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rchive for the ‘生活’ Category

阳阳的旅程

Thursday, December 22nd, 2011

阳阳是我的侄儿,今年六岁。去年春节在家还看他满地打滚玩耍,今年十月份回老家,就看见他规规矩矩地放学,横平竖直地写作业,惊叹从顽童到学童的转变就在一瞬之间。

阳阳在的小学有一条校规,学生必须佩戴校徽。老师在课堂上说,不戴校徽不准进校门。他牢牢记住这条规定,每天晚上临睡前脱下衣服,都要摸到胸口冰冷的校徽,才放心睡去。

可是上个星期有一天,不知为什么,他忘记了戴校徽,走到校门口才发现。他没有家里的钥匙,也没有手机,更不知道怎么跟正在上班的爸妈联系。他故意放慢脚步往前挪,但无论走多慢,与校门口威武的查岗的高年级学生的距离都越来越近。来到学校门口最后一道天然屏障,一根电线杆后面,阳阳做出了一个六岁儿童最勇敢的决定–逃离。

他要逃离被查岗的尴尬,他要逃离被当众批评违反校规的羞辱。在我的童年,类似的记忆刻骨铭心。班上一个小同学忘记了带作业本,被老师用慷慨激昂的排比句进行了批判:“同学们,上战场打仗忘了带枪,行吗?上厕所解手忘了带纸,行吗?”我们在下面异口同声地说:“不行!”

不行,阳阳心里想。他要逃到一个安全的地方,一个老师抓不到,家长找不到,但自己又熟悉的地方。这样的地方只有一个,他爷爷的家。他在那里出生,在那里长到五岁,并且几乎每个星期都坐着爸妈的车回去一次。

从县城小学到爷爷的村庄有两条路,一条公路,弯,一条土路,直。虽然距离学习“两点之间线段最短”的几何公理还有7年,阳阳凭着直觉,选择了那条土路。

天幕低垂,开始抛下不大不小的雨点。山东到了12月份,一天的最高气温不超过1度,而现在是早晨。冷雨试探了两下,开始肆无忌惮起来,打在阳阳的毛线帽上,打在他的印着米老鼠的书包上,也不放过他冻成紫色的小脸。

这是一条半途而废的公路,大概是土质的路基奠好之后,领导忽然学习了几何,意识到截直取弯是一件很划不来的事,毕竟只比原先半圆形的公路近了半个周长减去直径的距离,8年以后,阳阳会轻松地算出,公路与土路的距离之比是半个圆周率。所以这条路并没有铺柏油,而是废弃在那里,被拖拉机碾压、牛马践踏、风吹雨淋、灌溉冲刷,变成了一条坑坑洼洼的人生不平路。

这条路我在2007年的秋天走过,总长有1500多米,两边庄稼和枣树郁郁苍苍,山羊卧在路边吃草,黄狗叼着野兔跑过。而现在这个季节,可以想见,路两旁枯干的冬枣树和光秃秃篱笆,象一个个罚站的小学生,在风中萧瑟。铅灰色的天空下,铜黄色的土路上,只有一个背着蓝色米老鼠书包的小学生,在深一脚浅一脚地通过。

童年的时候,我也经常一个人走路,多半是天不亮就去上学,穿上铁衣一样冰冷的棉袄,背起书包,一出门,就被星星撞个满怀。走在凹凸不平的村中之路上,一切都是硬而冷的,此时要特别小心软而热的东西,因为那意味着你踩到了一滩刚拉下的牛屎。

我不知道阳阳的心里除了恐惧,还在想什么。六岁的天空本该是多么辽阔,那里可以装下全世界所有的童话,比夏夜所有的萤火虫起舞都要灿烂。但此时,他想到的是逃离学校,逃回温暖的曾经的家。摩西怎样踏过红海,约瑟怎样带着玛利亚和小耶稣逃离埃及,阳阳就怎样穿过冬枣林。只不过,他们是一群人,三个人,阳阳是独自一个。

阳阳是在村子里小卖部的屋檐下被找到的,他紧紧抱着书包,浑身透湿,瑟瑟发抖躲在那里。村子是一个任何人认识任何人的地方,很快他被送到爷爷家,奶奶心疼坏了,一边给他烤火擦身,一边用尽了全世界的咒语送给那个制定校规的人。

这件事通过关系网投诉到学校,老师觉得自己很冤枉,解释说:一、那天根本没有查校徽。二、即使真正查到有学生没戴校徽,顶多给予提醒教育,决不会把他赶出学校。三、这条校规是全市统一的,不是学校制定的,学校也认为有不合理的地方。

“阳阳,你有没有想过,万一你碰到坏人,被人卖了,怎么样?”大人们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问他。

阳阳笑了,眼睛眯成一条缝,很肯定很得意地回答:

“我仔细看了,路上没有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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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元复始,天地澄明

Friday, December 16th, 2011

2011年12月 15日14:23,老婆剖宫生下一个男婴,重6斤整。

从今以后,无论天翻地覆,还是海晏河清,不离不弃,我们仨。

无论2012如何到来,末日号角怎样吹响,永永远远,我们仨。

生命,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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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日书市所获

Sunday, December 11th, 2011

今天去了浙图假日书市,买书如下:

《京剧小戏考》 9元
人文版《雷雨》 5元
前苏联《人民陪审员手册》 5元
鲁迅《野草》注解 5元
84年版《新闻摄影实践百例》 5元
2011年第四期《世界文学》 5元
钟惦棐《起搏书》 5元
《五言唐诗画谱》 10元

《Chinese Propaganda Posters》 90元
《Cats in Art》 100元

图书馆借书如下:

The Role of The Father in Child Development

Marriage and Morals (by Russell)

Devorce and the Next Generation

The Amazing Infant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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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湾总统大选首场电视辩论易读版

Friday, December 9th, 2011

转自 http://disp.cc/b/281-2J9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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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分钟搞清楚台湾总统大选三个候选人在讲什么

Thursday, December 8th, 2011

台湾网民用古老的ASCII码做了一幅漫画,让你可以短时间了解台湾总统大选三个候选人:马英九、蔡英文、宋楚瑜都讲了什么。

畅快淋漓,才气飞扬,让人忍俊不禁。好的政治家就是供人民批评讽刺的。

转自 http://disp.cc/b/281-2J9h

坏的政客是供人们在密室、在出租车上骂的。

(感谢网友台灣郎投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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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3诗社成立2周年寄语

Tuesday, December 6th, 2011

抵达天堂的人,
不知道炼狱里在说什么。
莫叹世上好人少,
莫忘天下苦人多。
你说我是痴人,
可痴人不止我一个,
那么请你也加入进来吧,
让我们改变有缺陷的自我,
改变这不完美的世界。
(注:约翰-列侬对此句很有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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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湾总统选举辩论

Monday, December 5th, 2011

终于看完了中华民国总统大选首场辩论,我哭了。

谁说支那人只配当奴隶?谁说国人不配有民主?这是中华民族的荣耀时刻,一雪五千年专制之耻。

我希望看到未来的中国,对内民主,对外强大,人民自由,社会公义,权力受到约束,法治得以实行。国人成为自己的拯救者与解放者,不会再有人在公共场所吸烟。

台湾大选,不但给我们展示了美好中国的DEMO版,还为我们展示了什么是美好的国语。例如,竞选人频频用“升斗小民”,这比“老百姓”这类土鳖词汇不知温文尔雅了多少倍。不但中华民国在台湾,中华文化也在台湾。如果把台湾政治语汇同大陆的政治语言做一个比较,那简直就是拿哈姆雷特父亲跟哈姆雷特的叔叔做比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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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对免费师范生这种奇怪制度的困惑

Sunday, November 20th, 2011

牟森博客,得知央视拍了一个纪录短片《别样人生》,记录了北京师范大学第一届免费师范生毕业的情况,牟老看后落泪,我看了也很感动。

但随后有一个问题让我困惑,免费师范生这个制度到底是一个喜剧还是悲剧呢?

免费师范生,是温相亲手抓的一个项目,实质是对大学产业化的一个小小的纠正,让上不起大学的孩子有一条出路。但是,整个制度设计有问题,这分明是鼓励贫家子弟卖身为奴吗。按照规定,报考免费师范生,毕业后必须在农村中小学服务满10年,方可自由择业。

免费师范生的退出机制,其实是难以退出。

免费师范生就业办法》第七条规定:

省级教育行政部门、部属师范大学和免费师范毕业生要严格履行《师范生免费教育协议书》。免费师范毕业生在协议规定任教服务期内,可在学校之间流动或从事教育管理工作。未能履行协议的毕业生,要按规定退还已享受的免费教育费用并缴纳违约金,已在职攻读教育硕士专业学位的,由培养学校取消学籍。确有特殊原因不能履行协议的,需报经省级教育行政部门批准。省级教育行政部门负责本行政区域内免费师范毕业生的履约管理,建立诚信档案,公布违约记录,并记入人事档案,负责管理违约退还和违约金。

首先没有规定违约金的数额和比例,留足了自由裁量的空间,对免费师范生来说,是一个无底大坑。另外,取消在读研究生学籍,记入档案等做法,明显是一种政治上的惩罚,没有学生敢于以身试法。如此严厉的处罚,违背民法权利与义务对等的原则,还不如把违约生直接拉出去枪毙算了。

免费师范生制度说到底可以看成是助学贷款的一个变种,只不过这个贷款要用10年服务来偿还,稍微动动脑子就会发现,这贷款的利息也太高了。按照普通高校本科四年学费生活费共计10万元计算,免费师范生以十年的自由加机会成本,偿还10万贷款,也太坑爹了。

央视的这个纪录片中,有边远贫困县的高考状元,因为怕上不起大学,而报考了免费师范生(这意味着放弃其他高校录取的机会),毕业后还要回到穷乡僻壤之中。这太让人悲哀了。看着片中状元女孩踏上回家的列车,列车开动(央视偷了一点小懒,应该派记者在车上追拍一个镜头),开向远方,我的眼泪也差点流了下来。

不过也应当看到,免费师范生制度毕竟让很多绝望的穷孩子圆了大学梦,他们虽然必须返回家乡,扎根基层,但来日方长,其命运肯定比上不起大学、被迫务农和打工要好。

教育产业化的恶梦何时中止?高等教育权何时重新回到每一个公民手中?我们都看到了问题,却找不到答案。

行政管理是一门科学,跟企业管理一样,动辄”讲政治“,动辄从政体上找原因,认为不动国本不足以改变现状,肯定是思想不成熟的体现。

有一种观点,未来,更多的希望寄托于制度的改良,寄托于技术官僚有所作为。究竟对还是错,我不知道。

也许,刚刚组建的意大利内阁(阁员都是专家教授企业家),能够带给我们一点启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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