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rchive for May, 2009

监控像花儿开放

Sunday, May 24th, 2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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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个希腊神话,有个人心里藏着个秘密,憋不住,就在地挖了个洞,对着洞把秘密说了出来。后来地上长出一根芦苇,微风一吹,就所说出了这个秘密,而且一传十十传百……

按照福柯的观点,现代社会的一大“进步”,就是由公开的惩罚变成了更加精巧、更加隐秘的自我监控。这一招如此之奏效,以至于刚刚敲了几百字,又用退格键,一个一个地清除掉。

既不能说,唱还不行?

这儿直通着天堂,
监控像花儿开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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摆脱异化的陈子昂

Saturday, May 23rd, 2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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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西安的城墙,一个人再文盲也会想起几句唐诗。我当时想到的就是陈子昂的《登幽州台歌》“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

摆弄手里的相机,忽然想起陈子昂的故事。此事不见于新旧《唐书》,而是记载在《全唐诗》陈子昂集的小传中。

陈子昂,字伯玉,梓州射洪人。少以富家子,尚气决,好弋博。后游乡校,乃感悔修饬。初举进士入京,不为人知。有卖胡琴者,价百万。子昂顾左右,辇千缗市之。众惊问,子昂曰:“余善此。”曰:“可得闻乎?”曰:“明日可入宣阳里。”如期偕往,则酒肴毕具。奉琴语曰:“蜀人陈子昂,有文百轴,不为人知。此贱工之伎,岂宜留心?”举而碎之,以其文百轴遍赠会者。一日之内,名满都下。

好一个陈子昂,比马克思早1100多年,提前想到了人的异化问题。胡琴作为消费主义的象征,跟徕卡相机一样,不过是“贱工之伎,岂宜留心?”,而生命的终极价值体现在“有文百轴”之中,岂能靠照相这种雕虫小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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扫地乎斯文

Friday, May 22nd, 2009

自从白话文干掉了文言文,伊妹儿干掉了信件,短信又干掉了伊妹儿,传统书面语的交流方式已被送进坟墓,只剩下口水乱飞的口语表达。然而,口语有一个大毛病,过于直接,过于单一,面对中国人崎岖蜿蜒的思想错综复杂的关系时,立即显得捉襟见肘,力不从心。

就拿借钱催债来说吧,本来是世上最难启齿的几件事之一。如果写短信,大概会这么说:

“哥们,有一事相烦,我最近刚买了房车,资金有点周转不过来,如果你方便的话,能不能借给我XXXX元,三个月内奉还。”

可是,在以前,中国人互相借钱可不是这么说的。那时,人们一般会写一封信,去掉寒暄,信的主干往往这么写:

弟株守经年,迫于生计,订于三月下旬买舟过武林。是役也,一以希遇合于新交,一以呼将伯于旧雨。其如空囊羞涩,资斧缺如,真令设措无地。恃叨爱末,迳遣小价,敬叩台处,贷银百两,半为家用,半载行縢。如荷俯俞,年余奉偿,决无或爽。

看“迫于生计”、“空囊羞涩,资斧缺如”说得多么实在和真切。如今已几乎没有人承认因穷告贷,而是把自己包装得跟巴菲特一样,只是资金周转不灵,而不是生计陷于窘迫。另外,“决无或爽”这样的保证也已罕见,有的是轻如鸿毛的承诺。

万一到期之后,钱还不上怎么办呢?按照现在的方式,一般会发短信:

“不好意思,最近钱不凑手,如果你不急用的话,借你的钱能不能两个月以后再还?如果你急用,我就再别处筹款,以不耽误你使用为原则。”

而在郁郁斯文的时代,人们通常都会这样写信:

前蒙移挪,感戴奚穷。刻已及期,自应践诺,惟因某事出于意外,所费不赀,以致现状拮据,不能如约归赵。私哀焦悚,莫名可言。夙荷云情,可否请赐展两月,届时收得租款,即当子母请还。

别小看“私哀焦悚,莫名可言”这几个字,它表达了一种不便诉诸口语、但在内心确实存在的情感。如果翻译成现代口语,恐怕没几个人能说出口,谁会这么说:“我心中难过焦急恐惧,难以用语言表述。”这是叨请展期,还是要挟对方。

遇到欠钱不还的怎么办?我个人的经验是,债主顶多就是找个用钱的理由催促一下,很少有人责欠。因为那样很容易人财两空,债要不回来,朋友也没得做了。可是过去,人们会毫不客气地发一封委婉但不失严厉的催讨信。

弟与阁下交好有年,甚不欲以此区区者致生恶感,然屡次诱约,实已迹类迁延,岂不令人气短!兹特与君约再缓一月,以观后效。倘届时仍不践言,则是阁下有意愚弄故人,弟亦不任受矣。

即便是措辞如此严厉,末尾仍少不了“顺颂 台祉”几个字。

现代中国人失去的不仅仅是什么传统文化,一套语言系统,而是彻底失去了这种慷慨与优雅。白话文,让人们变得刀枪不入,脸皮比城墙拐角还要厚,因为再没有一种语言可以击中要害,让人们知道世上有四个字叫礼仪廉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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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一日

Thursday, May 21st, 2009

北京正午,阳光直射,我走进清华南门一家书店。想不到,这家跟杂货铺开到一起的小书店里,竟然藏着如许多的宝贝。在里面,我买了一套九本《唐宋八大家文抄注释》、还找到了尼克松《不再有越战》,找寻已久的《伯尔文论》。下午,去了一家著名的门户网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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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家网站的社区部,挂着很多网络语,多少可以体现出编辑内心的狂野。但是如今的互联网公司,已经无法跟十年前相比。那时候,每一家公司里面都沸反盈天,放音乐的,吃零食的,拿着宝剑打斗的,处处可见。现在则是鸦雀无声,连打电话的声音都是轻轻的,轻轻的,只有他们的眼睛间或一轮,才能分辨出是一个活的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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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办公室的角落摆着免费咖啡和茶水,这是他们最大的福利了。员工上下班要打卡,很多人每天有三个小时奔波在路上。住在公司附近是享受不起的奢侈,大致了解了一下,靠近清华一带的一室一厅的房租要2900元,到杭州可以租三室一厅或者在到一家经济型酒店开长包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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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窗外扭曲的高楼大厦,我有一种时空倒错的感觉。生活在这样的钢筋水泥中,到底为什么?跟他们比,我还算幸运,办公环境之宽松,来回交通之方便,这座楼里的人们恐怕想都不敢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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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观完毕,打车奔向跟王小山的会合地光华路CBD。的士奔驰在东三环上,后面一辆大巴冲过来,车身上的文字让我想起:渔阳鼙鼓动地来。安禄山果然来过了,我看到了新闻中的大裤衩之北副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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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照着CCTV电视台,地铁这一站叫金台夕照,名字听着就怪异。现在台已不姓照,改姓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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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新十景:焦台夕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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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王小山的新部门度过了愉快的一小时。他的部门同事,一个比一个可爱,开会就像过年一样,我还见到了传说中的倾城妹妹,跟她两次握手。虽然同样在硕大的水泥盒子里办公,他们的团队显然总能苦中作乐。用王小山的话说:咱们开个会放松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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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要赶时间,我匆匆上了地铁。把光华路泡在身后。这里曾经是我九年前战斗过的地方。以前服务的公司有钱在嘉里中心租一层,但没钱给我们发工资,我经常在嘉里对面的上海小笼包花5元买两笼包子。如今包子铺民居全不见了,都变成了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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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吃完饭,跟老蒋相约,一起泛舟什刹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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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站,南锣鼓巷,过客酒吧。在那里到深夜才散。如今的南锣鼓巷,已不复往常的安静,真的假的洋鬼子挤在街巷中,等待艳遇,等来的却是酒瓶和板砖,警察叔叔在旁边紧张地看着,以应对突如其来的义和团运动。夜风吹来,北京的夜,熟悉又陌生。这次我没有乐不思杭,因为北京是我决心逃离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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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到北京

Wednesday, May 20th, 2009

登上飞机,才忽然想起,已经有整整一年没有来北京。

靠窗坐着一个朴实的姑娘,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来,她是来北京旅游的。我来了兴致,给她推荐了几个地方:天坛、东大桥路使馆区、美术馆、南锣鼓巷、东棉花胡同……姑娘姓周,是浙江一山区地方论坛的斑竹,在资讯的占有方面跟大城市完全同步。我们讨论了70码、邓玉娇等事件,预言了贪官的末日。不知不觉,飞机已经在下降。我很想见见周姑娘的表姐,因为她刚刚雅思考了9分,我从来没见过考过这种分数的活人。然而,由于急忙忙赴宴,上了摆渡车我就把这事给抛到脑后了。

由于飞机晚点,已经让朋友们在餐馆里等了很长时间,我恨不能立即杀将而去。司机看出我的心情,开出了70码的高速。

进了餐厅,看到了纳纳,若若、品牌还有几位第一次见面的朋友,我家菜头还没有到。大家都已经吃完,我来了看到满桌子绿肥红瘦,立即食欲大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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菜头来了,顿时满座生风。有一位搞艺术的老师,说准备用“全国粮票”这个ID在江湖上混,被和菜头笑着纠正:你叫这个网名,明显是要把80后姑娘们都吓跑。因为这个ID足以暴露你60后的身份。后来大家聊起了波士顿,美国精神的发源地。直到餐厅下班,我们才各自散去。

打上车,才感觉如今的北京大得像一片沙漠,出租车轻轻一开,100块钱就没了。

路过蓟门桥,猛然一怔,十年以前那个春天,每天晚上我都打着面的,从城南出发,经过这座桥,到牡丹园,去见一个姑娘。然后打车原路返回。一不小心,岁月已晚,过去的欢笑眼泪,如今已经不知道遗落在哪个门洞里。

跟菜头一起回宾馆聊了两个小时,说了一些靠谱以及不靠谱的想法,考虑到明天他还要上班,我还要办事,不得不散去。

美美的泡了个澡,写完博就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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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菜头三人行

Tuesday, May 19th, 2009

点击和菜头 齐赏孟广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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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发生的事

Tuesday, May 19th, 2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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闹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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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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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灯无声地旋转,把一个浓妆艳抹的女子带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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嫌疑

Tuesday, May 19th, 2009

在中国任何城市的任何街道上,当你看到一群人聚集在一起,每个人颈部像武汉鸭脖子一样被无形的手提着,那只意味着一件事:出事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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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走到中山北路民政局门口,看到了这样一幕,赶紧冒着被70码的危险,横穿马路。我的相机自买来之后,终于派上了纪实的用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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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近才了解到,是交警在盘问两个骑电动车的人。他俩骑着一辆没有牌照的新电动车,刮擦到一个人。交警赶来检查发现,车很新,两人都说车主是对方,顿时生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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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盘问者的同伴,躲在墙角,脸上都是泪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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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名男子咬定车是其同伴的,警察让他出示身份证,他说放在家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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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部总部,这里有两名男子,形迹可疑,请求增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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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会,警车来了,两名男子被带上警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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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他们的,将是一个不轻松的晚上。A hard day’s nigh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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