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生日之前,收到了同事加好友汤葛月人的信,宣纸、毛笔、正楷,字里行间,友情满溢。我看罢两行老泪留下来,连夜回了一封信,并且抄了一首陈宁翻译的里尔克的《秋日》,并嘱一定最后打开。
昨天这封信到达她手里,她已经睡下,借着手机的光把信和诗看完,激动难眠,敲下了一篇回复。
汤葛与我,识于微时,虽然现在我俩也没发达,但一直保持着这份友情。我们做过两次同事。第一次是9年前,我做了她的上级。我这个人有个缺点,不喜欢跟女下属打交道,所以跟她交往极少,只是认识而已,只是记得办公室里有一个喜欢大笑的姑娘。第二次是真正意义上的同舟共济,2010年,我们一起办了一份杂志《新西湖》,被杭州文化界的师友们引为知己媒体。
我们在一起度过多少难忘的时光啊!编辑部的诸同仁们:主编派派、彭总、指导余青峰老师、编辑徐琳、韩佳佳、石磊、何静、小金、外援杨鹏飞、马会强、何晟旻、李华老师、美编王闻宾、曹宁等等。每个月的编前会对我们来说,简直像过年一样。我们的足迹遍布杭州大大小小的咖啡馆,我们的笑声惊散了西湖边的每一只喜鹊和每一对鸳鸯。翻着带着油墨香味的新出的杂志,看着自己采访的人物被凝固在印刷品中烙上时间的印记,那种快乐是新媒体时代点击发送按钮所无法比拟的。
我和汤葛经常一起结伴采访。汤葛作为记者有一个最大的优点,她对世界有着婴儿般的好奇心,对于美好、有趣的事物有着革命小将一样的热情。所以,每一次我们两个人的联合采访,都变成一次心智的探奇和文化的盛宴。
每次采访,我俩只要联手,就能让被采访者敞开心扉。
曾在绿城队踢球的荣昊,面对汤葛的问题:“如果有网友在微博上说你的坏话你怎么办?”毫不伪装地回答:“我要是见到他,就掐住他的脖子把他摁到板凳上。”
获得茅盾文学奖的麦家面对汤葛镜片后扑闪扑闪的大眼睛,讲了一段从来没对媒体说过的童年往事。原来他小时候,被父母打,决定跟着一个卖货郎离家出走。走了很远很远,卖货郎看到他,对他说:
“你回去吧。我小时候,家里更苦,也跟你一样,觉得活着没意思。一天晚上,一只大鸟从窗户飞进来,嘴里叼着一个货郎鼓,对我说:’你将来应该做个卖货郎’……也许有一天,这只鸟也会飞到你家里。”
中国美术学院跨媒体学院院长高士明,面对我们的采访,终于说出了他的为人之道。“跟有钱人打交道,永远记住一点,要让他们求你,而不是你求他。”
我们采访了画家王公懿,见到了一个知行合一的艺术家。她告诉汤葛,她画画从来不做命题作文。她说:
“不是我骄傲,是我这样画的时候都画不好。因为我潜意识当中就想到要迎合你,我从13岁开始绘画,这么有经验了,可是我知道一定画不好。所以我只能说,你从我已经有的作品里,看看哪张好,就挑一张走。如果你都不喜欢,你再等等吧,也许我下一次能变什么来,正好让你满意。”
汤葛采访有一个好习惯,一边采访,一边记到电脑上。刚开始我还纠正她,告诉她应该用手写的笔记,更专业一些。直到她交完稿子,我还在面对着采访本的涂鸦发呆,我才知道,她这样做是有效率的。
汤葛的采访文章,扎实生动,饱含真情。几乎每一位被她采访的文化界名人,都对她印象深刻,只要碰见我,就问起汤葛怎么样,最近可以新的大作。我怎么说呢?我只能说汤葛在养娃。
2015年,汤葛的生活面临巨变。她的父亲不幸遭遇车祸去世,这对她全家的打击可想而知。在追悼会上,汤葛代表家属致辞,感人至深,满堂掩泣。
另外一个变故就是《新西湖》的停刊,这发生在她休产假期间。等重新回到工作的单位,她的岗位已经与文字几乎没有什么关系,而是做营销,卖邮局的猴年邮票。我非常理解,在经历如此大的变故之后,汤葛需要一段时间的稳定和休整,但是心里却也按按为她鸣不平。所以我在手写的回信中,这样期许:
愿你重归写作的战场,愿你把手中钢笔擦亮,愿你不要忘记:“黄金在天上舞蹈,命令我们歌唱。”
汤葛的回答是斩钉截铁的:不曾离去,何问归期。
加油啊,汤葛君,我们相信你会如期归来!
一时的挫折往往可以通过不屈的搏击,变成学问及见识。
非常惭愧,过年过得既傻又懒,现在回归了。
版主是出国旅游了吗?我每周都来报到学习,别忘了我们啊!祝新年快乐,祝今天元宵节快乐!
好久没来看佩叔的文章了;P 对佩叔您们从事文字和媒体工作的人(不知道这样说合不合适)充满敬意!还有,毛笔字写的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