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时候,不知道啥叫音乐。就知道歌,那个时候歌也少,唱来唱去就那几首。不过不管什么歌,都会跟一个个具体的场景和感觉链接在一起。比如这个--
唱支山歌给党听,我把党来比母亲。母亲只生了我的身,党的光辉照我心。
一听到这首歌,我的鼻子就有一股泥腥味。我眼前出现了一个大水坑,大热天,我跟一群孩子扑通扑通跳下去。一个猛子扎下,灌了一口水,鼻子酸酸的,闻到泥水的味道。浮上水面,大口喘着气,这时候听到远处放牛的孩子拉开嗓子唱:”唱支山歌给党听……”一切都静极了,只有这歌声,水声,还有天上云雀的鸣叫声。
当然,党是听不到他的歌的,只有他家的老牛在低头啃着草。
我家有收音机,那个时候收音机还是很金贵的东西,但是我家就有两台,爷爷一台,爸爸一台。收音机陪我度过多少童年的夜晚啊。那个时候,我的作息规律都跟电台节目相连。常听的是中央台,天津台,音乐一响,我就知道大概几点了。那时候除了我最喜欢的小说播讲,评书节目,我第二喜欢的就是《每周一歌》,每周一歌,不是盖的,真的每周反复放一首歌,不但反复把你耳朵磨出老茧,而且朗诵歌词,介绍曲式,简直就是音乐课堂。我第三喜欢的是《轻音乐节目》,听着音乐,我就闭上眼睛,随着音乐飞呀飞。若干年后,我看了保罗-莫里哀(亚)乐队的现场演出,一些童年的旋律就在耳边响起来,我都惊呆了。原来中央人民广播电台一直在盗版他们啊。
真正喜欢音乐,是初中时受了班上一个大我两岁的男孩影响。他居然懂简谱,然后不遗余力地要把我培养成一个音乐爱好者。我记得,他给我一个歌本,让我回家对着简谱唱好,第二天唱给他听。那个时候,即使农村的学校也是很重视音乐课的。《我的中国心》刚流行的时候,我们老师发动大家去找这首歌的曲谱,后来还真被一个孩子从一张破报纸上找到了。当老师在脚踏风琴上演奏出前奏和间奏,我们简直就像吸了毒品一样陶醉。那时候,上晚自习前,还有一个小典礼,大家一起排好队,唱歌。我带领大家起头,打拍子。
“军港的爷爷,预备-唱!”
“军港的爷爷,静悄悄……”
当然,我们最喜欢的还是《小字辈》的主题歌。那时,这首歌从我们这些农村孩子的喉咙里飞出,飞向比远方更远的远方。
“青春啊青春,多么可爱,多么可爱。象春天的蓓蕾芬芳多彩。……我的心呦,有时象燃烧的朝霞呦,有时象月光下的大海。想到那美好的未来,我要从心里唱出来,我要从心里唱出来。”
歌声就随着暮归的鸟儿飞上了天空,融入漫天的火烧云里。
真正窥探到一点音乐之美,却是到了高中。那时候,我们语文老师有一盘《田园交响曲》,上交演奏,李德伦指挥的。我借来复制了一盘,天天听啊。几乎每个音符都能流淌到心里去,再溜达出来。我闭上眼睛,看到的不是贝多芬的家乡,而是我家不远处苜蓿花盛开的徒骇河畔。当然对古典音乐的兴趣刚被点燃,就误入理查德-克莱德曼的歧途了。那时候,我和朋友们都认为,他演奏的东西就是高雅音乐。不但我们,半个中国的人都这么认为。有时候,我们下了自习课,忽然听到流星滑过天空的声音,然后大珠小珠落玉盘的声音想起。大家一起惊呼--快听,《星空》。
后来后来,进了大学,听的东西多了,音乐也就变得跟命一样。是啊,每一首老歌都像沙拉酱一样,一股脑地倾倒在我们这些青春的小萝卜,小生菜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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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港的爷爷,,哈,笑死。。
时间岸上的歌原来来自这篇啊:)
I cannot access internet in Nottingham. I hope it will be fine in a few days.
so sorry for not updating my blog or contacting with you, All my friends.
今天去英格兰对吧,你还好吗?报个平安。
JASMINE,muxu,都是四声,咱小时候学过,如果你没有,咱俩有代沟。
呵呵,俺读到“而是我家不远处苜蓿花盛开的徒骇河畔”的时候就想:咋不在苜蓿后面注个音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