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封寄自未来的信:写给19岁的风华

风华从故纸堆里,找出一封二十多年前我写给他的卡片,那是祝贺他19岁生日的献词。年少不识愁滋味,从那些青涩的口号里,可以看到一颗不知深浅砰砰但乱跳的年轻的心。

风华的信

如果今天写这封信,那我肯定不会这么幼稚,我想大体会写成下面这个样子:

风华,你好:

这是一封寄自未来的信,现在是2011年2月22日,天气晴,气温17摄氏度,我在西湖边跟你交谈。

很多人觉得时间是个可怕的东西,20多年足以摧残最娇嫩的花朵,那些满怀豪情的少年郎也会变成谨小慎微的秃顶男。我想跟你说的是,事实并不是这样。

你想过没有,20多年过去了,你我依然心态年轻,依然能够干出常人不可理喻的事来。大年除夕,你会独自开车奔向北京,在宾馆独自迎接新年的到来。而我会在40岁的时候,做出大胆的决定,选择以写作为主业,从头建构自己的人生。

想起19岁的你,我眼前依稀是你潇洒俊逸的身影。当年你是家乡赫赫有名的少年诗人,你的名字印在油印的小报上,写在教室后墙的黑板上,刻在厕所的墙壁上。我依然能背诵你当年的诗句:“什么时候,只要一凭窗,就可以见到你的红影……”。后来,我们各自考上了大学,此生何幸,我们赶上了革命时代的来临。

我依然记得那个风雨飘摇的春夏之交,我到你学校里找你,却看到你正在跟别人生气,原因我忘了,似乎跟革命事务有关。此后命运又把我们打散,我还记得那年夏天,在老家,你派出所一位叔叔循循善诱地开导我们。“你们闹有用吗?有用,我把这个送给你们。”他说完,从腰里摸出五四式手枪,重重拍到桌子上。我们都看了看,尴尬地笑着,没人敢去拿这支枪。

我们的世界在文学,在田野,在遥不可及的青春梦里。我记得在你的家乡,我们每天读书下棋,看夕阳下山牛羊下来,到卫生院试图调笑新来的小护士--外号叫“小摩托”的、班上跑得最快的我的中学同学。

后来你工作了,分配到公路站。我记得蚂蚱一样大的蚊子,在黄昏飞来飞去,我们一边躲着蚊子,一边畅谈诗歌、理想和未来。那时,没有互联网,也没有手机,世界是茫茫无边的未知黑暗。但是谈起未来之路,我们那么坦然自信。

再后来你率先走入婚姻,初期,你对家庭生活是无比满意的。我记得你给我写的信里说:“抓紧结婚吧。想象一个下班之后就有热茶热饭、热水泡脚的地方吧。”我冷冷地回复到:“齐鲁宾馆。”当时齐鲁宾馆是济南最高级的地方,我的想象力也仅局限于此。

19岁的你可能想不到,你会有失败的婚姻,并且会有异国的流浪。你被公司派到外高加索,你见过了屠格涅夫笔下的白桦树,也遇到过苏联老歌里歌唱的喀秋莎。当你从商界撤回,重新收拾荒芜的诗歌,忽然发现,世界已经变了。

有一种叫互联网的东西诞生了,它取代了印刷,消除了作者与读者之间的壁垒,当年我们写的文字只能私下里流传,如今只需要敲击一下键盘鼠标,就可以送到千万人面前。互联网是这个时代少数值得称道的东西之一。

未来跟我们想象的很不一样,社会变得更坏,革命失败带来的阴影笼罩了新世纪。再无一本书可以撼动社会,再无一个人可以唤醒人群。飞涨的物价房价,把人们吸干压垮。理想主义跟抹布放在一起,被扫进犄角旮旯。

但是你可能想不到,22年之后的你我,依然不肯屈服,依然敢于奢谈梦想,我们没有被岁月打败,我们只是又挖了几条壕沟,依然驻守在光秃秃的战场。就凭这一点,值得我们碰杯击掌。既然20多年坚持下来了,那么再坚持20多年也应该不是问题,因此我可以确定地说:

当守的道我们守住了,当打的仗我们打过了。我们将虽有遗憾、但毫无亏欠地度过一辈子!

你的
小佩

Loading

Tags: ,

24 Responses to “一封寄自未来的信:写给19岁的风华”

  1. […] Life goes on 晚上看到王佩給風華的信,掃了幾眼,覺得很矯情,想起半年前讀到這篇,一封寄自未來的信:寫給十九歲的風華,當時是有多喜歡和感動。覺得矯情也許是不是很喜歡這樣私人的東西放大到網絡上來,也許是最近覺得王佩這人不咋地,也許,是自己心境變了。 […]

  2. […] 2. 一封寄自未來的信: 寫給十九歲的風華 […]

  3. fenghua says:

    丫米,,在小佩的链接里有。。

  4. 小雨 says:

    “选择以写作为主业,从头建构自己的人生。”--热烈鼓掌,你终于想明白了!!!!!

  5. 卷蹄 says:

    真是真挚热切又坚定的信。感人肺腑捏。

  6. speakeasy says:

    关注王佩的博客从他在英国戒烟,运动,数鸟,采风的时候开始,内心丰富,感性有才。 这几年时不时会来看看。但心中逐渐起了一个巨大的疑问,博客上天天风花雪月,放荡不羁,政治,经济,科技,音乐,爱情无所不包,还包养了一只猫。他到底有多少时间在“干正事”?

    这个哥们太牛鼻,能在把男人当牲口用的现实社会里透支这么多的兴趣? 他的单位就这么好混?让他这样投入时间“不务正业”,他的兴奋点太多,情感世界太丰富,不太可能,也许也不屑当个“好领导”。也因为同样的原因,人过四张,更不可能去接受“被领导”。

    王佩到江湖,是本性的回归,他根本就不是为组织而生的。

  7. 王丫米 says:

    求风华的博客地址:(

  8. so what? says:

    其中的遗憾是什么?包不包括当年没能拿起的枪。枪不一定导致杀戮,但能拿的起,就说明你的勇气——杀戮的和被杀戮的。也好,能拿的起笔杆子也好,多给人些精神上的力量。

  9. 天空之城 says:

    情真,意切,妙不可言的情怀!超喜欢

  10. fenghua says:

    海盗兄,看完,情真意切,生动感人。。也让我想起了中学时代。。

  11. 海盗温柔 says:

    上面是半年前写的一篇小散文,与佩兄、风华兄共博一笑

  12. 海盗温柔 says:

    重登龙潭晓瀑怀L君

    一、
    市区近郊有一处风景小有名气,唤作龙潭晓瀑。其实就是山野中的一段飞瀑,以前养在深闺人不识,前几年听闻政府将周边山林水涧修整了一番,成为一处公园,登山赏水的好去处。我因十几年前就在那镇上念初中,经常登临,所以可算是我少年时的乐土。不过算来也有十几年没再去了。
    中秋佳节早上,浮生半日闲,阳光又正好,我突然有种出去走走的冲动,便少小离家老大回,前度刘郎今再访。
    到了公园大门,果然不同往日的山野气象:山门牌楼宽大高严,一层层铺好的石阶循级而上,两侧种满了漂亮的树木花草,浑没有当年在嶙峋溪石间手足攀爬的野趣。但我却颇有些失望,惋若昔日在一起玩耍的邻家小妹嫁入豪门,多年后再见时虽端庄明艳,但却从此萧郎是路人。
    幸而行不多久,便听到溪流淙淙。哪怕人事两非,哪怕天堑通途,溪声的欢悦总是不会变的。石阶溯溪而上,溪随山转,人随溪行。飞瀑之声渐闻,我又有了近乡情更怯之感,只希望看到那一段千丈飞瀑时,不要斧凿太过,让我与记忆中的往昔有略微亲切的契合。
    终于,转过一个山坳,水声水气扑面而来。只见两峰对峙如门,上有石桥飞驾南北,一瀑自桥后飞泻而下,飞扬恣肆,纵情迸发,一如少年时的我们。虽然政府在飞瀑前平整了一块大岩石以做观景之用,但还好,这飞瀑,以及飞瀑下的深潭,深潭旁陡壁,陡壁上的野草荆棘,依然如故。
    我既欣喜又感怀。忍不住又打电话给阿秀:最近还是没有L君的消息吗?阿秀说没有,全村人都不知道他的消息,人们也早就不再谈论他了,他家人也从不提及。我叹了一口气,挂了。

    二、
    十五年前的那个夜晚,L君就站在这里,望着近在咫尺的瀑布说:“疑是银河落九天,李白真是天才,啧啧。”我望着近在咫尺的繁星说:“手可摘星辰,李白真是天才,啧啧。”L君望望月,又望望星,说:“以后我们的诗集就叫弈星泛月吧。”我说:“弈星泛月?好名字,就这么定了吧,要不,校刊也叫这个名字了。”
    弈星泛月,多么年轻美好的名字,十几年过去了,每当我回想起这四个字,心中总有踏歌声起。
    第二天,我和L君便拉了年段里各班中看起来较有文艺气息的几个人,又到这瀑布前开会商讨校刊创刊事宜。(我们那个乡镇初级中学,之前从无校刊)大家兴致高昂,指点江山激扬文字,如醉如梦。其实大家那一晚都没喝酒,但不知为何,多年后每当我回想起那晚的青春情境时,总是感觉酒气盎然,芳馥扑鼻。

    三、
    其实我与L君并非同班。L君当时太过出名,虽然他外表朴素,为人低调甚至孤僻,但每次期中期末考试都是年段八个班四五百号人中的第一名。而我当时年少轻狂,处事学业都极轻薄,从不知踏实用功,所以除语文拔尖外其他各科不过中上水平,综合起来大约勉强在班里五名年段二十几名这样子,但由于我贪玩好吹牛交游等七七八八的缘故,也算校园中一个小有名气的人。因此我们互相早也认识,但从未深交,似乎永远也不会深交,似乎所有人也都不会想到我们会结为至交。一直到初三的那个夜晚:
    晚自修前我到L君班上的男生宿舍找几个朋友,但那些人都不在,只有L君独自躺在床上看书,我也躺在旁边的一个床铺上发呆。突然看书的L君卟哧一声笑出来,我素来知道此君甚怪,也不以为意,继续发呆。可没多久L君又唉的长叹了一声,我忍不住了,便问他看什么书,他给我看封面,是王朔的过把瘾就死,正好我也看过,便跟他聊起了王朔。聊着聊着我们就互相把看过的书拿出来吹嘘一番,当时我虽自许文学爱好者,也只零碎看过一些唐诗宋词四大名著鲁迅巴金郁达夫什么的,而L君却谈到了《红字》《白痴》《城堡》之类的小说,口里一堆洋名字,唬得我够呛。他惊讶于我这个成天喝酒打球吹牛的人居然会谈文学;而我惊讶于他这个孤僻怪异的少年居然也能口沫横飞言词生动。我们当时便互相引为知己,相见恨晚,连晚自修也不去了。
    然后我们又谈到了诗。少年情怀总是诗,然后我们便趁月色登上了龙潭瀑布。

    四、
    在之后弈星泛月的一段日子中,我与L君几乎形影不离,一下课他便到我班上找我,晚自修也常到我班上自修。老师同学们都极为诧异,这两个完全性格不同的人怎么会突然走到一起,就像宋祖英与周杰伦的组合一样不伦不类。他们并不知道,有些人,白首仍如新;有些人,却可以倾盖如故。
    不但师友们奇怪,连弈星泛月团队中另一些人也怀疑我是否真的是他们的同道中人,只到弈星泛月第一期上我写了两篇矫情装逼的散文诗作为投名状后,他们才在心里接纳了我。

    五、
    所谓的校刊第一期,不过是一小本油印的小册子。里面没有别人的作品,只有我们自己几个人各写两三篇文章,其中一个美术爱好者画了些插图。我们自己向校领导申请了一些油纸与器材,自己刻自己印,然后全校每个班发了三五本过去。
    记得我们当时在所谓校刊上都用笔名,大家都矫揉造作的取一些自认诗意的笔名,诸如“巫山云”啊、“沧海客”啊什么的。而我当时正迷金庸古龙,就取了两个“慕容**”“南宫**”的笔名。问L君用何名字,L君淡淡说:“鹄心,鸿鹄的鹄,心灵的心。”我一下就为自己的笔名自惭形秽,便尽力想取几个压过“鹄心”的牛逼名字,但都不遂意,只好作罢,甘拜下风。(多年后当慕容雪村挟《成都今夜请将我遗忘》走红网络时,我虽承认他小说写得不错,但对他的网名一直极不感冒)

    六、
    当时我常偷偷的向一些中学生作文选,少年文艺之类的刊物投稿,尽管都是石沉大海,但仍乐此不疲,矢志不悔。而L君却从不,他说好文章要经过岁月的审视,他觉得我们当时的文字还很稚嫩,思想还很肤浅,怕日后自己看到都会脸红,而如果发表,就是被别人笑话了。
    那时我好出风头,随便放个屁都想公之于众,浑不知沉淀为何物,对他的话不以为然。只到多年后看到良工不示人以朴这句话,才理解了L君的骄傲与自矜。

    七、
    其实L君当时的理想并非成为一个作家或诗人,他的理想是成为一个物理学家。跟我交往日久,他日感到痛苦,他说他越来越不知如何抉择,到底是将心思放到物理化学上,学是放到文学上。
    那时我对数理化没什么兴趣,对他的梦想也很不解,经常自私的劝他放弃科学物理的理想,多将精力放在文学上。如今想来后悔自己的轻率怂恿,当时我们都才十六七岁,对世界乃至自己的未来浑然不知,如何能有见识指点一个少年的梦想。L君是认真的,一旦定下理想,他是要付出心血的。不像其他成绩好的同学只为考试,浑浑噩噩;也不像我,轻浮浅薄,兴趣广泛,浅尝辄止。
    在那期间有一次市里举行一个什么中学生的化学实验比赛,年段八个班选四个学生组成一组去市里参赛。五六班自然是选L君,七八班与三四班选的也都是我们弈星泛月社的,一二班原先是选我,因我那时年少轻狂,因一件小事与年轻的化学老师在课堂上顶牛,差点动了手,化学老师便将原先给我的名额换了二班的一个男生。后来他们去参赛时,带队的老师说本来是选我的,L君与另两个社友当场惊呼“唉呀,为什么不叫某某啊”。搞得二班的那个男生好没面子。然后在比赛时因二班那个男生的一个小小疏忽他们只得了第二名(或是二等奖,忘了)。回来后化学老师与我尽释前嫌,拍着我的肩膀说:“想不到你小子在学校里混得还挺开啊。”
    而L君回来则是兴高彩烈的,但同时也抱怨我何必跟化学老师搞僵,不然我们一伙去会多好玩多好玩,说到了老师请他们吃饭,还带他们去当时市区的唯一景点塔山公园逛了逛,一路上欢声笑语的,除了那个多余的二班男生。我虽对化学没兴趣,但对这种既能出风头又好玩的事还是有兴趣的,听了也有点后悔,但还是故作不屑,说这有什么好玩的,你们在实验室里捣鼓瓶瓶罐罐的这些天,我又买了什么什么书,多好多好的。L君又被我成功引诱,立马说:“赶紧赶紧借我。”

    八、
    L君的理想纠结一直持续到初中毕业的暑假中,一天傍晚他兴冲冲的来找我,我问他什么事,他说走,去瀑布。我便骑上破自行车载他到学校,又趁夜色爬到了瀑布前,一路上L君神情激动,却又不说为何。一直到这一段飞瀑跟前,L君才郑重跟我说:“我做出了决定,我不想当物理学家了,我希望成为一个诗人。”
    我当即为他的决定鼓掌,L君则在我的掌声中欢呼雀跃,一不小心在溪石中滑倒了,白衬衫上沾满了青苔,于是他脱下衬衫,就在溪水中洗了一番,然后拽住衣领,把衬衫在头顶上用力挥舞,以便快点甩干。他那一幅欢快甩动的画面,至今仍定格在我的脑海中,而他自己在以后写给我的信中也说:“那一晚,我挥舞着上衣,衣服贯满了风,我胸中也贯满了风。”
    我不知道与我的交往是否真的影响了L君,之后L君在高中选择了文科,之后考上了北京的一所名牌大学,再之后……

    九、
    在初中毕业的那个暑假,L君几乎天天晚上都来找我。每次都是步行,从他那个村走到我这个村步行约要一个小时,他每天傍晚七点左右到,与我畅谈到深夜,再步行一个小时回家。有时我想用自行车送他,他说,要你送的话还不如我自己骑车来,我就是喜欢深夜一个人在寂静的马路上走。
    我母亲对他的行为甚感怪异,有一回对我说:“你这个朋友有点像疯子。”我则用一句外国的名人名言回敬母亲:“一个真正的诗人活在历史中,你会觉得他很伟大,而如果住在你隔壁,你会觉得他是个疯子。”我母亲听得半知半解,莫名其妙,眼神忧郁,深怕自己的儿子也是一个疯子。

    十、
    那个暑假过后,L君以全校第一名的成绩进了市一中,而我则以全校三四十名的成绩进了一所三流中专。开始的一年里我们常通信。L君经常会在信中附几首他新写的诗歌,篇篇天才洋溢。当时我也写诗,但看了他的诗后我也很痛苦,觉得自己与他相去太远,觉得自己写得根本就不算诗。一段时间后,我终于明白写诗不像写小说,可以随着学识与阅历的积累而进步,写诗是天才的游戏,只能靠天赋的灵性与神对话。通过L君的诗歌,我知道了自己没有这份天赋,我再努力也只能写出一个汪国真,而L君,却是直奔海子去的。
    与L君通了几封信后,我放弃了写诗。

    十一、
    到了第二年,L君可能学业繁重,而我也有了新的生活,我们的通信渐渐少了起来。到了他高三时,我们基本没联系了。当时我也隐约听到曾经的同学们提起过他,说他举止反常,常在自修时高声吟诵,或者自我狂啸,我也不以为意,觉得这些所谓反常,于他应属正常,无须大惊小怪。
    直到他上大二了,我也毕业回乡工作,才想起联系他,但不知他的电话号码(我们那年代初中时大多家庭尚未装电话),便打电话问他的同村我的同班同学阿秀,阿秀才跟我说L退学了,不知去向了。原来L在上大学期间常累月累月的旷课,一个人跑去西藏、青海等处游历,且日常举止也反常,校方便叫他父母将他领回家了。村里人都说他疯了,而他退学后就不知去向。
    我惊呆了,要了他家电话就打过去。他母亲只淡淡说她也不知L今在何处。我只好请他母亲见到L时告知我。
    转眼又是十年过去了,仍是未有L君的消息。

    十二、
    前两年,我偶然从一个当年五班同学那听到L君的一段逸事,说初中时L君曾喜欢过一个同年段的女孩。我居然从不知情,我一直以为L君不食人间烟火呢。我辗转找到那个女孩,想询问L君的消息,那个女孩知道我与L君是好友,也不见怪,还请我喝咖啡。只是她也没有L君的消息,确切说,她与L君也并无怎么交往,仅仅是初中时有一段学校为了省电省督修老师,三四个班寄宿生合在一个班晚自修,她正好合在L君的班上,L君写纸条给她,初中毕业后又通过三两封信,仅此而已。
    当时坐在我对面的这个女孩知性优雅,漂亮大方。而昔日初中三年与我一起打打闹闹野炊喝酒的那一伙女生却大多已成为庸常的乡村妇女。我在心里暗骂:“你妈的L,老子不但书念不过你,诗写不过你,连一向自许的看女生的眼光,居然也比不过你。”

    十三、
    我有一个朋友在外地办企业,前一段他回来跟我说,他厂里有一个年轻工人,下班后都不跟工友玩耍打牌,都是一个人捧着书看,有时看的自言自语,大家都笑他疯巅,经常欺负他。我朋友还说他本来也有想捉弄这个工人的冲动,但是想到了我,他说:“也许这个人是我朋友海盗的同类人呢,想到这一点,我就不但不捉弄他,还常常照顾他。”
    我赶紧问他这个工人是哪里人,多大年纪。当然不可能是L君,世上没有那么多的巧合。
    但我还是代那位工人向我朋友表示感谢。我不是他们的同类人,但我喜欢这类人。我喜欢一个超市服务员下班后在阁楼里用心画国画;也喜欢一个的士司机等人时探究古诗的韵律;更喜欢一个老板在KTV抱完小姐后回家研读庄子、五灯会元……
    这些年我尊敬领导,团结同事,勤勤勉勉,安份守着一个无聊的工作。大家都在嘲笑L君疯了,我却常常觉得L君在远方嘲笑着我。是的,他一定在远方,或许在痛苦质问灼伤太阳的青青麦地;或许在不关心人类只想姐姐的空空戈壁;或许在目击众神死亡比远方更远的茫茫草原。
    我坚信L君没有疯,我坚信会有一个傍晚,L君会兴冲冲地来找我,带我去母校后山的那一段飞瀑,他会掏出一叠皱皱的纸,跟我说:“这是我这些年写的诗。”

  13. DaiLin says:

    不得不对彼此的情谊所感动。正处于20岁风华正茂的我依然喜欢用书信文字的方式和朋友交流。那种流露在指尖的情谊和触手可及的温暖能用纸张的温度感觉到。

  14. kan says:

    谁的风华绝代是谁的结束。

  15. fenghua says:

    一生珍藏。。

  16. 欣燃 says:

    不再纯真的年代里,依旧可以拥有纯真的友情;不断衰减的精力不意味着就此老去,依旧可以拥有风华正茂的心!

  17. says:

    佩哥,又被你感动了。

  18. says:

    当打的仗还没打完。

  19. 小夕 says:

    齐鲁宾馆笑死我了~~~~

  20. Fandog says:

    小佩是厦大的?如果是,那我总共认识两个厦大的佩了。

  21. frozenfire says:

    朋友,最近你总在写到“你快40岁了,重新选择。。。”我知道你是在给自己鼓励,但我想说希望你能走得更自信和洒脱一些。祝你幸福。

  22. sand says:

    人生能有几个风华正茂?爱过﹑错过,挫折﹑反思,无悔…

  23. 小象 says:

    纯真年代里的友情,真好。

Leave a Repl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