是他们邻居,邻居失火,我会遭殃,因为除了中国我再无别处可去。我对未来无奢望,平常就行,平安就够。绝大多数中国人的愿望也都不过如此。但以中国社会日渐浓重的戾气,开始弥漫的杀气,我很怕这希望落空。中国几十年经济成就很难说不辉煌,但社会代价也很难说不惨重。华灯下崛起跃进的中国拖着一个长长的影子,那是追债索命的中国。被发展遗弃、被富裕羞辱、被未来谢绝的人群要真是牛马也就罢了,可惜他们不是。不是就不会放过你。你在他们那儿播种了什么,你还将在他们那儿收获什么。能量会转化,但不会乱转:你右手扇过去的一掌,有可能转成你左腿挨的一刀,也有可能转成你左右眼皮日夜不停的惊跳,但不大可能转成你心里的悠悠钟声、梦里的融融月色。从王斌余到邓玉娇,从通钢到富士通,络绎不绝的杀人和杀己者像惊叹号一样走上中国未来的地平线。他们不会只代表极少数精神病患者,而是代表了更广大的底层人群。这个人群如果老也上不了宴席,如果老是被东倒西歪的宾客叱骂嘲弄,那么有一天,量变会积累成一次地动山摇,让盛宴戛然而止。今年“维稳”预算达5140亿,已逼近5321亿的军费了。

中国自晚清以来,一向是来自资本主义世界体系的外部压力转化为国内社会政治经济危机,最终导致大厦倾覆,江山易手。这样的直接外部压力近年降至百年最低,这固然是好事,但似乎也是坏事。所谓好事,基本走出近代大危机的中华民族正可以再接再厉,更上层楼,以五千年的历史文明为后盾,融会新机,重生再造,从亚洲进军世界,为人类另辟蹊径,为历史别开生面。所谓坏事,众多精英刚刚从沟底爬到沟边,便忘了自己姓什么,天高地厚也一概不知。中国经济的崛起反倒加速了他们精神的坠落、智力的下跌——已跌破行凶不讲度、作恶不避人的大关了。可以说,他们毫无收敛的疯狂是国家未来的直接隐患、最大乱源。血泣痈生,肉腐为脓,这部分精英已成为社会的疽痈。如今疽穿痈溃,流出腐烂而放肆的富二代。富一代富二代好像不明白他们的所作所为,是在为自己买墓地,给富三代绝后路。

据报载最近不少富人纷纷移民或出逃海外——这回轮到美国方面合唱“我家大门长打开”了。这些人算是精英中的明白人,明白一个简单的道理:当别人的灯都灭了,你们的黑夜也就降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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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一点霍布斯

August 29th, 2011

坐拥书城的好处就是,可以在许多书本之间来回切换,虽然不拿鼠标,但依然可以体验到超链接的便利与互文关系。

最近,全世界好像都在关心退居二线的乔布斯,我却误打误撞,读起了霍布斯。

怎么会想起霍布斯呢,这还要从王佐良谈起。王佐良是著名的翻译家、英国文学专家、英语教育家,他的书,对我来说,是常读常新的精神面包,一本《英诗的境界》曾伴我左右,某年冬天患重感冒的时,都能藉它挺过头疼欲裂之苦,一本《英国散文的流变》是我案头的常备书,每年都要翻上一遍。

话说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1999年出版过一本《王佐良文集》,精装823页,售价只有32.9元,印数只有4000册,可神奇的是这本书至今仍在书店里销售,前几天,在杭州的外文书店二楼,我就发现了两本。我自己又囤积了一本,现在还有一本在那里等待它的主人。

王佐良的文集里有一篇《读<牛津随笔选>》,恰好这本书我也有。王佐良对Trevor-Roper的一篇《托马斯-霍布斯》大为激赏。霍布斯的代表作《利维坦》宛如高山莽林,Roper用了9个单词就概括出来了。

The axiom, fear; the method, logic; the conclusion, despotism.
理论,恐惧;方法,逻辑;结论,专制主义。(王佐良译)

最有趣的是描写霍布斯的晚年,王佐良翻译道:

身子笔挺,动作灵活,他越来越健康,75岁还打网球,打完就躺在床上让仆人按摩。然后,在他安静的睡房里,这位单身汉大声地唱起歌来。他认为这样对肺部有益,可以延年益寿。……80碎了,他写了《比希默斯》,依然论点荒谬,不可救药。86岁,为了解闷,他一下子把荷马的两大史诗都翻译成了英文。90碎了,他还在活动。他的脸色红润,淡褐色的双眼闪耀如炉烬中的余火。每当他把烟斗从嘴巴抽出,总有爽快、果断的妙语使所有的人听了开心。只有苍蝇打扰他,停在他的光秃秃的头皮上。关于他60多岁时写的《利维坦》,他却一言不发。早就没有什么可以再说的了,那本书是最后结论。

恰好我手里有台湾翻译家彭淮栋翻译的《西方政治思想史》,我就顺便读了有关霍布斯的章节。彭淮栋是目前汉语界最好的翻译家,他的译文雅致畅达,跟读原文一样清楚。(作为一个爱书的仓鼠,这本A History of Western Political Thought的英文电子版,也被我找到了。)

霍布斯的强大之处,在于他对逻辑的运用,简直到了无懈可击的地步。卢梭等人,论及社会契约,都会把人类社会的初民想得完美而善良,从而得出自由、民权等结论。而霍布斯则以子之矛攻子之盾,他认为,原始状态的人类必然是自私的,人人都有恐惧,会被他人谋财害命,从而人人自危,以邻为壑,陷入一种悲惨境地。

霍布斯老师以如椽大笔,彭淮栋老师以生花妙译,给我们呈现了《利维坦》中,这段诗一样磅礴的立论:

在此情况下,没有勤奋乐业可言,因为勤奋不一定能收成果实。因此也没有土地的垦殖,没有航海,没有对海路输入商品的利用,没有宽广的建筑,没有运输的工具,也没有工具来搬动需要许多力气的物件。没有对大地表面的知识,没有时间的计算,没有工艺,没有语文,没有社会,最糟的是时时刻刻恐惧,以及随时横死的为限。人生活孤独、贫乏、卑龊、兽残而短命。

接下来的问题,就是人如何能脱离恐惧,得到法律和秩序的保护。霍布斯提出,必须有不受契约管辖的主权者出现,组成一个拥有超级权力的“利维坦”,才是人类社会的必然选择。在英国大革命期间,他的这一理论左右逢源,既被克伦威尔接受,也为查理二世喜欢。不过,霍布斯是一个保皇党,查理二世聘他做数学老师,并且每年给他100镑的养老金。

霍布斯的书太宏伟,于我太艰深,我还是回过头来专心读王佐良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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