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4-27[:: 紫藤书斋::]
老彭搬走了
老彭是我的同志加兄弟,同事兼战友。由于工作需要(一个万能理由),他去了另一个媒体任职。今天看到同事帮他收拾东西,我像一个终场哨音响过后伫立的守门员。前年,在北京一家私人会所蹭饭,酒是波尔多陈酿,肉是内蒙古小羊,连拌色拉的都是副部级干部。席间有位半仙,给大家算命。这是我遇到的最好的半仙。他从不为同桌的人占卜,只让每个人报一个朋友的名字。我在纸上写了老彭。半仙说,此人在35岁之前,你帮他;他过了35岁,帮你。我没记得帮过老彭,老彭却一直在帮我。
02年春,北京沙尘暴肆虐前一天,我来到柳暗花明的江南,跟随老彭一起创办一份给22世纪人看的报纸。我们共事了三年,他办公室的椅子蹭破了我的裤子,我各种牌子的手机磨厚了他的耳鼓。
老彭最大的骄傲就是他可爱的女儿,连《全唐诗》里三流诗人的绝句都会背诵。
老彭最喜欢背诵的一段话是马克思《黑格尔法哲学批判导言》里的那段经典:”宗教里的苦难既是现实的苦难的表现,又是对这种现实的苦难的抗议。宗教是被压迫生灵的叹息,是无情世界的心境,正像它是无精神活力的制度的精神一样。宗教是人民的鸦片。”
事实上,人民有很多鸦片。事业、工作、地位、荣誉、欲望,那一样不是麻醉生命的毒品。
豁达者老彭,坐在青年旅社露天餐桌旁,轻轻吐了一口气,杭州的天就黑了。
今天我们三个人依旧坐着那天我跟老彭坐过的露天的位子。我让两个小朋友面朝山坐,我自己,面对着青年旅舍的窗户。他们看山看风景,我只能看到窗户上晾晒的内裤。菜做得非常特别,最受欢迎的是卷心菜炒蛋,老豆腐炖鱼头。我们还叫了一扎旅舍自己酿的青梅酒,只是不知道谁是英雄。
李和陈是两个稚气未脱,童心未泯的孩子,陈是一个小男孩,长的像我弟弟;李是个大女孩,跟陈两人是校友。
他俩在一起永远唧唧喳喳说个不停,尤其是陈,喜欢问问题。这座山叫什么?那个建筑是做什么用的? 我说,山的名字不过是人取的,叫什么一点都不重要,关键是好看不好看,你喜欢不喜欢。
简段节说,我们吃好饭,决定从那里走回报社。根据来时打车的价格,应该是14公里左右。于是,开始在山间行走。我们行走的路线是江南驿-南山路-湖滨。空气中弥漫这草木的清香,让人沉醉,想起故乡田野和童年。我们一路开始唱歌,先唱儿童的歌。唱到荡起双桨的时候,我踩到青苔上,脚下一滑,差点掉到沟里。陈一把把我拉住,一出小悲剧没有上演。走到西湖边的时候,看到路边一直螃蟹在游走,火柴盒那么大,莽撞地爬行。小陈把他抓起来,我们决定举行个仪式,将其放生。放生活动在西湖的苏堤船坞举行,小李是主持人。
小李:各位观众,我们现在想你现场直播,螃蟹放生仪式,下面请王大佩佩发言。
佩佩:各位乡亲,各位领导,各位鱼鳖虾蟹,你们好。在这个仲夏夜的晚上,我们发现一只迷路的螃蟹,我们发现这是只母螃蟹,而且已经怀孕,本着人道主义和环保主义的精神,我们决定隆重举行放生仪式。下面请妇女主任小李和后勤主任小陈发言。
小李:只生一个好。
小陈:你可以走了。
说罢,把螃蟹扔进水里。我们继续赶路,穿行在没有灯光的湖畔密林间。又开始唱歌,唱到后来大家开始用《河东狮吼》中”我是一棵菠菜”的音调,自己填词。小李和小陈的唱段把我笑得肚子都疼了。
李:来来,我不是个二奶,没人发我奖金,金金金金金金金金金金金金金
陈:来来,我要做个司机,把XX拉了出来,劫色又劫财,财财财财财财财财财财财财财
我们的暴走以三个人一瘸一拐被迫打车结束,当时距离报社还剩两公里。说来也怪,在湖光山色密林中,再怎么走路也不累,然而,进了市区,面对噪音车流人潮,走路变成一种苦行了。所以,在逛完一个碟片店后,我们只好打车了。
大家相约,下周还要再暴走。这种感觉,让我仿佛回到了童年,变成了一个无忧无虑的小孩。我不能老跟老气横秋的朋友们在一起,我要跟他们年轻人学习,吸取他们的乐观和活力。
我经常走的暴走路线是从老和山上山,走到北高峰,下山走过灵隐路,然后穿过植物园回到起点。灵隐路上那些深宅大院总是让我很好奇,里面住的是什么人呢。