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言是一种奢侈品。一边,少数人肆无忌惮地地玩弄着笔和舌,制造着文字垃圾和唾沫星子;另一边,大多数最需要说话的人却不得不保持长久的沉默。因此,当弱势人群突然获得了说话的权利,他们要考虑怎样把话说得简洁有力、直指人心。
在某工地上,某大员走出轿车问一个刚卸完一车土的农民:“小伙子,这活累不累呀?”农民回答:“累,累死他爹!”
互联网赋予了弱者、沉默者和孤寂者说话的权利。互联网天生就属于那些被重压在轮子下丧失了话语权的人们。在互联网出现之前,我们要忍受难以计数的语言垃圾。我在大学里有一段时间,一听到校园的高音喇叭就产生生理上的痛苦。互联网上没有这样的高音喇叭,所有的声音都是平等的。
然而现实毕竟不是互联网。在现实的世界里没有“我的收藏夹”让你选择,更不会有“后退”按纽。现实更象勃列日涅夫时代的电视。一个苏联人在家看电视,换了几个频道都是勃在讲话,正准备关机,突然荧屏上出现了一个克格勃。克格勃指这此人吼道:“好好坐着听报告,再换频道我把你丫抓起来!”无处可逃的时候,我们上网。
于是有了黑通社。黑通社并不是什么真实的组织,它只是一种看问题的角度,是互联网上弱势群体的一种说话方式。在黑心杀手以及灰心、花心、红心等杀手的笔耕下,它早已超越了初期创作假新闻的阶段。目前黑通社涉足的文体包括杂文、活报剧、小说和诗歌,将来还会把电视剧和电影包括进去。“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满纸荒唐言的背后,并不都是笑容,也有屈辱和辛酸的泪水。
现在窗外爆竹声响成一片,电视里的歌舞升平的操练也已经收摊,坐在电脑之前,你的心情并不平静。这良辰美景奈何天,这悲欢离合谁家院,这一世纪,这一千年,这测不透的幸福与苦难,这离不开的异乡和家园……
如是你说–将黑通社进行到底!
将黑通社进行到底,只要权力的轮子还在碾着弱者的躯体,只要在黑夜里还有哭泣和叹息,我们就会铸剑为笔!
将黑通社进行到底,只要赢家还在通吃、弱肉还遭强食,只要《后庭花》的旋律在酒池肉林中响起,我们就会以笔为旗!
将黑通社进行到底,我们并不高尚,我们也很利己。我们只是不愿做看客,不愿做“被提的鸭子”,我们只是害怕不幸飘来飘去,有一天也许会砸到我们自己。
将黑通社进行到底,我们不是侠客,我们不是勇士。我们只是不愿让良心在雨夜里承受咒语。我们寡不敌众,我们没有武器,我们所能做的就是–趁其不备,掂块板砖扔过去。
慷慨激昂完了,还想说点什么。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候,我极想复述一个博尔赫斯讲过的故事,大意是这样的–我远远地看见那人从山上向我的小屋走来,他腰间的匕首闪闪发光。我躲了他一辈子,现在他来了。
他推门进来……我被结结实实地捆在床上,他寒光闪闪的匕首刺着我的喉咙,他说:“博尔赫斯,现在你还能逃吗?”
我说:“能。”
他那张丑陋的脸恐怖地笑起来:“哦,说说看,你怎么逃?”
我轻轻地回答:“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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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进行到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