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1月20日是人间的星期六,我在临平家中早早醒来。一夜并没有睡好,主要是怕做噩梦(其实噩梦是有规律的)。昏昏沉沉,早晨5点多就醒了,开始回忆过去的一天做了什么。
1月19日是人间的周五,我决定进一趟城,去见见我的两个老朋友:阿吴老师和夕总。
我磨磨唧唧起床,开车走高速,12:30到达杭州日报门口附近,接上了阿吴,前往夕总位于杭州繁华地段的办公室。夕总很忙,但还是请我们吃了午饭。点了大桌子菜,有:
- 红烧羊肉煲
- 红烧千岛湖鱼头
- 酱鸭
- 巧拌菜
- 炒青菜
- 一个羹
最后红烧羊肉没吃完,我打包带了回家。
阿吴老师从他老家商会,搞到了定制衬衣的赠券,我俩就欢欢喜喜跑去杭州大厦,定做衬衫。服务小姐,看我们是拿着赠券来,又没有别的消费,非常冷淡。给我量衬衣的时候,对她记录尺寸的同事说:
斜肩!
我不相信李嘉诚在定制西装的时候,服务员敢这么说。那西服店的老板还不马上跑出来对着服务员说:
扑街!
好在我跟阿吴都是沉稳成熟的中年人,我们不跟俩小姑娘计较。我们随后告别,他给王元澄很多礼物。
送别了阿吴,我赶紧去了凤起路外文书店三楼的绿毒苹果维修部,ipad换了个屏,修好很久了,我得拿回去。另外上次让他们修的mac mini,又坏了,我得让他们重修。
这两件事办完,一看表16:30左右。按照我以前的脾性,肯定要逛逛书店。但是,现在的我已经是成熟的中年人,深知礼拜五的下班高峰对于杭州意味着什么。于是话不多说,立即去车库取了车,在16:50分左右开上高架。17:00就上了杭浦高速。等到了家,还不到18:00点。
我之所以急着回去,是因为当晚有好中文的课。问题在于,我还不知道要讲什么。索性睡觉,睡到19:30,距离开始还有半小时,依然不知道讲什么。
我不想用第一期的课件,因为有一些是第一期转过来的学员,他们很想听新鲜的东西。
直到20:05分,我才决定把秘密博客上关于上大师班的一些内容发布出去,取名:终生学习。
讲到最后我忽然动了感情。
今要趁着还能学习的时候,去学。
要趁着爱还能找到的时候,去爱。
要趁着麻烦还没有到来的时候,适应麻烦。
要进步,进步是天大的事。
要善良,除了善良,我不知道什么美德。
要诚实,对自己诚实。
要勇敢,无论是火山,还是深渊。
最后,要坚持,终有走出丛林和迷途的那一天。
她想修复一切,但是没有什么能够重来,能够修复。 从残存的舱门里,她看到一道光。朱丽安娜从空中,看到丛林中的自己,越来越远,越来越小,围绕她,没有别的,只有深渊。最后她看到一道门,她走过去,在那里恐惧逃离,她看到一艘船,缓缓地,轻轻地,载着她而去。
今天的课程结束,谢谢。
最后这一段是赫尔佐格《希望的翅膀》的最后解说词。我现听写,现翻译。居然还很有感。
课后当然一大帮学员都说收获很大。
时间切换到1月20日周六早晨,我因为打包了羊肉,所以早饭吃了不少羊肉,结果是一直到下午都不饿。
早饭后,也没有工作,而是在微信里跟人纠缠。我出口成章地说:
我不是一串号码,不是一个id,不是一张漫画头像,不是一段字节,我不是奴隶,也不是解放者,不是导师,也不是不听话的学生,我,王佩,来到这个世界上,总有一个目的。
因为这两天实在失眠,交感神经亢奋,我躺在床上睡不着。就做了一个祈祷,把一切都放下。
果然熟睡了,并且做了一个梦。我梦见–
我的两个侄女,子月和她的好朋友艺璇,在拍一部电影,是造一架飞机。我指导她们说,既然电影里有造飞机,那么一定要让观众看到造飞机的过程。
但是几次试飞,都没有成功。螺旋桨根本就不动。两个侄女居然想这样杀青。
我坚决不同意,观众要看到螺旋桨转动,还要看到飞机起飞。
经过一次次从实验,一次次的拍摄,螺旋桨终于动了起来,飞机经过了滑行,拜托了地心引力,开始飞起来。
这个时候,我也醒了。想起远在上海定海桥社区,这俩侄女正在举办戏剧座谈会。不禁莞尔。
在床上赖了一个小时,才起床。主要是不想洗锅洗碗。但是不洗,又不能出发。窗外灰蒙蒙,下着雨。这样的天开车,已经是很幸福的了。我却不愿动。
我有行动瘫痪症。
但这样下去总不行,我决定一点一点干。先做重要的喜欢的,再做不喜欢的。以此类推。
先收拾了书房里的东西,带了几本可能在寒假里看的书。包括一本《无障碍阅读版·聊斋志异》。
然后去了厨房,忽然想起我的绿色盆景,如果一个月不浇水,肯定会干死的。
我一下子想起了一直以来跟我生活中有着多年纠缠的四楼邻居大伯,我们也是不打不相识,当年因为水淹了两家,他让我赔偿了他。我曾经一度,看到他的号码,就头疼。然而,随着杭州房价的上升,我们小镇的房子也涨钱了,我当年的赔偿(两户人家大约1.5万元,外加5楼两次修水管6000元,一共2.1万)跟现在的增值比起来,已经算不了什么了。可见人世间的事,要计长远。
我敲了四楼邻居的门,请他给照顾绿植,他很愉快地答应。其实,谁都喜欢帮助别人,尤其不需要付出成本的情况下。我把绿植搬了下去,放到他们家的阳台上,嘱咐每周一浇水。
这件事让我愉悦起来。从而对于洗锅碗不再那么恐惧了。
总之等我一切收拾停当,已经17:15。我下了楼,开车回上海。路上取了现金(加油和过路费),并且买了三根香蕉,一个火龙果作为晚餐。
在灰蒙蒙的细雨中,我上了G60高速,一路听刘宝瑞的单口相声。
刘宝瑞讲的真好,而且他的讲故事的方式,绝对可以替代好莱坞编剧教材。
我跟着大笑,与之回应,反正车里只有我一个人,我且做一个这小小天地间的主人好了。
看看刘宝瑞的叙事节奏,这pace,这韵律,这信息给出的方式,这包袱。
老道一看头道灵符没成功,再来一张,把第二道符点着了,孙德龙这才明白:“好小子,不是玩火 烧人呢!,烧完这半拉再烧那半拉,一根头发没有了。你当老道,让我当和尚,咱俩一块儿化缘去。我不想出家呀!别等他再烧我了,我先给小子一钩竿子吧。”顺手抄起钩竿子来,冲着老道面门瞄准。老道真是倒霉催的 装模作样,你光晃悠火你别闭眼呢 他闭着眼睛,摇晃脑袋,嘴里嘟嘟囔囔装着在那儿念咒,他这一闭眼睛,孙掌柜得搂了。怎么?他好瞄准呀!拿着钩竿子来回悠达,悠达欢了,这叫什么?这叫杆儿朝前,钩在后,觑着目,往对过儿瞅,对准了前拳撒后手儿。他说:“着家伙!”他要是不喊这句呀,正打到老道的面门上;闭着眼的嘛 他这一喊,老道睁眼一看,黑咄咄 直戳戳一俨栅门而来。“无量佛!”往旁边一斜身儿,还算好,没打着。擦着耳根过去了…..杆呢是没打着,后头这俩钩儿可不饶人哪,他说的明白嘛 秆在前,钩在后 对准了前拳撒后手儿嘛秆过去 这钩喽哧一下正钩到腮帮子上。往下一拨钩竿子,带下两条子肉来,疼得老道捂着腮帮子直念:“无量佛!”孙掌柜还跟着起哄哪:“好家伙!”(人家念佛,他叫好家伙)……
在《编剧的艺术》中,有一种“冲突预兆”,就是说,给出冲突的时候,要给出预兆,让观众感觉到冲突即将来临。当刘宝瑞讲到:
老道睁眼一看,黑咄咄 直戳戳一俨栅门而来。“无量佛!”往旁边一斜身儿,还算好,没打着。擦着耳根过去了…..
他给出了一句冲突预兆:
.杆呢是没打着,
讲到这里,只听得观众已经满堂大笑。
多美啊,因为大家都知道,马上要发生什么了。
杆呢是没打着,后头这俩钩儿可不饶人哪,他说的明白嘛 秆在前,钩在后 对准了前拳撒后手儿嘛秆过去 这钩喽哧一下正钩到腮帮子上。往下一拨钩竿子,带下两条子肉来,
听到这里我不仅大笑,而且越发相信,中国相声里藏着极重要的讲故事的瑰宝。
而我要做的就是把它挖出来。
一路开的挺顺利,除了有一刻,我低头弄音响,忽然发现距离前车只有几十米了,赶紧轻点刹车降速。
以后再也不能这么马虎。
晚上21:00到家。儿子、媳妇已经在门口欢迎和欢呼。
家,甜蜜的家,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